王静来到了楼下的花园里,看到了那两个深深的脚印,几乎就是两个坑。
在坑的底部,用手把陷进去的草皮拈出来,能观察到上面残留有暗红色的血迹。
王静抬头望了望,这两个脚印,正对着三楼句廉申办公室的窗子,但直线距离有些远,加上树的遮挡,在楼上看不到这两个脚印。
“草皮上的血样,我已经采集下来了,你看,这里也有。”黄耀兵又带着王静朝里走,血迹和脚印痕迹一直延伸到鹅卵石路面,一个圆形的大花坛处。
花坛四面围着四张木排长椅,周围有许多香樟、玉兰、南洋杉,还有几棵高大的水杉树,从外面,还有三楼上根本看不到这个花坛。
黄耀兵又指着一张长椅道:“你看。”
王静蹲下身来,看到这张老式的木排长椅,是用一根根一指宽,两米长的长条板钉成的,在椅面和椅腿的衔接处,由于风吹日晒,加上迎来送往的,有些钉子的钉帽露了出来,就像一个个的小钩子。
在其中一个钩子上,挂着一根白色的线,王静将这根线取了下来,用手捏了捏拉了拉:“是涤纶。”
黄耀兵点头:“我也觉得是涤纶,像是医生穿的白大褂材质。”
“白大褂?”
“对,我刚刚走到这里,然后看到一个穿白大褂的人朝那边走了。我想喊住他的,没理我,追到那个拐角的地方,就不见了,然后通知你的。”
说实话,如果有医生过来散步,坐在这张椅子上,白大褂被勾掉线也是很正常的。
可这里发生了凶杀案,谁会跑到这儿来,坐在椅子上休息呢?
从脚印和血迹的方向来看,的确是朝着花坛来的,过了花坛,就没有任何印记了。
王静尽力回想着从上午到现在自己看到的场景,她不是警察出身,可论侦查手段和逻辑推理,她不输于那些刑侦专家。
刑侦最需要的不是想象力,而是细致的观察,和耐心的思考。
“楼道,楼梯,外套,瘸腿,办公室,血,伤口,沙发,窗户,办公桌,书橱、衣架…衣架,衣架!”
王静回想着康复中心从一楼到句廉申办公室的每一个细节,突然想到了什么。
她对黄耀兵道:“带两个人下来,把这个公园封锁,提取一切可疑的痕迹,然后待命!”
说完,没等黄耀兵回应,王静就跑回了康复中心,上到了三楼,来到了句廉申办公室门前。
门开着,门口还拉着警戒线,值班民警见是王静,让开让她进去。
办公室依旧是早上扫地阿姨来打扫时看到的样子,满地的血污,其余没有什么异样。
桌子、椅子、办公桌、书橱、沙发都好好的,和原来的摆设一模一样,没有任何搏斗的痕迹。
所以,大家都忽略了一个地方,一个有变化的地方,那就是办公桌旁的衣架。
上面本来该有一件白大褂,这是每个医生的办公室里,都该有的。
现在,衣架上空空的,白大褂消失了。
王静立刻下到了二楼,石元强他们还在会议室里看日记,王静提起一个背包,对石元强道:“我出去一趟,你通知所有人,注意一个穿白大褂,头发稀疏,身高1米65左右的女人,她可能是嫌疑人。还有,去一趟监控中心,查看康复中心周围的监控,一样注意穿白大褂的女人。”
说完,王静急匆匆地离开了会议室。
石元强不知道她又发现了什么线索,不过他还是照着王静的指令,给学校、医院周围的警察下达了新通知,并强调有情况一定上报。
完了石元强坐下,决定把最后一点日记看完,再去监控中心。
他翻到了下一页,却看到了一张夹着的单子,被书页压得很薄很薄,不翻到这一页根本看不出来。
石元强打开这张单子,看了一眼,他的眉头越皱越紧。
他合上了日记本,脑子里联想着种种可能。
这时他注意到,在一堆日记本中夹着一本书,是从宋玉珍家中的抽屉里一起带来的。
书名叫《白马酒店》,他没听说过这本书,作者是阿加莎·克里斯蒂。
他拿来翻开扉页,上面有一行签字:胡楠,20XX年购于柳京光合作用书店,赠予父亲胡知远。
石元强掏出手机,搜索了一下这本书,看了内容简介,突然一下想明白了很多问题。
他立刻起身,对一旁的吴柳道:“我去一趟监控中心,这里你负责一下!”
说完,石元强也一溜烟的跑了。
吴柳心想,怎么他们科的人,都这么风风火火的,连石元强都变成这样了。
……………………
史鹏依旧背对着陈镜安,这个警察比他想象的要狡猾的多,他本以为自己的设计已经足够缜密,只可惜手被铐上了,否则早已经逃脱。
真是大意了,一开门就被制服了,而且他手里一直拿着枪,现在还看不到他的行动。
不知道给谁打了电话,专门来抓我这号人的吗?
该死,要被切片了吗?
我可没有杀人、抢劫什么的,只不过用了点小能力,偷了点不值钱的东西,满足一下爱好而已啊。
要不要借机逃跑?房子里这么多东西怎么办,我的游戏机,还有收藏的手办什么的,真是糟糕,毁于一旦。
可要被切片,一切都完蛋了。
“喂警官,要不要我继续摆内裤啊?总不能这么一直坐着吧?”
史鹏说话了,却没有得到陈镜安的回应。
史鹏变换了自己的语气,尽量让自己听起来冷静,甚至带着一点不屑和嚣张,他记得动画里那些成竹在胸的大boss,都是这么说话的。
“长官,要不我们谈谈?你对我刚刚为什么能爬上天花板,没有兴趣吗?”
还是没有得到回应,史鹏既好奇,又有些焦躁,这警察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石头吗?
可因为看不到陈镜安,不知道他的表情,史鹏都不知道自己耍酷到底有没有效果。
于是,他慢慢转动脖子,想微微地回头看一眼。
转了一小半,一个冰冷的枪口顶在了他的脑袋上,史鹏吓得一抖,慢慢又把头转了回去。
之后,史鹏不敢再多说一句话,过了约莫半个小时,门口传来了敲门声。
陈镜安终于说话了:“起来,去开门。”
史鹏从地上站起来,差点摔倒,腿都坐麻了。
陈镜安依旧用枪指着他,和他一起走到了门口,道:“看一看猫眼,看是谁。”
史鹏望了望猫眼:“一个尖嘴猴腮的中年人。”
“开门。”
史鹏把门打开,门口站着的果然是那个神秘的中年人,不过只有他一个人,没有出现武装人员。
他看到陈镜安用枪指着史鹏,道:“陈警官,你太谨慎了,有我在不要这么紧张,把枪放下吧,这个很危险。”
史鹏听了倒是松了口气,道:“说得对啊,我不过就是偷了点东西嘛,搞得这么兴师动众的,还用枪指着我的头。”
这时,中年人突然朝着史鹏瞪了一眼,史鹏的目光和中年人接触,便感觉到,大脑猛地震荡了一下,接着,眼前一黑,瘫倒在了地上。
中年人这才走进来,关上门,对陈镜安道:“你肯定有很多事想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