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尘随他步入殿内,却见室内彩蝶翩飞,不由开心起来:“好漂亮!”
宣饶挺一挺小胸脯:“我就知道你喜欢。”又寻了一会,指着一只白蝴蝶跟她献宝:“你看,那只是我亲自捉来的。”
出尘仔细看了一眼那只最寻常的白蝴蝶:“嗯,我最喜欢的就是那只了。”看了一会蝴蝶,出尘又随口问了几句宣饶的功课。白太师以前也是教过先太子的,小时候出尘每每跟了太子去上书房,太傅也一样教着,并无论男女。
宣饶得意的背着:“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如寇仇。”
出尘点点头,又问了他几句,对答的都不错。出尘便端了一碟子果脯给他:“饶儿学得真棒,我想想要奖他些什么呢?”
“我听说你带回了一只小狗。”宣饶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滴溜溜的看着她。
出尘点了一下他的额头:“那是女孩子的玩物,你是皇上,可不兴玩那等宠物的。”
宣饶嘟着嘴气呼呼的道:“我知道你肯定送给皇后了,你就喜欢皇后,就不爱我了。”
出尘忍不住笑他:“好了,别撅着嘴了,快来看看我给你准备的礼物。”
这时青鸶捧着一把匕首上来,纯金的刀鞘雕着华美的花纹,刀鞘两面还各镶着一红一蓝的两枚宝石。青鸢拿起匕首,抽出寒光闪闪的利刃,将早已准备好的丝线往空中一抛,寒光过处,柔韧两断。
宣饶忙一把抓了过去,爱不释手的挥来挥去。出尘微微笑着:“小心些,仔细别伤了人。”
边城,黎閼交接之地。中军大帐内,灯火通明,一个高大的年青男子正拿着两面小旗在沙盘上比来比去。
“启禀摄政王,萧将军、陈将军都拒绝出兵,梁将军病了,属下没有见到人。”一个传令兵大步迈进大帐,半跪在地上禀道。
男子放下手中的小旗:“李将军几时能回?”原来正是先皇临终才封为摄政王的漠尘起,经过几年的细心培养尘起已经不再是当年瘦弱得少年,变得得高大挺拔,人也俊眉朗目,气质刚毅,京中不少女子都曾思慕于他。
“李将军刚从岳城出发,大概还有五日才能到。”
“来不及了,”漠尘起目色微凉,堂堂摄政王,却连一个兵都调动不了。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空气中隐隐似有白兰花的香气:“传我的令,中军卫所有人集合。另外,传书给李将军让他火速前往沛城与我会合。”
“是。”传令兵领命下去。
漠尘起微一咬牙,大声道:“更衣。”
漆黑的夜,连天暴雨,一群铁衣骑士肃立雨中。摄政王一身黑甲,迅速将手中的剑往下一划,朗声道:“出发。”说完,一马当先消失在雨中。
“禀报摄政王,因为江水暴涨,前面的桥已经塌了,上游八十里处还有一桥,不过连日暴雨,也不知还在不在?”侦察兵一个漂亮的下马动作后,半跪着禀道。
漠尘起沉思了片刻:“领我去看看。你们且先在此整顿一下。”
到了地方一看,桥果真已经塌了。漠尘起眉头微蹙:“我记得下游处一百里处还有桥?”
侦察兵犹豫了一下道:“有。但下游处的桥距此还有一百多里,而且还要翻过螺蛳山和灵山,到沛城要远上近一天。”
“去下游。”漠尘起轻飘飘的吐出几个字。
“王爷——”漠尘起身边的亲卫阮年刚要劝几句,漠尘起便抬手阻住了:“你看,阮年,此处江水都不曾过堤,石桥又怎么会被冲垮?必定是有人不想让人过江,又怕现出端倪,所以故意造了这个假象。上游的桥与沛城亦相距不远,对方既然能如此费尽心机的毁去此桥,你觉得上游那座桥还能安然无恙吗?下游的桥虽然险且远,但可以连接西平,想来应是无碍的。若是西平背弃大黎,那么这沛城恐怕就真的要丢了。”
阮年碾然,怪道爹爹总说摄政王心细如发,自己真是太肤浅了。
侦察兵听得此话,也不待吩咐便急道:“那属下这就去下游看看。”
谁知漠尘起却道:“你已连续奔波两日,还是去休息一下,此事就让别人去吧。”
侦察兵道:“属下还不累。”
漠尘起眉毛一抬:“这是军令。”
侦察兵笑着挠了挠后脑勺,说:“那让冉三去吧,那小子心细,脑袋瓜也好使。”
漠尘起点了点头,侦察兵笑的更开了:“那属下告退了,我这就找他去。”说完一溜烟跑远了。
“王爷,若是沛城那边真打起来了,我们这些个人怕是扛不住。若是没打起来,咱们也没法跟边城那些人交代,真不用给郡主先报个信?”阮年说。郡主与摄政王兄妹的关系又不必说,定会想法子帮忙的。以郡主的才智、郡主的身份,只要一句话,还有什么麻烦解决不了?
“我已给她传了家书报过平安,这会你跟她说我独自跑到沛城?”漠尘起扬起好看的眉毛。
阮年垂下头没说话,心里却忍不住嘀咕起来:“让你逞能,此番若真有个闪失,还不得连累郡主操心?到时候才有你后悔。不行,还是得给郡主报个信再说。”又不由叹息,若王爷是老王爷亲生的,那几位将军还不唯王爷马首是瞻,哪还有这么多事儿。
“你嘀嘀咕咕些什么呀,赶紧走了。”漠尘起已上了马,正回头看他。
“哦。”阮年一惊,这才反应过来,忙翻身上马跟上漠尘起心里却仍不忘盘算怎么偷偷给郡主报信。
李若谦接到漠尘起的信时已是三日过后,听得摄政王只率了中军卫前往,心中一惊,中军卫不过三百人,若是消息属实,岂能在阏国数十万大军面前讨到好处?一面赶紧加速行军,一面差人往京中报信,又要想法子应对边城那帮人,一时间也是手忙脚乱。
这边漠尘起已经到了沛城临近的西平,这才知道沛城附近的朱霞县、毕集县已经失守,沛城守军也与阏军对恃了一夜。摄政王便令大部队却身披战甲,大张旗鼓的前往沛城,而自己则亲率三十人改装易道前往沛城附近的丹霞镇。
沛城守备季如寒此刻早已接了信正站在城楼上,远远见了中军卫的黑甲,却并不开门,一一验过了令牌这才放行。说实话,他也不喜这摄政王的紧,眼看着二公子都要回京城了,偏就遭到了刺杀。这位主刚被立了世子没多久,老摄政王也去了,这其中就真没什么鬼?
沛城知府也在城楼处等待,急不可待的说:“朱霞县已被屠城,毕集县失守后就没了音讯,目前情况还不知道,昨夜城外来了五六千人,今早才撤去。摄政王的大军何时能到?”
领兵的何其恩一脸尴尬:“摄政王已调军前来,大军很快就到。”摄政王让他们先来,意在震慑,在没有弄清楚大军何时能到之前,阏国应该不敢妄动才对。只盼边城那几位将军接到消息能快点来了。可是就算几位将军接到急报便前来,怎么也得三五日了,看着眼前的沛城,何其恩心中已是极为恐慌。说来说去,还不是身份惹得祸。
漠尘起又将自己所带的三十人分开在丹霞县、朱霞县两个城的郊处分别查探军情,这才知道阏国居然派了三皇子亲自率十万人前来攻打沛城。看来是想从讯息受锁的沛城挥军南下,直入大黎。然而就算洞悉了阏国的预谋又怎样?不出一日阏国就能探出自己并未带多少人来,必定大举进攻,到时沛城又能顽抗多久?不行,必得想个办法拖上一拖才是。漠尘起心中暗自思索,却又似无计可施。
终于,他一咬牙做出了一个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