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路上,四兄弟一身便装,向沭阳县城赶去,清晨有些微寒,一场大雪过后,天气转冷,纵使兄弟四人穿棉披裘,依旧挡不住无孔不入的风。
“话说,东哥,这次你要争那头名吗?”唐星问道。
“头名?”余墨掖了掖领子,辰冬的风,冷的刺骨。“不就是一个诗会吗?还争什么头名?”
“哎,东哥,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唐星抽了抽鼻子,喘着粗气,解释道:“其实这所谓的诗会,就是为了选出整个淮安府的才子,来参加三年一度的金陵诗会!”
余墨用手捂着冻得通红的耳朵,边走边问。“金陵诗会又是什么?”
“这个我知道。”秀才因为身子薄弱,冻得浑身都发麻了,一路上话很少,但是一听到金陵诗会,却瞬间有了精神。
“据传闻,永乐年间,文风鼎盛。朝廷中,成祖皇帝下令网罗天下英才,编纂永乐大典。民间,宁王奉成祖之命,举办金陵诗会,评选江南四大才子,为朝廷,甄选人才。”
“等等,你说谁?宁王?”
余墨这次真被惊住了,要说明朝,虽然强横,但是动乱也不少,尤其是造反组织更是数不胜数。而其中算是铁杆造反派的,除了江湖中隐藏较深的各大反教,最出名,就要数宁王了。
宁王不是一个人,而是几辈人。
其实宁王和明朝皇室的恩怨的起源,就是来自于明成祖朱棣。
明朝开国初,朱元璋驾崩后,传位于长孙朱允炆,但是后来因为朱允炆主张削藩,再加上一系列权利恩怨那点破事,使得朱棣造反,并且还成功了。朱棣也算是很厉害了,自古以来,造反的几乎都没什么好下场,其中最成功的,除了唐初那位太宗,也就是这位明初的成祖了。
不过,这成祖皇帝有些不厚道,当初他夺取天下,是借了初代宁王的力,还许下诺言,功成之日,平分天下。
但是,真到论功行赏的时候,明成祖却直接翻脸不认人,不但剥夺了宁王所有的权力,还将其囚禁一地,不得外出。
也是由此,使得宁王对朝廷积怨日深,后代宁王也都被培养了一颗造反的心,可以说,这宁王,就是为造反而存在的,但悲催的是,没有一次成功过。
“不错,正是宁王!”
秀才肯定的回答。
“宁王不是在洪都吗?怎么能举办金陵诗会?”
余墨这就有些想不通了,如此重大的事,成祖皇帝居然交给宁王,这不是养虎为患吗?
“这我知道。”唐星接过话茬。“据说初代宁王改封洪都后,韬光养晦,托志冲举,多与文人学士往来,到处结交能人异士。后来成祖皇帝下令,要甄选江南人才,遂另金陵礼部每隔三年举办金陵诗会,由宁王主持,选出才子,为朝廷效力。”
“这不是扯淡一样吗......”余墨摇摇头,感觉很是荒谬,宁王一直都是成祖的心腹大患,成祖岂能让宁王公然结交英才?
但不一会,余墨脑中突然闪过一丝灵光。突然有些醒悟,或许,成祖皇帝此举大有深意。
所谓山高皇帝远,宁王被困于洪都,就算朱棣时刻派人监视,也难免被钻空子,宁王被困后,仍旧能结交天下英才,这便是事实。所以,成祖皇帝玩了一个阳谋,所谓堵不如,宁王之所以能结交天下名士,除了他的人格魅力和身份地位意外。还因为江南离京都太远,很多人对京都都不甚了解,除了科举,基本报国无门,这才给了宁王“可趁之机”。现在,成祖皇帝下令举办金陵诗会,将朝廷的态度摆在明面上,先占了大义。然后,让宁王主持,也就是向天下人表明,宁王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朝廷,除非宁王敢公然宣称造反,否则,他做什么都是为朝廷网罗人才,不可能为自己所有,因为名不正,言不顺。这是釜底抽薪。
另外,将诗会放在金陵,一是避免让宁王暗箱操作,掌控全局。而也能实时监控宁王一举一动,让其不敢有异心。
一个金陵诗会,即塑造了皇家宽宏仁厚的形象。也遏制了宁王膨胀的野心,同时还真真意义上的网罗了江南的人才,为朝廷取仕,可谓是一举三得。
“这倒是有点意思!”
想明白一切的余墨,终于对所谓的金陵诗会有些动心了,他倒不是因为什么所谓的才子名头,而是为了宁王,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下一代,也就是明年即将继承宁王之位的新宁王,貌似就不是什么老实人物,这位历史上倒也闹出一些动静,如果不出意外,这件事,他也有机会参与其中。所以,为了知彼知己,他倒是真想提前见识一下这位宁王的“风采”。
“星星,要想参加金陵诗会,就必须夺得这次沭阳诗会的头名吗?”余墨眼神一闪,问道。
“这倒不一定。”唐星紧走两步,接着道:“金陵诗会和沭阳诗会不同,那可是整个江南的盛世,每次都会造成很大的动静,很多人都会慕名而来,自然不会就几个州府的头名参加,州府的头名,参加的是最后的总比试,在此之前,还会有一些甄选人才的比试。这个比试,只要花钱就能参加,如果拔得头筹,从中脱颖而出,仍旧能参加最后的金陵诗会。”
“啧啧啧,居然还有淘汰赛和总决赛,还挺正规的嘛。不过,听你这么说,我怎么总觉着所谓的淘汰赛就是给某些人敛财的?”
秀才脸色一变。“咳咳,长东,话不明说,小心隔墙有耳。”
余墨笑了笑,算是同意了,其实,他也知道祸从口出,只是他一向对这种选秀比赛有偏见,所以,有感而发罢了。
“对了,听你们的意思,这次沭阳诗会是为了选出整个淮安府的才子,那为什么不在凤阳举办,那里可是淮安府的治所所在,怎么跑沭阳县来了?还弄得这么低调?”
“低调?”唐星有些没听懂。
“哦,就是隐秘、内敛,不张扬。”
“哦,是这意思,低调,这词有意思。”唐星砸了咂嘴,随即解释。“其实,这事我也很奇怪,不过,这沭阳县向来藏龙卧虎,这里又是淮安府的中心之地,为了皆是旅途时间,在这举办诗会,也很正常。而且,诗会只是走过场,在哪举办都一样,所以,也就没太声张,哦,也就是低调。”
“走过场?也就是暗箱操作?”余墨心里起了堤防,看来这次的诗会,很可能是陪太子读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