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楼,金杯银盏,美酒飘香;佳人环绕,歌舞悠扬。
美人楼既然因虞姬而建,就自然少不了美人。美人楼中没有小厮伙计,只有清一色的侍女,这些女子不但体态婀娜,风姿绰约。更迷人的是,她们个个都擅长诗词歌舞,是美人楼的大掌柜花了数年功夫才培养出来的,可以说,美人楼能有如今的辉煌,这些女子占了一半的功劳。
此刻的美人楼,人声鼎沸,欢声笑语。五彩花朵环绕,将整个岛中心装饰的如梦似幻,香艳的花香加上酒精的刺激,让里面的人不自觉的沉醉其中。
在美人楼的正堂中,十几个文人儒士推杯换盏,谈笑风声。这里,才是今日诗会的中心,宋铭正在这里,而且,他还是其中的核心人物。
正堂中,坐于主位的,正是沭阳县令姜青云,老姜神色有些心不在焉,看得出来,这场所谓的诗会,他很不想参加,但是碍于礼部侍郎的颜面,他又不得不做做样子。
老姜左下手,便是此刻正直春风得意的宋铭,现在已经可以确定,宋铭就是淮安府诗会的头名了,按理说,宋铭应该代表金陵参加诗会,但是宋铭的老爹宋礼籍贯就是淮安人,所以,他代表淮安参加诗会,一点问题都没有。
老姜右下手,坐有一个青年书生,此人虽然不是官身,却也地位非凡。他叫胡琏,是弘治八年的举人,而且,他自小就被沭阳百姓尊为诗坛之首,三年前,在他考上举人之前,还代表淮安府夺取了上一届金陵诗会的第四名,也是那一届淮安唯一有资格参加诗会的人,他也被圣上钦定为江南四大才子之一。
胡琏天生一副丹凤眼,面色古铜,却棱角分明,虽然一身书生气,却也不乏刚毅果断的将军气。
然后便是坐于宋铭下手的一人,乃是一身着褐衫皂靴的少年人,此人名叫张显,乃是东厂掌班,这次东厂赴沭阳办事,本应暗中进行,却大张旗鼓的出现在这里,着实有些可疑。
另一边,则是一身着锦服的中年人,此人名叫冯翊盾,绰号冯一棍,是金陵锦衣卫千户。
剩下的,都是来自淮安府各地的才子书生,现在诗会已经结束,可以说,能进到这里的书生,都是有资格代表淮安府参加金陵诗会的人。
见大势已定,姜青云心中叹了口气,他一直在等一个人的出现,但是,令他意外的是,那人居然迟迟未来,虽然姜青云知道,他没有请帖,但是姜青云觉得,凭他的本事,他能进来,然而,事实却让他有些失望。“诸位,既然参加诗会的才子已经选定,那此事就这么定下吧,你们都准备一下,年后三月,便动身前往金陵。”
姜青云目光环绕一周,接着道:”南直隶四州十四府,咱们淮安府一直都是名列前茅,但是近几年,咱们在金陵诗会却一直处于中下游,上一届,要不是有重器(胡琏的字)在,咱们就输的更惨了,所以,这一次,无论如何,你们都要竭尽全力,为我淮安争光,本官在此,谢过诸位了。”
姜青云虽然心里不爽,但是面上依旧风轻云淡,甚至还有一丝哀伤和寄托,让人觉得,他对这一届的才子真的寄予厚望,但是事实上,他已经不抱希望了,这里面还算有些文采的也就是宋铭,但是宋铭的实力如何,他想都不用想,很简单,宋铭如果真有自信,就不用跑到淮安府争取名额,而且,还用各种手段让很多人无法参与诗会,要不然,诺大的淮安,岂会无人?
宋铭脸色微醺,双眼迷离,醉醺醺道:“姜叔叔,您且放心,有我在,这一次金陵诗会,淮安必定会大放异彩。”
姜青云又叹了口气,宋明说的他也只能将信将疑。
诗会规定各州府的头名,将直接参与最后的金陵诗会,总比只有三十人,除了十八州府的十八人外,另外十二人,是通过金陵诗会之前的金陵才子会选出的十二人,加在一起,正好三十人,参加最后的诗会。
而宋铭不过代表金陵,那他很难得到金陵的头名,毕竟礼部侍郎在金陵,权利也就一般,宋铭想在金陵耍手段,根本不可能。至于金陵才子会,那更是选拔严格,规矩森严,他要想得到名额,以他的文才,也根本不可能。所以,他要想参与诗会,就只能用手段夺取淮安府头名的名额。
至于金陵诗会的表现,宋铭既然敢参与,或许还会有其他的手段,但是具体管不管用,姜青云心里却没底,甚至于,他根本就不抱希望,所以,这一届的金陵诗会,他似乎已经看到了结果。
不过,不管他作何感想,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他只能捏着鼻子人了,否则,只能凭白得罪人,得不偿失啊。
“那就拜托宋贤侄了。”
“哈哈,叔叔放心!”宋铭猖狂的大笑出声,然后端起面前酒,一饮而尽。
“哼!”
坐于宋铭对面的胡琏面色一直不怎么好看,似乎很看不惯宋铭,要不是姜青云暗中压着,他早就拂袖而去了。
另外一边,东厂掌班张显一直面带微笑,似乎事不关己,无心掺和。倒是锦衣卫的冯一棍,脸色很不好,似乎一直在搜寻什么。
而就在众人各怀心思的时候,一个铿锵有力的声音突然炸响。
“得愣......”
众人一开始还没注意,以为是美人楼的侍女在演奏。
“得愣......”
但是紧接着,又是一声......
“等,等,等,等,等......”
随之而来的便是一声急过一声节奏,众人都是读书人,很容易就听出,这是琵琶声。
但是,如此凄厉诡异的琵琶乐曲,所有人都是闻所未闻。
铿锵有力,激情高昂,热血澎湃,震撼人心。那种越来越快的曲调,犹如上帝之手一般,一下子就抓住了众人的心,让所有人的心都狠狠地一震。
“得得得......”
一声声似急而缓、似缓而急的调子不断传出,众人的心便也随着调子的节奏一颤再颤,众人的心像是被什么攥在手中一般,似乎有山红海啸聚集在心头无法释放,随着乐器一点点的积聚,一点点的堆积,很多人的脸色已经潮红,却也一直提着气,他们整个人的呼吸似乎都已被琵琶音所掌控......
吸气......心脏紧缩......吸气......紧缩......
直到某一个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