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思家说到做到,周末一大早便约了白一城去枫山赏枫叶。
白一城驾驶着二手别克,路上放着一首许巍的《漫步》,音乐轻快流畅,郝思家开心的随着旋律哼唱起来。
半个小时的车程,二人便达到了景区门口,排队买票的游客足足排出了一里地,前面一位性情暴躁的游客扯着嗓门骂道:“他娘的,人比枫树多,看个屁,回家睡大觉得了!”
白一城刚准备走到排尾,郝思家拽着白一城一路奔到了景区小西门。郝思家让白一城原地等候,自己便钻进了保安室。过了十多分钟,小西门的围栏升了起来,郝思家有说有笑的从保安室走了出来,然后带着白一城走进了景区。保安室大爷探出脑袋一个劲儿的冲白一城微笑,边笑还边对郝思家竖大拇指。
白一城看得云里雾里,便问郝思家缘由。郝思家嫣然一笑,指着枫山顶峰处缓缓道:“看,那里就是枫山的仙人顶,我跟保安大爷说我曾经在仙人顶许愿求一份姻缘,今天特地带着老公来还愿。我经常来这里爬山,跟保安大爷们混个脸熟,我一个姑娘家家,大爷们还是挺关照的。”
白一城望着古灵精怪的郝思家只能摇头苦笑。
带着些许的神秘感,二人踏着石子铺成的山路蜿蜒而上,枫山群峰巍峨,树高林深,几片白云悠闲地飘荡在山腰,淡淡雾气缭绕,把枫山包裹的越发厚重。走过一段石子铺的小路,二人开始沿着曲曲折折的石阶往上爬。
爬山是件苦差事,没过多久,白一城的双腿开始打颤,又坚持走了一段便开始扑哧扑哧的喘起粗气。郝思家背着登山包,步伐轻盈,毫无疲惫之感,她见白一城力不从心,便停了下来,从书包里拿出保温壶,递给白一城说道:“给,喝点温水吧!怎么样,回归大自然的感觉很不错吧?”
白一城把水壶又推给郝思家:“你先喝吧,我到山顶再说。”白一城望了望远处的仙人顶,继续说道,“我发现人活着就跟爬山一样儿,明明很累,更要坚持,只能进,不能退!走,咱们继续爬!”
二人走走停停,谈笑风生,白一城也顾不得腰酸腿软,咬着牙坚持爬,越往山上走,风也越大,鲜红的枫树叶随着清风摇摆起来,瞬间,整个山峰宛如跳动的火焰。
临近仙人顶,一块年代久远的巨石伫立在仙人顶的必经之路,上面篆刻着一首古诗:高出自有风景在,人生本是多尘埃,若是万般随它去,何愁风云不变天。
白一城逐字逐句的品了起来,郝思家挥手喊道:“一块儿破石头有什么好看的,赶紧上来,前面就是仙人顶了。”
白一城扶着路边护栏,三步两步便冲到了山顶。
站在仙人顶,极目远望,枫州这座城市的风貌尽收眼底,高楼大厦节次鳞比。天上白云缭绕,远处山峰群立,满山皆是红叶,山脚处晃动的人影若隐若现。
郝思家递过来保温杯,指着对面山峰上的一颗巨大的枫树说道:“看,那就是枫树王,整座山里最大最古老的一颗枫树,咱们所在的仙人顶是欣赏枫树王的最佳地点。”
白一城点点头,喝了一口温水,杯子里是蜂蜜柚子冲泡的温水,一股酸酸的甜甜的清香之气流进身体之内。郝思家很贴心,白一城喝在嘴上,甜在心里。
二人欣赏了一会儿风景,便坐在一块木桩上开始闲聊,不知不觉大批的游客开始涌上山来,郝思家建议再爬到对面的山峰,近距离去看一看枫树王,她说老人们都说枫树王很灵验,许了愿望就能实现。
白一城拍了拍屁股的尘土,笑道:“生活不能叫人处处满意,但还要热情的活下去,走,去拜一拜枫树王!”
大约过了两个小时,二人终于步履蹒跚的来到枫树王脚下,树枝上捆绑着密密麻麻的红布条,上面写满了祈福愿语。
白一城围着枫树王走了几圈,然后站在原地抬头欣赏起来,层林浸染,枫叶装点了漫山秋景瑰丽。这时一阵清风吹过,鲜红似火的枫叶如天女散花般飘落下来,白一城蹲下身子,拾起一片枫叶,仿佛在倾听它的故事。
这时,旁边一个女孩顺手扔了一个烟头,然后用脚轻轻碾了几下,白一城看了看地上的白色烟头,是卡碧牌女士香烟,他又抬头看了看吸烟的女孩,白色风衣里裹着弱小的身躯,粉嫩的手臂上戴着一块儿精工手表。
白一城慢慢的站起身来,等看清女孩容貌,惊讶地喊道:“赵一帆!”
“大橙子,怎么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赵一帆兴奋的露着两颗小白牙。
白一城木讷的傻笑。这时郝思家走了过来,对着赵一帆吼叫道:“景区禁止吸烟,违者罚款!”
赵一帆脸色一变,气势如虹,撸起袖子做起吵架的准备。白一城知道赵一帆性如烈火,赶忙拦住说劝二位,郝思家见赵一帆是白一城久别相逢的好友,便气哄哄的闪到一旁去欣赏风景。
赵一帆见郝思家离开,使劲掐了一把白一城,骂道:“我看你命里不缺桃花啊!”
白一城咧着嘴,揉搓着胳膊,笑道:“功力又见涨了啊!”
“哎!我说大橙子,咱们有多久没见了?”
白一城思索片刻,幽幽道:“起码有半年了吧?”
赵一帆又问道:“你怎么会在枫州?”
白一城自嘲道:“奉市没混好,就到枫州走一遭。”
赵一帆继续询问,白一城便把马总因故调离,人事大地震,自己得不到肯定,事业发展受阻等一些陈年烂事又端了出来。
“职场如战场,水一样很深!”赵一帆盖棺定论。
白一城关心的问道:“你在北京过得如何?准备结婚了吗?那个老男人对你怎么样?”
赵一帆锐利明亮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忧愁,淡淡道:“我啊,公主心,丫鬟命!还没结婚就先离了婚!”
“离婚?”白一城提高了嗓音。
赵一帆仿佛早已没有了怨恨,释然道:“那个老男人在北京又搞上一个幼儿园老师,带着小姑娘私奔去了南方。”
“操,真他娘的不是人!”白一城骂道。
“谁让自己傻,好骗呢!”赵一帆笑了笑,“我现在算是正宗的二手货,绝对正宗。”
白一城不语,惋惜的看着赵一帆白皙俊俏的脸庞。
“还是枫州的枫叶美,北京香山的枫叶太艳!看来这次不虚此行啊。”赵一帆故意缓解气氛。
白一城舌头有些发硬,磕磕绊绊的问道:“那你……在北京怎……怎么生活?”
赵一帆呲着小白牙,笑吟吟道:“没有谁太阳都照常升起!我现在在北京特别充实,其实我很忙的,我每天要做两份工作呢,白天在一家公司做文员,晚上做家教,怎么样?够独立吧?够感动吧?用不了几年,我这艘小帆船就能在北京飘起来……”
白一城望着贫嘴的赵一帆有些心酸,他对赵一帆说:“枫叶一年只能欣赏一次,一起到对面的山头去走一走吧。”
赵一帆一动未动,望着远方喃喃道:“越过山丘,依然无人等候,还不如站在原地看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