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走的很慢,拇指在她的手心摸索半天,打圈画线,眼睛始终盯着她的,并不向前看路,想从中找出自己要的答案。
她回望明明也是热切的,这不是错觉。
站在她们宿舍楼下,权恒欲言又止,手仍然拉着她,不想放她上去,嘴里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楼薇有感觉,但不具体,这边心还虚着,手顺着他的腕爬到臂上,另一只手也握上去,仰头望他,眸如深潭。
这样的目光完全都是崇拜,这让权恒不能淡定了。
“小木,你能确定……”他却问不下去了,怕得到肯定的答案。
“怎么了?”又细想下,自己这两天确实忽略了他,马上道:“乔嫣然和小朵她们也许明天就搬到市里去了,那样好找工作,而且乐宇那有2室1厅,乔嫣然住在那儿比较方便。”这样的话他就不会小气了吧。
“嗯。”那就先不问。
“怎么还不高兴?”看出他表情仍然是有担忧,双手轻摇着他胳膊撒娇,但在他看来,仍然是崇拜的那种。
权恒勉强笑笑“你先上去吧。”
“那明天一起吃午饭,来我们食堂。”楼薇倒着上了台阶,到尽头才转过来。
权恒看她进了楼道,盯着那个地方,愣了半天才走。
面向全国应往届大学生的建筑设计比赛,在业内的重要程度,远远比其他人认为的要重要,当然,这其中受影响也许是奥运会的影响和光芒太大了,其他事情都容易被忽略。
以往胜出的前几名中。有大半被选送出国深造,无需其他考试。
与往年不同的是,这次,更加自由,组队和个人均可。
东金融参赛的并不多,同作为理工类为重点学科的大学,东大要积极的多,只权恒一个宿舍,卢向齐和元宵就以团组的形式报了名,权恒也以个人的名义参赛。
与叶宗磊,简繁,舒朗不同,虽然到大学以后,权恒比在高中要合群的多,但这也只是相对的。
与其他男生成群成伙相比,权恒仍不善于与其他人合作。楼薇一直认为这是有底气的傲,并且在她看来,这魅力非常独特。
舒朗他们这一组的主题是古代园林。对于生活用水和景观用水的循环利用,对现代建筑的影响,这是需要查阅大量古典建筑资料的,幸好他们人多,分头做起来倒也没有想象的那么费事。
权恒以乡坪市为例,主题是环境利用和改造。乡坪处于秦淮南线刚好不供暖的地带,以建筑平衡冬寒夏热的可取手段,这是需要对新兴技术和材料了解,世界各地建筑手段有见识,恰好,他有。
只在第一轮的评选当中,这两个作品毫无疑问的,被评为优秀,直接进了下一轮比赛。
卢向齐和元宵入围则是比较曲折。他们的选题是同一栋楼高中低层的缺点,回避和优势加持扩大。
从表面看来,格局太小,太微观,加上貌似并不符合题目要求,被扫过一眼之后,直接淘汰了。而在最后阶段,被某一个评委突然间想起,有拿出来细品,才觉得内容完备,设计巧妙,险险的出线了。
当然这个细节,参赛的他们自己并不知道。
每个人都信心满满的,等宣布时就只顾高兴了。
东大的重视程度当然远远比不上东金融。仅仅是一个初赛,向东金融这样的二流学校,能晋级的非常有限,而这一次,整个学校只有舒朗他们和另外一组在单位社会己经实践了一年的往届毕业生。这样一对比,舒朗他们显得尤为优秀了。
而东江大学,竟然在这次全国比赛中,占了7%,也不是说不重视,只是相对于国际级的那些活动,这个算稀松平常。
东金融的校内网和内刊,这一段时间,头版都没有别的事情,连参加奥运会志愿者都被排成了小字,放在角落里。
新闻系老师留的个人采访作业就是有关于这次比赛的,虽然没有明说,是让采访本校的学生,但是用脚趾头想一想都知道,下一届招生这个比赛应该算是主要事件和卖点了。
新闻专业的900个学生,对舒朗三人,简直就是轮番轰炸。就连平时他们的穿戴,这种和比赛没有一毛钱关系的事情都被拿来放大。
几天下来,尤其是舒朗,外在形象比较好,被折腾的疲惫不堪,一个字都不愿意再谈了。
楼薇完成作业,完全找不到任何什么好的视角。正在发愁,对方却送上了门。并且加进了叶宗磊和另外一个小组成员简繁,名义自然是感谢楼薇给他们写说明。
楼薇也是提前做好准备去的,但是这一天权恒突然要带她去那个原来他们经常去的,远郊的小水塘,说过不了多久就要被填满,再不去就成为历史了。
她考虑了很久,最后还是决定要多陪陪他。
东金融的小食堂,不止饭菜相对精致,桌椅也和饭店相似。更有单间儿,甚至有一个大房间可以卡拉ok。
叶宗磊提前定了这个地方,来的人却比预想的多,而他们最想请的楼薇,却没有来。
“这是作业都不想做了吗?”简繁不解。
“昨天晚上我叫她的时候,她明明说应该可以的。”叶宗磊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她回答的是尽量。
“原来是应该,这不还是没来。”
“可能真是临时有什么事儿吧。”本来应该最高兴的舒朗,此时却有点郁郁。心里早就想好了,该怎么配合她完成采访的作业,现在只能喝酒了。
关系比较好的,来了不少。整场挂着脸也不好,叶宗磊和简繁心里有数,尽量的自己去招呼朋友。
“过五关斩六将,真是给咱们学校争气了。”
“咱们学校牌子没东大响,却有了冒尖儿的,”
“决赛加油,在前十里随便拿个名次,看他们名校和用人单位还小瞧咱。”
简繁趁喝酒,劝舒朗一句:“自己长成繁茂的梧桐,还怕凤凰不来落。”
“别胡说,就是为感谢人家。”
“就是,就是,”叶宗磊圆场。
“再者说了,简繁你的凤凰太多,这几年一个一个换,也不怕把梧桐树枝压断了。”以简繁的玩笑,避开舒朗。
在众人的你一言我一语中,舒朗眼前的东西都复成几个。头脑却清晰,难过也是清晰。
他屠舒朗,怎么也算是个颇有风华的少年吧,怎么就把自己弄成了一个,在感情中的边缘人物,以感谢为借口,请个吃饭都不来。
挫败要多于感伤,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对楼薇能有什么感情,不过是对自己估计过高,与现实之间落差太大,不平衡罢了。
结束后,他并没有立即回宿舍。却在花坛的围台上,独自坐了半天。
见过的次数不多,没有一起经历过什么事情,她有什么好?自己一个也回答不上来。
咬着唇思考的样子太认真?在阳光里走过的时候,带动了路边的樱花香?还是别的女生在直板波浪卷儿的发型之间追逐着流行时,她仍摇晃着马尾侧头和他说话?
这些怎么会是理由。
张一萌平时上课都是应付,混个及格拉倒,这次却超乎寻常的积极,其实那天,在学生会办公室,遇见了叶宗磊,却并没有向他要求什么。
一直想等碰到舒朗,却不知为什么,最近这几天,他却没有在办公室出现过。
今天她刚想不住宿舍,回家住,从生活区出来,却见花坛这儿,那个熟悉的身影,颓颓的坐在花坛围台上,摇摇晃晃。
刚刚走近几步,满身酒气。
“这是在哪喝的酒?”
此时的舒朗只能听见声音,至于人影,已经模糊成五六个了。
“小食堂啊,不是叫你了吗,怎么没来。”
他请学生会全体人员了?张一萌知道他庆祝的事情,也喊了好多人去吃饭,还暗地抱怨,并没有叫自己呢,原来是喊了的,可能是谁没有传达到吧。
这两年,无论是特意的表白,还是不经意的显露,次数都是不少的,虽然方式,有的过于直白,有的又过于有压迫感,让人不舒服,但今天这些应该都算是有成效了。
舒朗对她的态度其实是很客气,她理解成缓和,甚至是有好感成分,不知对方的出发点是保持距离。
“不如有时间你单独请我呀。”
“好呀,你会来吗?”这时候舒朗舌头都有一点不直了。
“当然啦,我们还有采访作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