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在分数线上,校方只给出了合格的判定,而具体分数的判定则是由监考老师观察每个人的行为而给的。合格固然重要,但合格之上的分数就更加重要,忍者学校会通过这个分数给各个考生分配班级,在成为下忍之后,这个分数也会成为指导上忍的抉择标准之一。
每个人都是朝着最优秀的目标前进着的,对于已经放弃了手里剑测试的十九来说更是如此。
只听监考老师一声令下,十几个站成一排的孩子瞬间拔腿而出,他们的周围甚至刮起了一阵急速的风。在赛跑中的第一圈,每个人体力还充足的时候,是看不出优劣的,监考老师远远的只能看见几个男孩冲在人群的最前面,女孩们紧跟其后,但三四圈下来,人群已经变成了竖着的一排,男孩们与女孩的差距已经开始拉大,并且已经开始用最平稳缓慢的速度不紧不慢的跑着,只有一个女孩除外。
在旁人眼中,如果他们只能刮起风的话,那那个女孩本身就像风一样,来去的不留痕迹,速度与体力都远超其他人,别人跑完了三圈,她就已经跑完了八圈,而且一点也没有表现出疲惫。在一开始,有些孩子还因为女孩的装扮而嘲笑过——她穿着短式和服,长而厚重的袖子直接掩盖了她的手臂,那一头披散着的棕色长卷发还很容易被风吹的遮挡视线,更可笑的是,她穿的是木屐,鞋跟高达六厘米的木屐确实让她的身形看上去不那么矮小,但大大限制了她的行动。
那些嘲讽的直接原因也只是孩子们的想象而已,那个女孩没有因为短式和服、长卷发与木屐妨碍任何行动,反而以惊人的实力远超在他们前面。
当十九跑完了第九圈的时候,她微微侧过头看向了起跑线上的监考老师,那位监考老师给了她一个微笑,十九也同样回了一个微笑。
在这以微笑为方式的短暂交流中,十九确信了自己已经有满分的成绩,只需要顺利的跑完这最后一圈,监考老师就能动动手里的铅笔,在她的名字后面写上十分的成绩。
这时,她的眼前有一个留着粉色短发的女孩遮挡住了她的视线——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但那个女孩的动作吸引了她的注意——她跑步的动作非常不稳,有一种摇摇欲坠的感觉,喘气的声音听上去也和普通的疲惫不一样。十九上前拍了拍女孩的肩膀,关切地问:“请问你还好吗?”
“还好……没事……”女孩面色苍白,就连嘴唇都没了血色,仅仅用着意志力在奔跑着。
“我觉得你去医务室休息一下比较好……”十九皱着眉,眼前的女孩明显状况不佳。现在所有人都投身于考试中,根本无暇去管别人的身体状况,就连学校的教师也是如此。身为一个总是习惯性照顾别人的人,十九自然不可能袖手旁观。
话音刚落,那个女孩双眼翻白,眼看着她就要倒在了地上,十九伸出双手,将她稳稳的搂在怀里。其他孩子从他们身旁匆匆穿过,没有一个人停留。她看了看怀里的女孩,又看了看距离这里还有半圈远的起跑线,转过身穿过了操场,抱着女孩朝监考老师的方向走了过去。
尽管没有人驻足,但他们都转过头看向了十九,心里既是惋惜又是不屑——这个女孩居然为了别人而放弃了考试,就算她速度再快又如何?只要没有跑完十圈,她就是不合格的。
迎着那些目光,十九没有停下她的脚步,更没有放缓,她横抱着晕倒的女孩,快步走向监考老师面前,急切的问:“老师,我可以带她去医务室吗?”
“去吧。”老师点了点头。
得到了老师的允许,十九立即准备动身向医务室跑过去,这时那位老师又开口了:“三月十九是吗,在你扶起那个女孩走过来的时候,你就已经是满分了。”
由于全校的所有老师几乎都投入到了开学考试的工作当中,就连医务室里也是空荡荡的没有人在,好在门没有上锁。十九将女孩抱到了焕然一新的病床上,替她盖好了被子撵好了被角,自己便坐在了一张椅子上,等女孩醒来。
尽管医务室是常年开着窗户通风透气的,但也仍然会有一丝酒精味残留在屋内,但并不会惹人厌恶。春季的阳光与风柔和又安逸,让本身运动过有些燥热的十九很快冷静下来,冷静过后,一阵疲惫感便涌了上来,她打了个哈欠,想到下一场考试是在四个小时之后,便也趴在床边睡起了觉。
一小时后,先醒来的并不是趴在床边的十九,而是躺在床上本身是昏迷着的粉发女孩。
春野樱迷糊的眨了眨眼,昏迷前的记忆从她的脑海中一闪而过——她参加了忍者学校的开学考试,顺利的通过手里剑测试后又去参加了体力测试,结果在跑步时没有坚持几圈就体力不支,昏倒的时候貌似有个人扶住了她——她迅速坐起身,环视了一圈周围。
简单的办公桌、摆满药瓶的橱柜、书架、纯白色的墙壁与天花板,这里应该是医务室?
小樱的视线重新回到面前,这时她才注意到趴在她床边的一个女孩。略微熟悉的脸庞与记忆里的重叠,或许就是这个女孩把自己送到医务室来的。小樱心中猜测着,不由得多看了那个女孩几眼。女孩娇小的身材与稚嫩脸蛋看上去也只有四五岁,她五官精致,睫毛既长又浓密,此时嘴角微微翘起,或许正在做什么美梦。阳光直射在她的头顶,深棕的发色在阳光下显得偏向金色,远看上去几乎要成为透明的。
面对这样的景色,小樱下意识屏住了呼吸,害怕自己的一点动静都会吵醒那个女孩。
在小樱的注视下,十九缓缓睁开了双眼,阳光略微有些刺眼,但她并不讨厌。她揉了揉眼睛,看向病床上坐着的粉发女孩。“你醒了。”
粉发女孩像个受惊的兔子,在十九的招呼过后才回过神来,不知所措的答道:“是……是的,谢谢你送我来医务室。”
“没什么别的不舒服的地方吧?”
“没有了,只是体力不支所以晕倒的。”
“那就好,”十九笑了笑,“我可舍不得像你这么可爱的女孩受伤。”
可爱?春野樱愣了一下,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难过,她一直为自己的宽额头自卑着,也因此在此之前被不少孩子嘲笑过,至少她认为,自己绝对不会和可爱这个词有任何关联。更何况,眼前这个帮助了自己的女孩显然更可爱一点。
“你叫什么名字?”十九接着问道。
“樱,春野樱。”
“樱啊……”
十九的视线投向窗外,春季正是樱花盛开的季节,在忍者学校内,恰好是十九所能看到的地方,就有一棵盛放的樱花树种植在离医务室不远处的地方,在阳光与风中尽情散发着自身的魅力。病床上那位女孩的发色与身影与那棵樱花树重叠,十九将这美景看在眼中,她看了看樱花树,又看向春野樱绿色的双眼,缓缓开口说道:
“如果樱花能变成人类的话,想必就是你的模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