缥缈的心情像是一把琵琶,根根琴弦还是最初的那琴弦,被隆的一些话调弄的,这些琴弦或被高高挑起,或被低低按下,挑起时已经乱了声调,慢捻时静静思量,几多挑捻之后,缥缈便找不到自己的位置,而这时又因为入了尾音,心情隐隐有着些许的失望。
不管如何,缥缈还是能抓住事情的本质,追问道:“我想错了。现在改还来得及吗?”
缥缈直觉中,只有这个还能表明她的真心。这样做出选择,她还是第一次的。
她感到身后的那温热突地远了,自己的后背渐渐变冷,变硬。
缥缈一时不解,却也愣住,也无法再找到一个解决的办法。
隆心里面却是美美的,看到缥缈发愁的样子,又暗自责备,自己竟然让她为难了。可是想到自己动手后,换得的机会,以及得到的是更多的改变,隆实在不想回头。
“隆,你怎么了?”缥缈实在想不到隆突然这样做,又是为何?难不成自己主动要改正错误,还是来不及了?还是他不再需要了?缥缈暗暗叹息,唉,果然还是小鬼,惹了,还惹不起了。
缥缈的话中带着焦急,还是以往那样,她是将他放在心上。
此时,隆的心思定了下来,决定继续走下去。
隆觉得这时候正是可以往后退一步,让她站到解决问题的前面,让她自己来想办法,这样,她会不会懂得什么是应该珍惜的?
隆窝在她的脖颈处,生硬的说:“我想错了。”
他嘴里吐出的气流全部打在缥缈的后脖颈上,缥缈觉得那处的肌肉,那湿热的,痒痒的,实在难忍,躲了一下,没有躲开,只好让自己习惯的接受这一切。
隆得寸进尺的试探,没有被拒绝,嘴角勾起,手往前一伸。
缥缈想到自己的年龄比他大的许多,自然不能与他一般见识,只能继续放任他下去。
她没成想到,她的腰肢又被隆收拢手臂,将她紧紧的,勾入他的怀中。
她活动了一下,还好,如同往日的隆受了委屈后,跑来向她寻求安抚的时候。缥缈更是不愿将极少的时间用在争执,将相遇的幸福削弱的太多。
缥缈用手轻轻的拍打他的手臂,安抚着,轻声说出以往的那句话,“隆啊,不怕。”
缥缈这样温暖的对他,隆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强化,不要放弃,不要放弃,不要放弃。
两人之间安静的时间太长,隆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我不怕别的。我只怕你不要我。”
这句话打开了心防大门,两人的心扉都尽力敞开,不再遮遮掩掩的。
即便是在说话的时候,两人相互之间还有扭曲其中的意思,但是这已经不重要了。两人总是不约而同的安静的等着对方,等着对方将话说完整,不催不急。
时间过得很快,入了黑夜。
房间里的珍珠发出温柔的光芒,门晃过几次的侍女,都被隆用法力拒绝在门外。
“李梅。”隆试探的喊了一句。
“为何?”缥缈问。
“我知道你是缥缈,你虽伏在她的身上时间不长,可是你自身的外形还是能隐隐的露出来。开始,只出现在言语中,你更喜多用教导语气与我讲话,从没有似她那般磨着要我承认她于我有恩。我看到,你的眼睛闪闪发亮,隐隐有些蓝色光芒,眼中还有更亮的东西点缀,很是迷人。看到它让我失了分寸,不由自主的粘着你,听你的话。”隆在缥缈的脸蛋上蜻蜓点水般轻啄了几下。
“小鬼。”缥缈躲闪不能,自己的脸被隆这样挑弄,像是一个小火苗点燃了她的脸,烧的一片通红。
“你不能这样叫我小鬼,我现在与你的年纪相仿,从外表看,我要比你更显得是年纪大。”
隆抗议缥缈躲闪,撒娇的这样说,虽然她躲闪的次数不多,总是感觉这样说出来,提醒她还是不要躲闪自己,总想着和自己要保持距离。她可是几次都嫁给泽谦的,泽谦的岁数又比他没有大多少。
“……”缥缈摇摇头,不用说,隆又在发傻。
“这一次,不知哪里出了错误,你重生的轨迹变了。起初,我没有找到你。”隆抱怨道。
隆说到这里,没有再往下说。言语有的时候反而不如行动,直接伸手拉着缥缈的手,用手指不住的搓着缥缈的手。
他记起了那些时日,上天入地,细细搜索了几遍,也没有找到缥缈。暗自庆幸自己当初的不经意的留了一手,因为那一丝神气,让他穿越时间的轨迹,再次找到她。
这是隆做错事情后,常做的小动作。
缥缈因为隆这一个小动作,想想也没找到隆究竟做错了什么事情,仔细想想,隆的主意正,不易更改,但是思虑极深,便不再追问。
隆极少做错事情,而那些事情在她眼里都是微不足道的,却是因为他这样做,也顺水推舟,不会说破。
隆搓了许久,小声的问,“我说了,你会原谅我吗?”
隆想到自己做的那件事,已经不是秘密。
眼前的缥缈还没有承认她是李梅。
不知又是哪里出的问题,缥缈丢失了的李梅记忆,又该如何找回?
隆突然觉得自己做的事情有些突兀,他是不是对缥缈来说,那是一世的不愿?李梅对着他,直接残忍的将火把扔入身后的弹药库里,坚决的与他分开。
缥缈没有让隆有更多的时间让他思考,他要想说,她便追问,现在继续无视下去不是对的。
缥缈说:“说吧。你犯的错误,那一次我都不是原谅你了?这一次你又做错了什么?细细的说。”
让她不能忍受的是隆对她除了时不时还搂搂抱抱,还将嘴贴过来,像小兽对母兽那样,纠缠。
隆做过的这些事情很多,由不愿逐渐变成可以忍受,甚至以为可以纵容他,由着他养成习惯,她不觉得因为隆改变了许多,这是错误的。
起初,她窝在树洞里养伤。
那片桃花林也是她用自己的发丝幻化的,用来帮她吸收周围的灵力的法阵。
她对着趴在她耳边不停倾诉烦恼的他,起了好奇心。
她从来没有遇到倾诉者,她对这个世界没有抱怨,没有哀怨,没有希望,也没有雀跃的想法和幸福的感觉。
他只是一个可以抹杀的变数,如同她幻化的这片桃树林一样,可以轻松地抹除掉,让他从来不会出现在这里。
听着,听着,顺其自然的听他诉说着他的所见所闻。
除了他以外,还有一个小姑娘。
那个小姑娘总是受伤后才会来到这里。
那个小姑娘在这里养好伤,再一脸决绝的走了,留下这个小鬼。
他想离开她,却怕找不到跟他感觉相似的人,因此留恋在这里,等着她回来。
他想念着记不起来的那个人,只记着极少的片段,因为这些小片段,他不知道是走还是留。
那个女子开口说话,从来只对这小鬼讲的相同的几句话,她是在不断的提醒这小鬼的。听上去,这小姑娘果真是有恩与这个小鬼。
这女子只是提醒他,小鬼本身就是食物,要他懂得感恩,却又不吃掉他。
看得多了,听得多了,有关这女人的事情,却从来没有从这倾诉者的嘴里吐出半字。
那小鬼一副呆样,怎么会懂的如何感恩?
罢了,我替他来还吧。
这女子的身子与她完全契合。
这次,她的身体五脏受损极其严重,她进入这女子的身体里面,如果她不出手及时救治与她,这女孩子定会死去。
也许,这女子抱着必死的心,才会对小鬼讲这些话的。
小鬼对着女子一副冷冷的,对这身体柔弱的女子,没有散发出任何感情,他就连一句安慰的话,也从未从他的口中吐出。
如果不是听到他的话,她一定会认为这小鬼是一个极其冷酷无情的人。
将这女孩子的身体用自己的灵力修复完整,她睁开眼睛看着那个小鬼,小鬼抱着树干,蜷缩着身子,背朝着她。
这女孩子的魂魄还是需要休息,她借用她的身子,站了起来,走了过去。
小鬼闭着眼睛,他的面色平静,不同于他对它这个树洞说话那般有着丰富的感情。
她用手指对着那硬挺的鼻子头戳了戳。
他睁开双眼,看着她,怔怔的看着,一动不动。
他的单纯,他的纯净,他的热情,他的脸上如同厚厚的冰层裂出缝隙,将下面的温暖释放出来。
“你叫什么名字?”她问。
“缥缈叫我隆。”他说。
他的声音要比对树洞说话时要悦耳些。
他看着她没有继续往下说,他坐了起来,他的眼睛一直盯着她,认真的用手指指指她说:“缥缈。”他又指指自己说:“隆。”
如此温柔的小鬼,怎么这么可爱?
“你就没有办法照顾好自己吗?”她问。
隆看着她,嘴角勾起,原来是一个漂亮的小孩子,因为这个,这具身体的主人喜欢他而把他养起来吧。
她伸手拉起隆的双臂,“臂力没有。”
她对着他的肚子打了一拳,“腹肌也没有。”
“作为粮食,脑子里不想如何自保,只想那么多的乱七八糟的事情,你是不是一定要把自己送到别人的口中,这才尽了你这食物的使命?”她撇撇嘴。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突然出现这种不高兴的情绪,说出话来,不高兴的情绪也是无法压制的住。
他的脸上展开笑容,伸出手,小心的碰触这女孩子的脸蛋,小心地说:“缥缈,我不想做食物。”
他如同被母兽遗弃的小兽,闪动着他那样不安眼神,那样怀着小心思轻轻的试探。
她摇摇头,缥缈休养还有些日子,让她沉睡吧,这个时间,她就借用这女子的身体,教这小鬼如何保护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