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梅汗颜,竟被小孩子调戏了去。忙收回手,看着掉落在身后的那只鸟,它身上泛着七彩华光的蓝色羽毛,它的身形动作熟悉至极,让她念起她的那只灰鸟。
“粗暴!太粗暴了!”鸟儿一边说,一边从地上站起来,啄啄自己身上炸起来的几根羽毛,将羽毛收拢回去。
“这只鸟会说人话。”太子对李梅说。太子已经做好抓鸟的准备,他示意李梅配合她。
李梅看着这只突然出声的鸟,惊喜之中带着愤怒,走了这么久竟然以这种方式出现,实在丢她的人。
太子看到李梅的模样,知道眼前的傻鸟有主,只好作罢。
那只鸟,一仰脖,张着嘴朝李梅傻乎乎的喊道:“主人。”
李梅扭头没有理会这只傻鸟,蓝色鸟飞起落在李梅的肩膀上,灵巧的躲过李梅狠拍过来的几次手掌,将自己的小脑袋抵在李梅的脖子上,委屈的喊道:“主人。”
太子说:“你。”他想说,你这样就能得到李梅的同意了吗?
李梅没有把这只傻鸟推走,不予理会的看着太子,“这里不好,我们去看看温泉。”
李梅说的温泉是一座山洞中的温泉,温度极高,那是灰鸟最不愿去的地方。
“主人变坏了!”灰鸟不知死活的在李梅耳边呱噪。
太子知道李梅说的是什么地方,那里,已经被他的父王设为禁地。他拉着李梅说:“鸟会说话?”
小鸟继续在李梅耳边喊叫,“主人,我回来了!”
李梅明白自己失误,冰一张脸问灰鸟:“你回来取我的性命?”
太子伸手去抓那只说人话的鸟,“李梅,不用怕,我来保护你!”
小鸟狠狠的啄在太子的手背上,飞到李梅的面前,“主人,我们许久没有见面了,想死灰灰了。”
太子不甘心,甩出左手,想要打掉这只飞着的小鸟,“起开!”
小鸟调转身子,对太子喊道:“她是我的主人。你是毛头小子。”
太子急了,“你这只傻鸟,谁是毛头小子。你不要和我抢。”
“你这傻蛋,怎么还在这里丢人现眼。”
“你给我起开!傻鸟。”
“你才给我起开呢,傻蛋!”
一人一鸟争个不休。他们不知不觉的跟着李梅回到李梅的住所。
李梅走到床上,坐在一旁盘腿打坐,用神识小心地查看自己体内的情况。游走一遍之后,一切都很正常,没有出现任何异常情况,李梅松了一口气,睁开双眼。
自己面前一人一鸟,他们现在很是安静,都是气呼呼的,全都盯着她一个人。
“主人,我是来杀你的吗?求证明。”灰灰很委屈。
“李梅,咱们不要它,这么呱噪的鸟,留在身边干什么?我给你找许多种类的鸟,我每时每刻的陪着你,听它们唱歌。”
“我也会唱歌。”灰鸟生怕李梅听了这人的话,将它舍弃,忙拍着翅膀,在李梅面前左飞右闪。
李梅伸出左手,灰鸟落在她的手掌上,还是最初的大小和重量,只是外形和颜色已经不是最初的灰鸟。李梅用手托着灰鸟,用右手敲了一下小鸟的小脑袋,“你回来干嘛?”。
鸟落在李梅的手心里,忐忑的回答,“我。我。我想你了呗。”
李梅用右手指戳了戳小鸟的头,“我相信,才怪。”
她俩同时盯着太子,太子刚有能与李梅相处的满足感,随后再次跌落云端。
李梅说:“太子,我有事,请回吧。”
小鸟学着李梅的声音,喳喳的学说:“太子,我有事,请回吧。”
小鸟的话引来李梅的哈哈大笑,随后,一脸不情愿的太子就被李梅推着走出院门外,恼怒的看着院门在他面前噹的一声关上,竟然门还被李梅落锁。
第二天,午后,皇帝派人秘密带李梅入宫。
灰鸟在李梅的衣袖里窝着迷糊打盹的,跟着她一起入宫。
入宫本应是要检查的,不知怎地,这次的她们竟然没有人过来检查。他们像是没有看到他们进来一样,目视前方。外员入宫没有宦官检查,这种荣耀也只有孙寿一人,这次李梅也享受这样的待遇,领路的太监格外恭敬,紧张。
在书房,李梅将灰灰从自己的衣袖里掏出来,现在的灰灰一身蓝色羽毛,格外耀眼,托在手心里,越发像是一个宠物。灰鸟像最初一样,睡着懒觉。坐在宝座上的皇帝没有理会,只是让他身边的所有人退下,独留李梅一人一鸟。
房间机关重重,推开一处景观,地下显现出一个台阶,台阶下面隐隐有光。
李梅跟着皇帝走下去之后,始终没有看到光源从哪里来,看的惊奇,也没有多问,一路跟着皇帝走。皇帝领着她通过长长的走廊,走路的声音在空旷的地下竟然没有回音,一切静悄悄的,凭着李梅多年的经验判断,打造出这里的人,一定才华出众,考虑到了多种方面。
过了许久,前方刺眼的亮光打过来,虽没有感受到微风拂面,却看到景色清晰的外面,李梅好奇的伸手去摸,凉凉的,硬硬的东西,类似她前世的玻璃,可是这个世上还没有能生产玻璃的技术。
在李梅身后传来压低声音的闷笑声,“你也会好奇?当初我也是这样子,你的父亲孙寿就有这种实力。但是,这些东西从哪里来的,你父亲从来不会对我说。”
“他一直很年轻,你不觉得很奇怪吗?”李梅问。
始皇帝没有回答,继续领着李梅往前走。
他们走上台阶,感受到风的吹拂,这里是一个假山上的一个草亭。
阳光照在普通的草亭外面的洁白地面上,那里是将太阳的光透过这地面,成为地洞中的光源。
四处无人,这里很是荒凉。
皇帝说:“这里是冷宫,是禁区,没人会来。你父亲去世之后,再没有安排人来打扫这里。”
李梅怀着探寻孙寿的目的,站在假山上四下张望,这四处的景致布局和孙府的一样。
“你知道我和你父亲第一次认识的时候,那时的我是你初进家门的年龄。当初,我是一个没入籍的小奴隶,无父无母,无亲人。我是被你父亲买下来,当初我以为我的生活和那些被卖的奴隶一样,等着恩主安排。”
始皇帝笑了笑,从一旁的柱子中间端出小巧的茶壶和两个茶杯,放在李梅面前的圆桌上,这一套茶具放在李梅的上一世,这些在有钱人家是极其普通的,而在这个世界,在这里,吴国,虽没有频繁的战乱,这里的人们可以很好的生活,但是再好的工艺还需要找到合适的材质,这里还是用黏土烧制,都是粗苯的家伙。
他不知动了那个地方,一根长管伸了出来,对准一个小洞,流出温热的清水出来。始皇帝等着水流了一会儿,才将茶壶的壶盖打开,洗茶壶,洗茶杯。等到所有工序做了一个遍之后,茶壶中的水不再倒掉,放在一个黑色的点上,他继续说:“他对我说,你想不想当一国之主?”
李梅没有惊讶,她当初也曾想找一个人做赤炎国的皇帝。
“在我的记忆中,我的父母都是普通的人,在深山里种着几亩薄田,圈养着几只野鸡,野鸭,等动物,我们一家人过得很幸福。如果没有一支军队误闯进深山看到我们,我想我们全家人都还活着,活得很幸福。我的母亲、父亲、幼小的弟弟、妹妹们都死在刀下,唯独我被押上城里,贩卖掉。你父亲问我的时候,我心里面有仇恨,当下,我和你父亲签订合约。其实合约很简单,他助我坐上皇位,主掌大权,而他所作所为,我不得干涉,还要按照他的要求做,帮助他。”
“你父亲能让人产生心理依赖,自从我和你父亲做了约定,每日,你父亲亲自教导我各种知识、能力和武艺。”
“他会武艺?”李梅有些吃惊,没有从他身上看出这一点,掩藏的很深。
皇帝笑得意味不明,他说:“我做了皇帝,你父亲渐渐地离开我的身边,有时候,他会出去几天,这些天他做了什么,回来都不会告诉我。我闹脾气不吃饭,闹了三天,这样才见到你父亲,我对他喊,说自己在这皇宫里住累了,也要离宫出去走走,这皇帝谁爱当谁当。”
“起初你父亲总是安慰我,总是陪在我身边,甚至上朝。当我的模样比你的父亲模样显老的时候,我们早就改了称呼,那时,我们都是私下里见面,喝酒聊天。某一天,我突然发现你的父亲又想要离开。我偷偷的在酒里下了药,谁知普通的迷药,对你父亲来说,成了致命的毒药,你父亲昏迷多日之后,醒来,面容苍老,俊美青年男子变成双眼昏花的中年男子,那时,他比我显老。”
皇帝指着一处说:“那里,你父亲在那里和我绝交,让我滚。”
李梅顺着皇帝手指的地方看去,那是一个石桌,周围环绕着菊花花树,不知深处有什么。
“你父亲虽然这样闹,他却推不开我的,等你父亲没有力气的时候,我心里还是很庆幸的。如果换成以前,只要他轻轻地一抖,我必定被狠狠地摔出一丈之远。为了更好的安抚你父亲,我将我亲自训练的一队亲兵送给他,并承诺不再干涉他的任何事情。之后,这个院子一直扩大,成为现在的孙府。而他做了什么,我都知道的一清二楚,有些事情,那也是他刻意让我知道的。比如,你的身世,你的生母。你想问我什么我都会对你讲,只有这样,我还能觉得他离我并不遥远。”
“我没有问题要问你。我只想在他走过的地方走走,看看。”
转完所有地方,重新回到书房,临走前,李梅看了一眼这位孤独的老男人,她没有再回头,走出书房。始皇帝把她招了来,只是希望寻到一种希望。然而,本该死的她还活着,本该活着的人却死了。
太子候在书房外,看着地面扔的瓜果,他一定在这里等了许久,如果没有听到皇帝讲的,她一定收他为小弟。
李梅对太子说:“我要走了。”
皇帝从他们身边走过,顿住,他和太子一起问道:“去哪?”
“我有许多疑问,要去解决,具体是哪里,我也不知道,兴许在路上就会找到答案吧。”
“我要和你一起去。”太子说。
“让他陪你一起去吧。”皇帝说。
“呵。不行啊。”李梅摇摇头,她肩膀上的灰鸟,也跟着摇摇头。
李梅解释说:“我研究过这片土地,有好多的迷点,我想去看看,那些地方没从来没有人的足迹,那里会有什么,我不知道,但是我可以确定我可以自保,带着人就不行了。”
“住一晚,我们也好为你准备一些路上要用到的东西。”皇帝说。
李梅偷瞟了一眼太子,忙摇脑袋,“我喜欢一切简单。”
太子伸手拉着李梅的手,摇晃着,“别走。”
不等他们再说挽留的话,李梅提气,像小鸟一般,翻了几个滚,朝着远处飞去。
她露出的这一手,没人见过这世上谁会懂这个功夫。
“神。”皇帝说。
“……”
李梅一路狂奔。
天黑,李梅已经到了下一个城镇。
吴国境内相对其他国家来说,夜晚是安静的,太平的。
李梅投宿的地方是一家门前的大槐树。
这家刚办过喜事,新郎的父亲亲自送走了最后一批客人,关上院门,准备回自己房休息。走过院中时,他听到房间里新娘的尖叫声,窗户上贴着喜字的房间里的喜灯,突然熄灭,房间里瞬间鸦雀无声,带着浓浓的诡异。
新郎父亲冲到新房门口,门打开,从那门口里冲出一个黑影,将老汉撞到,随后,一个箭步跳上墙头,倏地不见了。
听到新娘的喊叫声,冲出房间的几个男子也跟着冲出来,院子漆黑一片,倒地的老汉指着槐树说,“那里。”
李梅依靠在槐树上闭着眼睛养神,听到新娘的尖叫,觉得没什么,也没有睁开眼睛看,听到门响,一个东西朝着李梅扑了过来,李梅手一挥,将那个东西打到树下。很快就听到地下一声“嗯”,再无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