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烈阳与冬日暖阳不同,异常令人生厌,白天的蝉鸣和晚上蛙叫简直可以把人整疯。
去年这个时候的花兮,还是个躺在摇篮里的婴儿,一天到晚就是吃了就睡睡了就吃,完全不知道这世上会有苦夏这个时节,但是季节就是神仙给人间定着规律,在人间你就得按部就班,学会适应!
人,其实跟季节性质是一样的,随着年龄的增长会变来变去,这种定律不是神仙设定的,而是天地初开就已经设定好的。
当下的花兮就是长了一岁,五脏六腑都与去年不同,是吃不好睡不好,胸口像压了块大石头,闷得每呼吸一口气,天都会随着转好几圈,再加上被禁足他都感觉生无可恋。
没有那一刻,如现在这般后悔做个人,他甚至觉得湖中鱼都比他强,起码可以自由自在的在水里游。
所以他决定晚上给阎王烧点纸钱,说道说道,不要随便什么东西都划到人道,投胎时大家都应该先填个申请,然后再去十八层测测心里承受能力,最后上炼狱体会一下自身身体机能,看看是否合适做个人,不要随便给碗孟婆汤一喝啥都不记得,一脚踹入轮回道。
阎君表示很无辜,你一个偷渡的竟然要找他理论,那他要找谁理论!
“好热啊!阿清我要喝冰水,还有再添几个冰盆。”花兮躺在书房的榻上有气无力的朝门口喊道。
花兮口中的阿清不是别人,就是前日高台上的小奴隶,当日的晚上便被莫瀚青派人送了过来,凤铭派人查了下他的底细,并没有发现不妥之处,正巧这孩子年龄也不大,便想着花兮身边没有同龄的孩子,便把他打发到花兮这里来。
“胡大夫说你脾胃虚,不适合多吃凉的,冰盆老夫人吩咐过,屋内最多放三盆,您躺着不要乱动一会就不热了,”花清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花清,你可是我的人,不要张口一会一个胡大夫一会一个老夫人。”花兮实在是受不了,虽然他长得是有点快,但他确实只有一岁多,你说这么多人合伙欺负他一个小孩子算什么,最可气的明明是他买回来的孩子,最后叛变到奶奶哪去了,简直是没有天理。
莫瀚青表示抗议,那孩子是他免费送的!
“胡老头也真是的,那么大的岁数不在家待着,来花府干嘛?你说你来就来呗,带什么特产,那是特产吗?明明是一堆药!”花兮捂着心口,掷地有声的抗议。虽然胡家是开药房的,但是也不能拿药当特产送人,他不好好吃饭还不是因为天太热,要是一日三餐都是冰镇西瓜他至于吃不下,最过分的还一日三顿吃什么补药,他还是个孩子,补什么啊?
花兮看着没人接茬,便翻了身换了个姿势,“胡子可你说你爷爷是不是人越老事越多,一天到晚忙来忙去,也没见他赚过什么钱,还动不动带你去乡下义诊,你们家要不是你母亲持家有道,估计早都上街要饭了。”
屋中除了花兮喋喋不休的声音,也就只剩下胡子可手指滑动书页的声音。胡子可这边思绪早就跑到九霄云外,压根就没听到花兮说什么?
他越想越不对,为什么自己在花家关禁闭,他可是十三岁考上秀才的人,竟然跟一岁多的孩子一起关禁闭,关键他还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错事。流年不利,无妄之灾,肯定是花兮那小子一手设计的,他说那一天好好的怎么对他那么热情,感情是他自己偷跑出去,不敢回家。
为啥每次受伤他总是他,明明那小子偷跑出来的,到头来,好像他犯错了?
明明罚的是花兮的禁闭,为啥他也不能出门?
说好的陪读,为啥只有他一个人在看书?
花兮看着胡子可阴晴不定的脸,便像个虫子从塌上爬下来,爬到书桌下面,可怜巴巴的抱着桌子腿。“胡哥哥,要没有你陪着我,我一定会撑不下去,撒手人寰!”说着还用袖子摸起来了眼泪。
“呸呸呸……小孩子说的什么?”胡子可低下头把脚边的小团子,一把抱了起来,心想这小子估计知道自己惹事怕挨骂,所以才找他当靠山,这样一想感觉自己在小团子心中地位还是很重,心情瞬间多云转晴。
花兮抬眼偷瞄了一下胡子可,发现他脸上神色好了许多,一颗心便放到肚子里。胡子可或许是常年窝在药房的原因,身上总是有一股青草的味道,很好闻,窝在他怀里感觉头脑都清醒了许多。
胡子可一把把赖在他怀里的花兮领到桌面,看着他认真道:“爷爷是为了你好!奶奶也是为你好!”
“花兮知道。”花兮乖巧的回道。
看着低着头玩手指的花兮,不禁莞尔,到底是个孩子。
“所以,不可以对阿清发火!”
“公子,没有对奴才发火。”花清的声音突然响起。
胡子可诧异的看了花清一眼,这小子从莫瀚青把他送过来,就没跟他说过一句话,就是花老夫人问话,回答也没有超过两个字,这样一看这小子是认花兮为主子了。
“好好好,主仆就应该好好相处,你说是不是花兮。”胡子可笑着在花兮额头上弹了一下。
“好痛,花清不是仆人,是玩伴!”花兮两只手捂着脑门,撅着嘴巴,纠正胡子可用词。
“哎呦,玩伴,玩伴!”胡子可做出一副被花兮吓到的表情。
花兮额头轻皱,显然对这样的回答不满意,但他并没有再说什么,他相信时间会证明一切!
花清把头低的很低,两只手抓着两侧的衣服,一滴眼泪悄无声息低落在脚边。
有些事,有些人在时间轨道上某一个点,总会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