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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少年

夕阳西下,沾染了暮色的赤云被逐渐拉长,因燥热而焦躁缠鸣的虫子们也慢慢安静下来,凉风顶着最后一丝热流冲天而去,夜晚要来临了。

桂町城苦河村,一道身影从夕阳拉出的阴影中窜出,矫健的身姿穿梭在一排排低矮房屋的背后,借着断断续续的暗影隐藏行踪。

看得出来此人非常熟练,一次次的转道保证自己不被巡逻的卫兵发现,还能在兜兜转转中不迷失方向,这等步伐技巧如果被别人看见了,多半会被认为是平日里专干小偷小摸的老鼠。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游风升绕过了一整个东街民区,借着一栋三层小楼的掩护来到了苦河乡围墙边的一棵高大松树下。

小楼是村里教书先生亦先生的住所,乡里的大部分房屋都是平矮的一层瓦房,带高阁楼的二层小楼只有商人们和退伍归乡的城卫才盖得起,而能住这种三层大楼房的,除了村里最大的富绅和卫队长,就只有前些年从桂町城调来的亦先生了。

传言亦先生在来到苦河村当教书先生前是城里的卫队教官,拥有合筋境的实力,巅峰时期曾一拳将二阶巅峰魔兽打成重伤,在十四年前的兽潮中与另外三位合筋境强者合战三阶魔兽时身受重伤以致武道境界终生难以寸进,安排好营中事物的亦先生从此放下武道回到故乡苦河乡做起了教书先生。

虽然游风升总是对这位亦先生记恨在心,合筋境的亦先生敏锐的双眼总是能在课堂上将偷偷打瞌睡的他抓个现着,两指宽的教条每一次抽下来都会让他的手掌渗出血痕,但是亦先生在苦河乡却是最为德高望重的长辈,听说村边为防御魔兽所建的围墙便是亦先生年轻时出资所筑,更有好几次的二阶魔兽进犯都是因为有亦先生村民才能保得平安。

亦先生的三层楼坐落在村里的一侧边角,这里紧邻黑木森林,是魔兽们最常游窜的地方,虽然有高墙相隔,但大部分人依然不敢居住在此,因此显得这片民区异常荒凉,亦先生居住在此也有观察魔兽动向之意。

不过现在,这位亦先生的三层小楼却成了游风升翻越高墙的助力!

游风升的两只手熟练地扒在老松树放射状张开的枝干上,双脚不停地并蹬,像一只精炼的猴子一般,整个人飞快地向树冠飞窜,偶尔有一些横生的小枝杈划在他的身上,也只是被蛮横地撞断,没有给他的速度带来一点影响。

他必须要快!

他在前来这里之前往商道口的树丛里扔了几枚捏烂的笼花果,这种果实在破碎后会释放出一种人类无法察觉,但能让一阶魔兽食腐狼兴奋的气味,在确认亦先生前去后,他才动身来到这里,他要借助这栋距离围墙仅仅三丈的高楼完成这次计划很久的“越狱”!

想必以亦先生的实力解决区区几只食腐狼肯定是轻轻松松,笼花果的碎片被发现后,年老多谋的亦先生很有可能会意识到有人想要调虎离山,无论是有人图谋他家中之物还是另有所图,亦先生都会全速赶回来,游风升的时间必须掐得够紧!

很快,游风升已经爬到了树冠下很近的地方,在往上的枝丫已经过于脆弱,不足以支撑一个健壮小伙子的体重了。

乡里的围墙高度为六米左右,他现在所在的高度几乎与墙顶平齐,但两者间却有将近两丈的距离,而且树枝过于脆弱,几乎无法作为蹬腿跳跃的支点,所以只靠老松树是无法帮助他翻越围墙的。

游风升不慌不忙,把腰间盘着圈的长绳解下,一端系在树冠下的主枝上,接着他反过身,身后不到三米处便是亦先生的住所,他现在的高度正好比与二楼的窗台略高!

“呼~”

做了个深呼吸,又浅吸了一口气,游风升猛地一跃,双臂前伸,抓住了窗沿处凸出的木栏!

他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从上方飞跃果然不会触发亦先生在院落里布置的陷阱,他可不想被军中的制式弩阵射成筛子!

虽然游风升身材颇为健壮,但一身的紧致肌肉都是在日常劳作和武道训练中长成的,不但不会影响他的灵活性,还使得他在墙壁上攀跃时的每个动作都富含力量,稳稳地翻上了三楼的楼顶。

“好了……”略微休息后,他估量着退后了几步。

亦先生家的楼顶是覆盖的是比普通瓦片更为坚固的琉璃瓦,他这样随意地踩上去完全不用担心会踩碎,但琉璃瓦的表面非常光滑,在上面行走必须小心翼翼。

站在屋脊上,游风升把粗麻绳理了理,用左手别到身后,确保不会被缠住脚后,面对围墙,猛地一蹬脚冲刺出去!

楼顶比围墙要高出三米出头,亦先生家的楼很宽,提供了足够的助跑距离,游风升一个奋力冲刺——起跳,成功越过了围墙!

大地的引力作用在身体上,游风升飞快下坠,在距离地面还有两米时绳子被绷紧了,接着听到墙的另一边传来噼噼啪啪的几声响,他又断断续续下落了半米,终于将身体停在了空中!

在把麻绳缠上主枝后,为了缓冲自己下坠时的力道,游风升将绳子在周围的枝杈上缠绕了几圈,刚才的碎裂声乃是松树枝条崩碎的悲鸣。

解开绳子落地后,他掏出火石轻轻一敲,“砰”地一声火花溅射出来,把麻绳引燃了。

这条麻绳已经事先浸染了猪油草的汁液,一点就着,不过因为昨日下过雨的关系,倒是不用担心因此引燃了老松树,只是不知道能不能瞒得住那位刚刚被自己踩了房顶的亦先生。

事毕,游风升整理了被麻绳勒得翻折的衣角,又抬头望了望天空——这里是村边的东角,夕阳被黑漆漆的高墙挡住了,但天上缓缓飘动的赤云让他知道夜晚还没有正式来临。

“哼~”游风升嘴角微翘,淡淡的笑容里有着自信!

在脑海里回想了一遍此去的路线,没问题!

少年提脚迈开腿向那片已经被暮色笼罩的黑木森林奔去。

刚刚失去太阳照射的地面还残留着温度,一双有力的双脚踏过,热气掀起一片暖暖的尘埃,伴随着黑暗袭来的凉风还未能完全立足于地面,轻轻扬起少年的及耳短发,在这暖流与凉风,黄昏与黑夜的交织处奔跑,让少年有种说不出的舒服,漆黑的的双眼熠熠生辉。

今晚,他有一个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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