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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拉萨

蓝天澈似大海,白云行如浪花,耳边弥漫着从山顶传来的梵音,这里是一片圣地,金黄的温暖宠幸这座城市,尽管街上车水马龙,喧嚣充斥。可看着街上那个满脸皱纹,几缕银发从她的帽发里滑落的老妇人,唐若兰被触动了。

只见她全身匍匐在地板上,一步一跪的向那座山上的恢宏建筑而去,脸上的汗珠落下化作晶莹的钻石,滴成一朵花落入尘埃里也滴入了灵魂最深处,唐若兰的心仿佛也随着那个朝圣的老妇人走进了雪域最高地。

她在拉萨的街头,寻找着那抹熟悉的身形,不相信他真的会这样离她而去,来拉萨已经两天了,这两天她没有进入拉萨最高的大殿,好几次她走到的通往大殿那长长阶梯前都停了下来,原来去看那座大殿里的佛,也需要极大的勇气。

她有太多的话,想告诉那个消失的灵魂,或许佛可以转达她的歉意,安抚那颗已经有些承受不起再多悲伤的心,却又怕自己这一身的罪孽,让佛弃之门外。

走着走着她来到了那家名字熟悉的酒馆“玛吉阿米酒馆”,仿佛她看到一个带着鸭舌帽的男孩,正在对她微笑招手,若兰的嘴角不自觉上扬。

唐若兰找到了李炜曾经留言的那本红色笔记,这里真的是个满是故事的酒馆,旅客们分享着自己的故事,阅览着他人的过去。

她翻找着李炜的留言,突然一个西藏小孩撞了一下她“嘶”地一声一张画着狮子和猫的留言故事被她撕了一大半。

“啊?对不起!……对不起……”小孩被吓到了,他的眼中带着些害怕和慌乱。

将他的害怕和不安看在眼中,唐若兰蹲下身子对他微笑“没关系,你叫什么名字?”

“安姆吉格桑”小男孩看到她微笑,眼中的不安消失了,他兴奋的问道“你是达娃吗?”

“达娃?那是什么?”

安姆吉格桑开心的回答道“是藏语里的月亮,姐姐你笑起来,好像东山上的月儿”

唐若兰微愣脑海里往事浮起“喂喂……若兰,是我……我现在在西藏,我给你唱首歌啊”

“忙着呢,不听”若兰看着手机视频里的人故作不悦,明明说好等暑假一起去西藏的,没想到他自己偷偷去了。

“我错了……我给你唱首歌认个错。这首歌可是我现学的。”

“你听着啊……心头影事幻重重,化作佳人绝代容,恰是东山山上月,轻轻走出最高峰~”

“没了?”唐若兰反问道。这歌词不错,调?有点儿奇怪,不知道是不是他跑调了。

过了很久她才知道这是仓央嘉措的情诗,唐若兰的心情有些落寞了,在心里默念着全诗。

心头影事幻重重,化作佳人绝代容。

恰是东山山上月,轻轻走出最高峰。

我与伊人本一家,情缘虽尽莫自嗟。

清明过了春自去,几见狂蜂恋落花。

跨鹤高飞意壮哉,云霄一羽雪皑皑。

此行莫恨天涯远,咫尺理塘归去来。

————仓央嘉措

“姐姐……姐姐……姐姐……”

“啊!?”

“你怎么了?”

“没事,我只是想起了一个人”唐若兰有些无奈的看了看手里的红色笔记本。

“是重要的人吗?”安姆吉格桑神秘的笑了,露出两颗小虎牙很是可爱。

“嗯,很重要的人。”唐若兰刚说完,小男孩突然伸出手抚在唐若兰的额头上“姐姐告诉你哦,我的名字在藏语里可是医生的医生,姐姐你是我的第一个病人。”

跟这个小男孩的对话让唐若兰很轻松,她温柔的将安姆吉格桑的手拉了下来解释道“姐姐没有生病”

“可是你看起来很悲伤,妈妈说悲而伤心。这是病!”安姆吉格桑天真的眼睛里透露出担忧。

唐若兰看着那双清澈的双眸,心中有些小感动,揉了揉安姆吉格桑头发,鼻子有些酸了“如果这是病,我期盼它永远不要好,因为这样我可以记住消失的那颗宝石。”

安姆吉格桑有些不理解,这个姐姐真是奇怪。“咦?好可爱的猫。”

唐若兰看着刚刚不小心撕坏的笔记,这页就留言上画着一只温柔的狮子,它的前面有一张课桌。课桌对面坐着一只嘟着嘴的猫,这只猫手里拿着本书立着挡在狮子的面前。

看着这张动漫画,唐若兰会心一笑,这一定是那对情侣画下的,这只猫看起来很傲娇,狮子本来很是威严的动物可这里,狮子的眼里却含着柔情与温暖。这个狮子一定很爱这只猫,只是狮子跟猫配,这个有点奇怪吧?

“猫跟狮子好奇怪哦?狮子怎么能画得那么温顺,猫画的那么凶呢?”

“嗯……或许这只猫是只公的,这只狮子是母的”若兰看着画解释道。

“不对哦姐姐,你看猫的爪子上方有朵红色的花,所以它应该是母的!”

“是吗?我再看看。咦?不对吉格桑,这只狮子穿着红色的衣服哦”

“可是,我也有看到好多男孩穿红色衣服的呀子呀”

“这个……这个……这下面还有字”她在搞什么?跟个小孩子讨论纸上画的动物是公的还是母的?瞬间便回到了小时候。

若兰仔细的看着漫画上的旁边用钢笔写着一句“此生非伊,终身不娶,泅渡何年?待倾归来!”这四个句话很是叫人感动,这个世界上总有那么一些感情让你羡慕不已,也总有那么一些感情会伤你粉碎。不是你的强求不来,是你的又在何方?

若兰给安姆吉格桑买了份酒馆里特有的甜品后两人便分开了,坐在靠窗户旁若兰翻到了那熟悉的笔记“如果沉默是爱的方式,那我就是一个骗人的土匪,用最卑劣的手段夺取她的芳心,理所应当的占据着属于别人的爱,埋葬着若兰的选择!

我从不相信一见钟情,因为所有的第一次见面,都是给皮囊打分,别虚伪的说钟情于灵魂,外在不美如何有深究的欲望?

我从小好动,惹事不少,跟哥哥是截然不同的两个灵魂,他就在我这副躯体的深处沉睡着。所以当我第一次见到站在学校的台阶处那个身着淡青色纺纱短袖的女生时,就被她深深吸引。两旁的花草都失去了它们的色彩,她虽不算特别美丽,却是清秀可人。莫名的会给人一种亲切之感,像极了书上那些形容的江南小女儿家。我有预感在我以后的生活会跟这个女孩产生交集,这是我所期望的。

果然事在人为,在我的主动出击之下,我知道了她的名字,慢慢的我开始了解她,我终于知道她身上深深吸引着我的东西是什么了,柔弱的外表下的那一颗坚韧的心!对生活无数次摧残的永不低头的固执劲儿。

小时候莫名的认为女生永远是弱者,她们所需要的是被照顾,而她改变了我的看法,内心里某种东西正在被推翻,我竟然会想看她向我撒娇,甚至是她的喜怒哀乐我都不想错过,我想或许我是有点儿喜欢上她了。

我们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了,到了中学她选择了寄宿。某些不安分子充斥在我们之间,学校新来了一名语文老师,他很严厉亦冷漠,一般他的课没人敢翘,他教授的班级,语文单科成绩稳居全校第一,我对他很钦佩,直到那件事发生!

寒风凌冽,冬天的冷意让太阳也开始躲避。这个季节更是流感肆意的时候,她也生病了,脸色苍白的坐在第二排的座位上,手里的笔好几次掉在课桌上,过了一会儿她终于爬在了桌上,我的心刚松下来想着这么爬着总比跌坐在地上好。

突然一个粉笔便打在了她的桌上,她有些不悦的看向那个不通情理的老师。虽然他的声音难得温柔的说了句“生病的同学还是坚持一下”可若兰书却还砰地立了起来我知道她生气了,老师接下来的所做所为让我有些气愤。

离下课还有十分钟,他让他走到门口去,我不知道他说了什么,但猜测一定是批评她上课睡觉,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是他居然一手拖着她的脑袋一手附上她的前额!他们之间的距离很近,这种动作明明只有情侣之间才有的不是吗?!老师怎么能这样?

她哭了,他们之前不知道又说了什么,就在他转身打电话的时候若兰晕了过去,他转身的瞬间猛地抱住了她,然后他们去了医务室。

一节课后,我有些不放心去了医务室。可到医务室门口,我看到的是若兰紧紧抓着他的胳臂,靠在他的肩膀上熟睡,那样的恬静,就跟我第一次见到她时一样。

我可以感觉到嫉妒的火苗正燃烧着我的理智,手不受控制砰地一声推门而进,谎言脱口而出“老师有人找你”他愣了一下,而后伸出手摸了摸若兰的额头,然后掰开她的手,对我说“点滴还有一会儿才输完,你先帮忙看着她,我待会儿过来”我没有说话,扶着若兰看着他离开了。

在我以后的学生生涯里,我越发的明白心中那团嫉妒的星火,已经开始燎原了,因为她是他的特例,他喜欢她,欣赏她,毫不吝啬的称赞她,他的双标明显至极,这双标的背后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喜欢她!

开始我以为他是抱着玩儿一玩儿的心态,就像那些衣冠禽兽一样,直到若兰跟我出车祸,看着他因为给若兰输血过多而差点死掉,我才知道他或许是真的喜欢她,可这种危机却比他只是玩儿一玩儿若兰让我更害怕。

若兰开始主动跟我说关于他的事,她说他是才子,学识渊博她说他外冷心热,她说他温柔体贴……虽然她都只是随口一说,可却让我心情很不好,于是每次下课我都去找若兰不给他留一点儿机会。

后来也不知道什么原因,临近考试的时候,他对若兰开始冷漠了甚至是疏远。这个结果直接导致敏感的若兰在最后一次大考的时候将所有的书本上的古文古诗题故意留白,之后她骗我是因为她身体不舒服所以才没做那些题,我知道她在撒谎。

我不清楚她是否爱上的他,但她确实因为得不到他的一句夸奖而赌上自己的求学之路!他应该在若兰的心中占据了很重要的位置才对,这一点或许连若兰自己都不知道!

她真傻,最后一次大考也意味着这段师生缘尽了。他们以后都不会有相见的机会,即便是以后相见也认不出彼此。若兰即使是想给他留下深刻的印象也没有任何的作用,他教过那么多学生,以后还会教更多的学生。

她的名字,她的人都会像长在大树旁的蒲公英一样,被风一吹便飘去远方,树记不清她的模样,记不清她去的方向,甚至记不起她曾经站过的位置。可她却赌上了她最擅长的东西,最后不出意外的败北了。

我陪着她重新站起来了,这个过程比我想象的更加艰难,以后只有我跟她,不会再有那个男人的存在了,我会尽量让她找回以前的快乐。未来有无限可能,谁能规定唐若兰就一定不是我李炜的妻子呢?毕竟我偷偷的找人算过了,我跟她可是会一起相伴终老的!”

若兰的眼睛湿润了,她笑着翻到后一页“我跟林小姐结婚了,可我并不爱她,她是哥哥的妻子绝不是我的!为什么好不容易我熬过了德国的两年,却因为哥哥人格犯下的错,而与若兰分手!

我恨自己的身体里有两个人格,恨不得从楼上跳下死个彻底,可妈妈说她不能失去她的孩子,那天晚上我看到桌上的晚餐终于明白了,她不能失去的是哥哥人格,毕竟她是为保护他才让他的人格被隐藏的。

我虽然有些难过,可一想起还一个叫唐若兰的女人需要我爱需要守护,就算再怎么样难过也不能消失。她从小就是一个胆小鬼,最怕什么鬼啊之类的东西,我特别喜欢她因为害怕牢牢抓住我胳臂的样子,那个时候我们很近。

最后一次见到若兰是在医院,让人气愤的是:我是在沈奕舟的家里发现的她,她的身上穿着他的衬衣!他们……他们结婚了,然后她真实的属于他了!我们聊了很多,我从来不知道她这么恨我,我从来没有背叛过她,可当着她的面娶了别的女人这是不争的事实。

每条红线的线头处系着一个人,线尾处也系着一个人。只是若兰的线尾处那个人不是我!该消失了,沈奕舟会让她幸福,她回到了原点重新爱上了沈奕舟他们系成了一个圈,我也该回到原点了毕竟林小姐是哥哥的妻子!

我占据了哥哥的身体那么多年,得到的一切都是哥哥的,只有她是属于我那唯一的一种色彩,二十多年的相处已经够了,我不该在贪婪的奢求更多,你不爱我不要紧,但请务必收下我的期盼和祝福。若是有人能看到这个故事请将以下的话告诉她:

你说我是雾,我很荣幸能跟你一起看到阳光(虽然有些遗憾我不是它)。

若兰记得要幸福,记得要快乐,记得要微笑,记得要坚强,这一点我丝毫不怀疑。记得要去旅游,记得要健康,最后记得忘记我!也许这是最简单一条吧。”从这上面看得出这几行字被泪给晕了些,写这个东西的时候他也在流泪,若兰擦了擦泪水“李炜,你这个笨蛋!”

“以前你说的任何事,我都去做,这一次我也一样。但作为等价交换,你必须按着我说的,去生活去爱。遗憾这次不能说再见了,总之我那么听你的话,你也要偶尔听一次我的话,就这一次唯一的一次!你说你永远不想再看到我,没关系只要我可以看到你,我就满足了,如果人真的有转世,我想会成为风成为雨成为雾,我还可以守在你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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