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鼠一窝排排坐-鸡犬同声处处闻】
“老鼠叔!”一个高个瘦汉子叫道。
哈?鲍一鸣是没想到,自己一路尾随的这个黑衣老者居然……有这么个诙谐的名字……
“无大无细(没大没小)!叫‘帮主’!”另外一个獐眉鼠目的矮个子拍了那汉子头一下骂道。
啥?还是个帮主?那请问打狗棍在哪儿?
好,这也算是找到“组织”了。
“鸡哥,几日无见,做乜唔讲嘢啊?”那个高个瘦汉子走上来问道。
鲍一鸣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叫的是“自己”。
不过他不知道要如何回答好,因为他附身的这位“六鸡”平时怎么说话的他真的不知道,他也不想随便开口引人猜疑。
“阿狗你都懵既!六鸡不嫐都系唔出声架啦!(阿狗你真笨,六鸡一向都这么一言不发的啦!)”那个“獐眉鼠目”又反驳道。
哦?我这个“六鸡”平时就不说话的啊?那正好装沉默。不过原来那个高个子叫“阿狗”?
鲍一鸣一直跟着前面的老人也就是“老鼠叔”,入夜时分来到了这片城郊小竹林下的棚子里。棚子里烧了一堆火,从火堆挺厚的余灰看来,这里是这些人的落脚点。鲍一鸣忽然想到,这个时候还比较暖,不知道天冷的时候这些人要到哪里去“避寒”,总不能就用这么点小火堆取暖吧?
“大水牛,”老鼠叔对另一个高大壮汉说道,“帮我搬件床板来!”
那个叫“大水牛”的壮汉应了,从不知何处搬出一块窄窄的烂木板横放在地上。
“蛇仔明!”老鼠叔对那个“獐眉鼠目”喊道,“今晚上半夜你守夜睇火,下半夜就等六鸡守!”
鲍一鸣心念一动,觉得这个所谓的“帮会”,虽然眼下看来只有五个人,不过居然是中规中矩,还有值夜的“哨兵”……看来这位老鼠叔不是一般人啊……
想到此节,他偷眼看看老鼠叔。只见他大喇喇地横躺在“床板”上,不多时就传出了鼾声。有点奇怪的是,他的右手依然放在那个破包里。说起来,他跟了老鼠叔一路,好像从没有见过他什么时候把右手拿出来过。这包里到底啥宝贝要整天摸着呢?
所有人都横七竖八地就地躺下了,那个看起来就很奸猾的蛇仔明居然很认真地拿着根树枝在值守,时不时往火堆里扔一两块木头。鲍一鸣自己也就势蜷在角落,悄悄观察着,思考着。
自己这么快就找到了“组织”,这么看起来运气还不算背到家。至于这些个稀奇古怪的同伴们什么脾气,还需要观察观察就是。
说起来,这么个“五人帮”里,老鼠叔、大水牛、蛇仔明、自己“六鸡”和阿狗,怎么看都像是个十二生肖动物园。阿狗叫自己做“鸡哥”,那么起码自己的辈分比阿狗高咯!那么为何自己是“六鸡”而不是“四鸡”呢?以后还会不会有其他“动物”加入集齐“黄道十二宫”召唤神龙什么的?
就在昏昏沉沉胡思乱想中,鲍一鸣不知何时睡着了。
此刻的他也许不知道,他的这些“兄弟”,以后会一直陪着他走很长一段路。
“阿嚏!”鲍一鸣打了个喷嚏醒了,发现火堆旁的蛇仔明站起来了。
“啱了!”蛇仔明一边打呵欠一边走过来把手里的树枝递给他说道,“到你啦!”
蛇仔明和衣脸朝里躺下,很快就又传出鼾声。
鲍一鸣靠近了火堆,用树枝拨弄了一下火,扔进一块木头。
正好让自己静下来思考下了。
不过白天虽然吃过差不多一个馒头,这毕竟分量还是不够,鲍一鸣感觉自己肚子里还是有很空虚的感觉。这种空虚感,渐渐蔓延到了心里。
他很不习惯。
哪怕是在现代受训的时候,他身边都不缺乏意气相投的伙伴,喝酒撸串什么的何其快活。不成想一穿越来这里,就成了这么个“乞儿”,担惊受怕不说,好像都看不到明天。自己当时意气风发,还想着自己掌握的知识能够帮自己出人头地,但此刻在这里不知还有何用?
早知如此啊,他想道,还不如穿越到北方一个农民家里呢!
虽然是这样说,他也知道,“濒死的身体”这一个穿越条件,就决定了除非自己运气很好,找到一个“吃东西撑死”的阔佬,否则估计其他的情况也不会比现在好太多。
既来之则安之吧!他想道。
刚刚投进去的一块木头,被烧得“啪”的裂开了。
清早,鲍一鸣终于看见“帮主”老鼠叔翻身伸了个懒腰。他又饿又累,眼皮打架,心想这应该算完了吧,不知道今天早上要去哪里找吃的了……
“全部起身了!”老鼠叔叫道,把其他几个人都叫醒。
“我地出去‘搵食’,六鸡你留响度。”老鼠叔说道。
嗯?这安排好像也不错,鲍一鸣想到。
鲍一鸣忽然又见到老鼠叔把左手放进口袋里掏了一会儿,掏出什么来,扔给了自己。
他忙不迭地接住,发现是一个小小的圆饼。
他抬头,看见老鼠叔头也不回地出去了,其他三个人看看,舔舔嘴,也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敢情这是“值夜”和“留守”的“奖励”啊!
鲍一鸣把圆饼放在口里咬了一小口,那种带着芝麻香的口感很熟悉……
嗯?这不就是那个“盲公”放在自己口里把自己从鬼门关拉回来的那个食物么?
他拿起那个小圆饼仔细端详。——现在没有旁人在,应该没有人会抢他吃的了。
这是一个金黄色的小饼,明显是烘制而成的,他忽然灵光一闪!
“盲公饼!”
这是南方一种传说中的小吃,据闻从前清时期流传下来,不过他只是听过没见过也没吃过。——他那个年代食物并不缺乏,所以年轻些的人很少关心这些“传统”的食品罢了。
“谢谢了!”他自言自语道,然后把整个饼放进口。
火堆余烬中的一段烧黑的竹子又“啪”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