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荆少云那里回来后,我一直好像处于一种恍惚的状态。
一直以来,我都在这个世界里“努力”地生活着,似乎也慢慢适应了这个世界。
但我从来没有往深层方向去想。
如果这个世界,是所谓的“镜像”,那现在的“我”,又代表着什么?身边的事物,又有多少是真实的?
我揉揉自己的脑袋。
我想,在我们“出发”的地方,一定有更进一步的认识吧。虽然我们这种有备案的“合法穿越者”一直以来所受的训练,都是万万不可改变历史。但在这个穿越系统里,还有多少是未备案的“私下穿越者”,甚至是所谓的“破壁者”?那么,我们现在意识里的“历史”,有多少是“原装”的,有多少是可能已经被“篡改”过的呢?
我想,这个穿越的机制,远远要比我们现在所知道的复杂得多。
当年培训的时候,我曾经问了教官,万一历史轨迹真的被改变,是否有可能在我们所处的时空里及时发现并纠正?如果一直不纠正,会发生什么?
那位神神秘秘的教官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神情严肃地把我们带到一处叫做“多米诺奇门”的建筑中。这里有一排石板,由小到大排列。最小的不过一本字典大小,最大的却几乎有十层楼高。
教官轻轻一推最小的石板,石板就依次接连倒下,直到最大的石板倒下,所有石板碎得一塌糊涂。
在我们惊异的眼光中,教官问了个问题:
“这些石板能够恢复原样吗?”
所有学员大眼瞪小眼,都摇头。
“我就曾经参加过修复‘石板’的行动,”他木然道,“最后回来的,只有我一个。”
在场的学员都说不出话来。
“怎么……怎么修复啊……”有个人问了个很白痴但又很重要的问题。
教官走到碎石堆里,扒拉了几下,取出其中一块,走回来递给我们看。
是那块最小的石板,几乎完好。
“从找到最初的这块石板开始。”教官道。
我甩甩头,想把脑海里的各种杂七杂八的念头赶开。
这很难。
“咕~”
原来是架子上的鹦鹉发出一声闷叫。
我记得这家伙在我刚来的时候已经在这里了,就是不知道它到底多大了,不过看它的毛色还算有光泽,应该不会很快翘辫子。
我又想起有一次,我那位一言难尽的“二夫人”妙灵不知怎的给它灌了酒,结果它就被“附身”成了穿越系统“传话筒”。
嗯?不知道是否可以?
我走到柜子边,拉开抽屉,从抽屉深处抽出一瓶子酒。
这瓶酒也不知道放了多久,只知道有一次我打开抽屉的时候发现了它。
英文标签,表明这是瓶威士忌。就是不知道是孙大少“本尊”哪一年的珍藏,还是二夫人妙灵的实验材料了。
我拔开瓶塞,一股浓烈酒味发散开来。
我咽了口唾沫,拿着瓶子走到鹦鹉架子前。
那家伙又“咕”的一声,往旁边退了一步。
我苦笑。
这家伙倒不笨,就是不知道妙灵那时候是咋给它灌的酒?总不成是掰开嘴倒吧?
我看了看,从桌面拿过一个茶杯,倒了一点儿威士忌,递到那货面前。
那畜牲已经退到了最边,还勉力把头向后掰,尽力要躲开杯子的样子。
试了好几次,我想到个自以为不错的主意。
“乖,看,我。”
我举起杯子,在鹦鹉面前晃晃,一仰头把酒都喝下肚子。
酒一入口,我马上知道这是个有多沙雕的主意。
威士忌浓烈的味道直冲脑门,我禁不住大声咳嗽起来。
“咕咕~”
那头看白戏的鹦鹉仿佛是在幸灾乐祸似的头一伸一缩地不停叫着,让我一瞬间有吃鹦鹉羹的冲动。
“孟尝,你这……”
突如其来背后的人说话把我吓了一大跳,一下没站稳颠坐在凳子上,好悬把凳子都坐散了。
面前站着笑吟吟的慧卿。
“我说孟尝啊,”慧卿痛心疾首状大摇其头道,“心情不好折腾自己咱也不能折腾鹦鹉啊!”
这都哪儿跟哪儿……话说这话怎么听着这么怪?
“咱说老婆大人您能不能别这么咋呼,吓死人哪……”我好不容易止住咳道。
话一出口我冷汗忽然冒出来了,连忙偷偷看了下她的脸色。
幸好,她的脸上除了笑容,还有一点……怜悯?
“孟尝啊,陪我去看场映画吧!”良久她突然说道。
来了这么久,也没接触过这种这个年代看来还是“高科技”的玩意儿。
这是映画,后来叫做电影,在我们那个年代叫“典影”。
进来看映画的,肯定都不是一般人家,基本都是一对儿一对儿的,还有些带着孩子。
虽然屏幕上的那些映画,我这个有着两三代代差的人看来不免觉得简陋得可以,但周围的人看得那种如痴如醉的神情看起来不是装的——也包括慧卿。
呵欠连连的我,只好东张西望分散注意力。就是希望不要太早给慧卿发现。
或明或暗的光线,映照得场内有种光怪陆离的感觉。
就在此时,角落里有一对儿突然引起了我的注意。
准确来说,是两个男人。
我为何知道是两个男人,是因为这两位都戴着礼帽。——戴礼帽也不算什么特别的问题,只是,这儿可是电影院,这两位就不怕挡着后边儿么……
就在此时,其中一位忽然站起来了,取下礼帽敬了个礼。
就在那一瞬间,我看到他的侧影。
眼镜,八字胡……这……好像我在哪儿见过这位……
只见那人戴上帽子,向后面走过来,就在和我一错身的刹那,他也看向了我。
我心里一惊!
我想起他是谁了!
但是……他是绝对不可能在这里出现的!因为……
“孟尝!”
突然旁边一只温软的手搭上了我的手臂。
我一愣神,转头发现慧卿看着我,一脸疑惑。
“你……没事吧?”她关切地问道。
“啊……没……没事……”我结结巴巴说道。
待我回头,发现刚才那个人早已从门口离开,留下一瞬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