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猜的也是八九不离十,当年的宁氏老夫人,就是没落的琅琊王氏后人,那个最为恪守礼教时期的第一士族。
云未也没有料到会是这种情况,自从被封为小霸王,京城里哪个不是见她就躲得远远地,这样的围观还真的是……让人不爽啊。
忍住要扶额的冲动,压下性子慢慢走进了府中。乍眼一看,犹如雷击,谁能告诉她,上官府里的人都不用做事的么?
感觉到气氛不对,王管家连忙陪笑起来,“未小姐,老爷说了,不用给他请礼,直接去雨阁就行。”
云未点了点头,她也不想在这里给人免费观赏,既然这些人这么闲,她不介意让他们晚上起来运动运动的。
王管家莫名的抖了抖,自觉的加快了脚步,欲哭无泪。他怎么觉得后面的这位主子也不是好人呢?比三小姐还要恐怖。
一路总是出现不小心绕过的仆人丫鬟,云未积攒了一路的火气,在看见雨阁两个字时,无声无息的咧开了今日的第一抹笑容。
“未、未小姐。”王管家慌忙朝着旁边移开了几步,小心翼翼的说道:“您自己进去吧,老爷找老奴有事,就、就先走了。”没等云未答话,一溜烟逃离,消失的无影无踪。
上官博还真对王管家与众不同啊,才分开一会儿就要见面。云未感叹道,好心情的走了进去。
推开门,迎面射来一道探究的目光,从上到下,似是货物一般把她打量个遍。
很好,云未再次笑了,眉头皱了又展开。来了一只‘鸡’,不教训教训,怎么让外面那帮人好好看一看,谁才是那只任人观赏的猴!
“你就是三姐新请来的西席?”女子毫不客气的说道,丝毫不掩饰语气里的鄙夷嘲讽。上官博有五子二女,这应该就是妾室刘氏生的女儿上官凝儿。
云未移开眼看向上官雨琪,让一个庶出的女儿踩到自己头上,这嫡女当的,还真是失败,简直丢了她们的脸。
上官雨琪恼羞成怒,脸刷的一下红了,昨日云未的话在耳边回响,搅得她夜不能寐,想不到今天早上这个妹妹来得那么早,说什么帮三姐看看那个人是不是骗子。
现在,被当成笑话的,又成了她。
我字到了嘴边,却什么也说不出来,更是气闷。
看她的表情,云未心口舒坦了不少,终于理解每次凤顷戏耍她时心满意足的笑意。只是,这还是开始而已,她的气,还没有彻底消下去呢。好久,才开口道:“三小姐忘记我昨日说的话了?”
这句话问得有些咄咄逼人,上官雨琪缩了缩脖颈,差点失手打翻了茶杯。“我、我没有。”她辩解道,可是不敢面对她,即便看不清楚,也能想象得到那双漂亮的眼眸里面戏谑的神情。
“没有?”云未怀疑道,头微微一偏,意有所指,“好像不是呢。”
上官雨琪抓了抓头发,压了一肚子的火,转头就是一吼。“出去。”
上官凝儿怔住了,现在是什么情况?她就知道,这个三姐还是和当初一样烂泥扶不上墙,让她担心了一个晚上,想起来就可笑。
“三姐,你怎么能这样对待你的西席呢?”上官凝儿无奈的斥责了一句,侧过身来,抱歉的说道:“未小姐,让你见笑了,三姐就是这个性子,其实,恩,她人还是很好的。”
踩低别人提高自己,怪不得人人都说,上官家出了一只母夜叉,还好养成了一个名门闺秀。
上官雨琪气得浑身颤抖起来,每次都是这样,什么好事都让她占了便宜了。“滚——”她握紧了拳头,恨不得立刻把她给踹出去。
“三姐。”上官凝儿惊呼一声,拍了拍胸腹。
这一趟来得不算吃亏,至少还有戏看,云未低低笑了几声,引来两人不解的目光。大步走到了一旁坐下,倒了一杯茶嘎了一口,眯起了眼睛,大有一副你们继续的样子。
上官凝儿震住了,这个女人太惊世骇俗了,坐没有坐姿,站没有站姿,简直就是菜市场的泼妇,眼中的鄙夷更重了。
没想到,惊人的还在后边,只听她说道。“三小姐,我只记得给上官府的三小姐教导礼仪,哪里出来了一个阿猫阿狗?”
“阿猫阿狗?”两人皆是不明看向她,随之,慢慢反应过来。
“你,你……”上官凝儿气血上涌,一张俏脸通红,恨恨道:“你这个低贱的商贾之女,竟然敢诋毁我。”
“低贱?”云未似笑非笑的揣摩了一下,点头道:“自古以来,嫡为尊,庶则贱,你的确很贱。”
上官雨琪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畅快啊,能让她吃瘪,心情真好。
被戳到痛处,尤其是被自己最看不起的人嘲笑,上官凝儿再也坐不住,一下子就站了起来。“三姐,这个野人来历不明,还不将她赶出去。要是让外人知道,我们上官府又该被人笑话了。”
瞥见云未气定闲神的样子,不知为何,一颗心落了地,她懒懒道:“五妹,该滚的是你。”
“你……”她咬了咬牙,是,她就看不惯她这个样子,明明什么都比她差,可是占着嫡女的位置,就能拥有一门好亲事,让她怎么不恨?
“难道刚才我说的还不清楚吗?我说滚——”上官雨琪今日可谓一雪前耻,再加上不会掩饰自己的情绪,那个得意劲最是让人恨得牙痒痒。
终于明白那个滚指的是自己,上官凝儿跺了跺脚,吼了起来。“三姐,你……你竟然帮着那个泼妇,我这就将此事告诉爹爹。”她倒是要看看,她们两个还能横到哪里去。瞪了两人一眼,疾步走了出去。
畅快!上官雨琪就差拍手称快了,在外人面前,她的好五妹,可是从来都没有过这种气急败坏的时候,完美的让人羡慕。
她看向云未,脑海里始终回响着她的话,第一次觉得这个自称闺塾师的女子或许是真的能改变她的。
在她的心里,最羡慕的就是云未,活的最潇洒肆意,永远都不用在乎别人的目光。可是,她有一个凤顷撑腰,有镇国将军府那样强大的背景,永远只能是第二。
就在这时候,一盆冷水再次浇了下来。某人十分好心的提醒道:“一会儿上官将军就来了,你觉得你还能笑得下去吗?”
上官雨琪黑了一张脸,她有种被算计的感觉,若不是对面的女人气质和云未相差太多,她几乎怀疑就是那个女人来整她的。
她的肩膀一下子垮了下来,“那现在该怎么办?”
云未意外的挑了挑眉,她还以为她会跳起来。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一本书,扔了过去。
上官雨琪忙伸手稳稳接住,端正一看,女戒二字极为醒目,顿时脸就黑了三分。“这就是你的方法?”她咬牙切齿,恨不得一口把她吞进腹中。“姓未的,你不要以为我这么好欺负,就算你可以骗了我爹娘,我一样可以把你赶出去,让你生不如死。”
云未假模假样的掏了掏耳朵,“比起上官凝儿,你确实不够火候。”
犹如被盆水浇到了心底,尽管她不想承认,可是这是不真的事实。翻了几页,上面密密麻麻的记载了女子该如何说话,如何行走,就连吃饭都要讲究规矩。火一下子冒了起来,要不是有外人在,她肯定骂一句狗屁,全是扯蛋。
家养的猫都还挠人呢,何况还是活生生的人。
“办不到?”云未是时候嘲笑几句,“怪不得上官凝儿能够作威作福,人家可是比你有耐力,至少有十年的时间来潜伏。可是你呢?吃不了苦,却怨得了人,还真是悲哀那。”
“你……”
“我可要提醒你,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你爹娘可就来了。你说,他们会相信我无能教管,还是你任性妄为呢?”
估计是吃的亏实在太多了,上官雨琪慢慢平复下来,真的翻开了那本女戒,耐着性子看了下去。
云未呷了一口茶,悠闲的享受这难得的安静时光。
吵闹声渐渐近了,云未一撇,发现上官雨琪紧紧的抓着女戒,太过用力,指尖都泛白起来。只要她不服输,她到是愿意真心帮帮她。
人很快便到了小院外,云未站了起来,整了整衣衫上的褶皱,说道:“站起来。”
上官雨琪不明所以,讪讪站了起来,“怎、怎么了?”
云未走过去扯走了她的书,一下拍在了她的膝盖上,疼得她差点就跳了起来。
她抬起书把她的手臂拍了下去,训诫道:“站直,不要呲牙咧嘴,想象你是一个名门贵女。”她凑了过去,贴着她耳边说道:“要让上官凝儿吃瘪,就要忍过去。否则,谁也没法帮得了你。”
当不了贵女,可以装一装,行不?
上官凝儿忍着痛立直了身体,见她站稳,云未乘势把书放到了她的头顶,“当作你在练功就行了,别把书掉下去。”
虽是这样说,可是上官雨琪还是站不稳,好几次书都差点落了下来。
云未脑子里闪过了多种想法,看到水果盘里的匕首,明朗一笑。“在你面前的人是一个杀手,随时都能要你的命。”说话间,她拿起一旁的水果刀,在手里把玩起来,贴着她的脖颈慢慢滑着。“你看,如果书落下来,这条命可就没有了。”
上官凝儿一个激灵,立刻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开玩笑,她要是一动,她‘不小心’真的割到了自己怎么办?
这一回,不稳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