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袁先生与武后的矛盾,在他失踪后就都成了武后针对雪神殿的理由,这些年在长安的殿中人莫名消失,想来与她脱不了干系。
她想着晃了晃脑袋,盘腿坐在穆寒衣一侧指了指那两叠纸,“还是说说这个吧,既然知道其中关联,那是不是该你这个小神通出点实在力了。”
穆寒衣长叹一声,用一种交友不慎的眼神看着玉长情悲伤道,“在下除却是你朋友外,也是个商人,我楼中不少孤寡老小等着我一人养活,你怎么好意思这么敲诈我。”
顿了顿眼珠一转道,“不如你去麻烦那位宜章郡王吧,我看他知道也不少,且以他的身份,可以为你省去不少麻烦。”
玉长情撇了撇嘴,先是卖苦,再是指路,他第一楼里的人不会都是这样虚虚实实故弄玄虚的吧,活的可真累。
“直说不就行了,兜兜转转这么多,你也不嫌口渴。”她把茶壶直接推到穆寒衣面前,起身进了里屋,没一会儿便换了一身素雅别致的衣裙出来。
她看了眼刚把茶盏送到嘴边的穆寒衣,往外走了几步下了屋檐下的高台穿上鞋子,这才扭头很温柔体贴说了声,“你请便,反正我这东院无人能进得来。”
说完招了招手,苗儿就小跑着一路跟上了她,两人风一样出了院子。
穆寒衣看着手中的茶盏,笑着摇头放下,踱步走到院墙下的梨花树下,这株树是整座东院唯一一棵还未凋零过半的,树上风华宛如冬月飞雪。
院中的洒扫仆人只眨眼的功夫,那站在院墙下的郎君便没了踪影,只有半树梨花还在纷纷扬扬洒落。
玉长情到宜章郡王府门前时,门房已经等候多时,一见她来便领她往里走,一边走一边很热情的给她介绍。
“咱们府中下人不多,郡王喜欢静谧清雅,府中一应设置都是比较简朴,郡主可不要嫌弃呀。”门房把她们领到堂前,何岩就站在那里,接下来便不是他能随意进去的地方了。
玉长情谢过门房,转身跟着何岩往里走,“郡王府中都是这般和善可亲的吗?”刚才那门房看到她那股热情让她恍然以为走错了地方。
何岩挠了挠头,干笑着吱吱唔唔没回答,他能怎么说,他能说自己吹嘘眼前这位得了郡王青睐,或许将来便是他们的女主人?
这话要是被郡王知道了,他还不得被大卸八块以儆效尤。
自堂前往后便是一处院子,院子不算小,池水花草一应俱全,中间用青石铺就几条小路,直通院中各处屋子。
而宜章郡王此刻便坐在那一池碧波之上的亭子中,手中握着书卷,案上放着香茗,姿态闲适神情专注。
“那亭子是主子的禁地,我等不能过去,郡主你还是自己过去吧。”何岩说着看了眼瞪着眼睛四处打量的苗儿,这侍婢怎么比他还没规矩。
玉长情面带微笑的点头,抬脚踏上了通往亭子的青石小路,四周花香馥郁,期间夹杂着一种中和的淡雅青叶气息,领着馥郁的花香更加沁人心脾。
她立在亭子外的台阶上,朝着李修远抿了抿唇,声音不大不小刚好他能听见的说道,“长情见过郡王,此番前来怕是要饶了您的清静了。”
李修远闻声抬眼看她,见她今日仍是一身素雅,且头上珠钗都只别了两支,看起来随意之极,倒不像是他以往所见女子那般精心打扮。
“郡主请进,本王这里有些散乱,还望郡主不要见怪。”客套话还是要说的,李修远起身让了自己的位置给她,自己则坐到了一侧的小登上。
在洛阳城中他随意随性的地方便是府中,也只有在府中也可以偷得浮生半日闲,只是今日怕是不行,毕竟人家都追到府上来了。
玉长情也不客气,直接朝那椅子上一坐,开门见山的道,“郡王早就知道这些人之间的联系,那可否告知一些长情查而不得的东西?”
她来时没有把握李修远会说,但在见到特意等在门前的门房时,她心中的不确定便烟消云散了,他一早就知道她能查到这一步,也知道她定然会来找他。
“知道又如何,郡主可知这里面的水到底有多深,一旦踏进去,说不得便再也无法上岸了。”李修远淡淡的说着,把茶杯放在她面前,里面却没有一点茶叶,竟然只是白水。
玉长情毫不在意的拿起一饮而尽,眼神坚定的道,“如若不下水,怎知这水中到底是精怪还是装神弄鬼的人,又怎知是否上的来?”
“本王所知不多,也可以说与郡主听,但郡主能否先应允本王一件事。”李修远听她这般说,眼神微微一动,似是有笑意一闪而过。
见她作势聆听,他便继续说道,“暂且留着,待日后本王想好了再说。”
玉长情等来这么一句话,立刻就要张口出声,却被李修远接下来的话给堵了回去,他说,“去药铺大量购置朱砂的人是临近北市坊间的一个杂役,那东西并非他所要,是受人所托。”
玉长情默默闭上了嘴,听他继续说,“但也仅止一次,之后便是由回春堂供给丹砂及药材,至于这些丹砂所需银钱,皆是出自户部一位官员。”
“武卫学?”玉长情问,她说出来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大可能,如果是他,那武刘氏应当不会就这么死了才对。
李修远摇摇头,伸手拿过一张宣旨,用紫毫笔在上面写下一个名字,搁笔后看了眼玉长情没有说话。
他的字飘如游云,书法显然已经到了臻微入秒的境地。
但玉长情无心欣赏,只盯着那名字看了许久,半晌才点头道了声谢,宣旨上的名字她始料未及。
出来时李修远亲自送她到了府门外,玉长情一心想着那名字,并没有注意到门外角落里蹲着那几个人,匆匆别过李修远后便回了颐王府。
“主子,不提醒下她被人盯上了吗?”何岩站在自家主子身后望着远去的主仆二人,低声问道,得来了却是李修远一个多管闲事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