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长情点点头,又摇摇头道,“也许不是他亲自来买,也可能是托人来,不过好赖是条线索,只要找到那道士,想揪出其余人等就不太难了。”
尊主交给她的任务便是找出那几个叛徒,至于几个却不明,她还需要自己查,只是神丹一案出了这么多条人命,去找父亲大人所说的大理寺少卿似乎势在必行。
从南市大门进去,往左拐第二条巷子里便有个不小的药铺,据说这洛阳城里没有他们家找不来的药,只有你付不起的银子。
玉长情要找的便是这家药铺,因为只有他们家一次性能有这么大量的炼丹丹砂,且药铺有规矩,不问用途。
“掌柜的,问你点事呗。”玉长情笑着朝站在药柜前一位头发花白的老翁走去,从进门就注意到了他,指使药童抓药,语气口气颇有自己家的感觉。
那老翁扭头上下打量了一眼玉长情,笑着把手上的药材放进药柜里,请她到一侧的帘子后坐。玉长情没拒绝,这老翁显然知道她来干什么。
她坐下后便单刀直入问了丹砂的事,老翁点头说有一个小伙子曾来买过一次,之后就没来过,还是在两个月前。
玉长情又问了别的问题,比如那小伙子是哪个坊的人,长像可还记得,还有可曾说起要那么多丹砂是做什么。
结果老翁意料之中摇头说不知道,只记得那小伙子有一双异域人的眉眼,手背上有一块红色的胎记,别的就没了。
入夜宵禁之后,颐王府院墙上有个人影一跃而出,利落的落在墙外,脚步急促的朝着远处大理寺衙门快步跑去。
玉长情到大理寺门外的时候,陆生也到了,他一身黑衣,但仍是清秀儒雅气质卓绝,站在玉长情面前倒显得易容过的她有些猥琐。
“我就不该再用这张面具。”她摸了摸自己的脸,面具是穆寒衣留给她的,说是以备不时之需,其实就是为了她出去找麻烦时不会连累到真身。
陆生笑的十分好看,也不说话,只等着她下命令,他便去执行今夜该做的事。
玉长情看了看大理寺里通明的灯火,心里有些嘀咕,就算夜里有人值夜,这时候都该熄了灯该干嘛干嘛去了,怎么会灯火通明。
“今天城里发生了何事?”她今天睡到午时,下午便去了南市,并没听说城里有事发生,就算最近凶案不断,大理寺也没勤快到灯火通明连夜办案的吧。
陆生想了想,伸出两根手指道,“两件事,第一是有人失踪,这次是位娘子,第二是大理寺少卿换人,据说是个公子。”
“公子?”在大唐能被称呼为公子的一定是地位身份都不俗的年轻男子,可她所知贵族中多数人是不愿意整日跟凶案犯人打交道的,除非是去御史台。
再者父亲所说过几日便可以找的那位好友之子,难道说的是如今这位新走马上任的大理寺少卿?
“嗯,是个公子,据说身份不俗,但具体是谁并不知道。”陆生如实回答,因为城郊死了人,他就在铺子里忙了片刻,于是就错过了能看到大理寺少卿风姿的最佳时机。
玉长情哦了一声,一双如琉璃一般通透的眼睛打量了下四周,冲着陆生抬了抬下巴,示意他跟她从那边进去。
两人身形急速腾挪,不出片刻就摸到了停尸房,整个大理寺基本都灯光通明,但好在停尸房这里黑暗一片。
“没人,进去看看咱们就走。”玉长情说着,脚下一转朝着停尸房走去,门上落了锁,但这玩意儿她第一次下山的时候就不放在眼里了。
两人进停尸房,里面摆着三具尸身,玉长情很快找到了白日里死的那个,指给陆生示意他可以开始了。
陆生上前先是仔细看了看,此人身上干净整洁,像是走着走着突然倒地猝死,其余的只看便看不出什么,还要仔细上手检查。
玉长情没打扰他,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一点一点仔细的查验尸身,冷不防看到他身后那张木床上躺着的人的一只手。
那手柔嫩细腻,虽然已经青灰一片,但可以看出生前必然是个富贵人家的娘子,且大理寺轻易不会停尸在此,能留在这里的尸身一定都有些来头。
她犹豫了片刻,走过去揭了白布,看到底下果然是一个身穿绫罗绸缎的女子,脸上妆容还十分精致,只是颈间多了一道碍眼的紫红色勒痕。
“丹砂中毒,已经有半月之久,手脚上有一些擦伤和勒痕,应该是混合在丹药之中可以使人致幻的药物发作,家里人怕他出意外所以绑了起来。”
陆生的声音徐徐从身后传来,玉长情转头看去,他已经把白布重新盖好,正转头看向她。
四目相对,玉长情看到他的目光忽然一偏,有些惊讶的看向她身后,那里是那具女尸,难道陆生知道这位娘子是谁?
“她怎么会死后放在这里?”陆生的惊讶疑惑很浓烈,玉长情实在没忍住便问了一句,这才知道,眼前这具女尸竟然是户部司珍郎中武卫学的原配发妻。
“能放在这里不就表示她是死于非命呗。”玉长情不以为然的说道,武卫学她还记得,有点能耐的好色之徒。
陆生摇摇头,这位夫人白日里还在街上见过,神情喜悦,似是有天大的喜事,怎么会突然死在了这里,脖颈上还有这么明显的勒痕和指印。
“先离开这里再说,毕竟还是在大理寺里,被人发现了不太好。”玉长情抿唇看了看尸身僵硬的妇人,和陆生快速出了大理寺。
连着两夜都出门闲逛,玉长情第二日直接睡到了日上三竿,东院里的仆人都知道她累的很,便没人打扰她睡觉。
只是午后宜章郡王忽然上门拜访,还说上次多亏郡主出手相助,这次便特意前来当面致谢。
宜章郡王不过是个闲散郡王,虽是从一品,但到底没什么实权,所以李婉玲也没拦着,便差人请了刚刚睡醒的玉长情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