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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两文钱害死五条命

许逊笑而不语,一脸高深莫测。“某人不仅得了家产,还收获了大义灭亲的好名声!”

钱英雄有些不敢置信,说道:“老二就算想害死我,也就罢了,我也巴不得他早点去死,可是为什么还要搭上我爹?”

许逊冷笑道:“利令智昏而已!万一你老爹查出来是你二弟在陷害你,恐怕他的地位不保,到时候你爹再在子侄辈中挑选一个当继承人,你二弟便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钱英雄点点头,说:“有点道理,你为何要告诉我这些?”

许逊故作羡慕地说:“不是我要告诉你,是成都王!王爷的智慧远超于我。”

钱英雄愣住了:“王爷?”

许逊正色道:“正是,王爷是当今圣上的亲生儿子,兄弟众多。王爷英勇豪迈,武功过人,向来以诚待人,不会算计,和你一样。但是他不算计人,却有人算计他,同样是亲生儿子,别的王爷被封在中原地带,享尽荣华富贵,成都王却蹲在蜀中这角落里,整日与南蛮烟瘴为伍,心里岂能好受?他看到你,就好像看到自己一般。你二弟制造人证物证,说你和你爹杀了人,成都王不得不暂时抓你。但是有心救你出去。能不能出去,就看你自己了。唉,可叹啊可叹啊,有人为了家产,竟然连亲爹和亲大哥都不放过!”

“不用多说!许大人。”钱英雄下定决心,咬咬牙,说:“陈烟枪不是我杀的,也不是我爹杀的,而是我二弟所杀!”

许逊强压狂喜的情绪,说:“请细讲。”

钱英雄叹了口气,说:“那日械斗,我们和赵家庄打得难解难分。我在前面打伤了好几个人,突然听人喊,说陈烟枪和冯大娘被打死了,当时我就很怀疑,他们站在那么后面,身边还有我爹和我二弟和义弟,我义弟一身好武艺,怎么会有人冲过去打他们的后脑勺?我返回去,见我二弟一脸得意之色,更觉得不对劲。后来我问义弟,义弟说是二弟偷袭陈烟枪,打算趁乱嫁祸给赵家庄。”

“那你二弟为何要杀冯大娘呢?”许逊一直不明白这点。

“我二弟刚刚打死陈烟枪,冯大娘却看到了,她吓得转身就跑。二弟一不做二不休,又在后面打了她一棍!这件事只有我们父子四个人知道,谁都没告诉。谁知道我义弟被人下了毒,毫无疑问,肯定是我二弟!他先除掉我义弟,再除掉我,家主的位子就该他坐!好狠的心!”钱英雄愤怒地锤了下地面。

“蒋玉儿又是何人所伤?也是你二弟?”

“不是,这次是我。我义弟中毒那天,我看到蒋玉儿慌慌张张往村口走去,我一路尾随,发现她要去赵家庄,果然是赵家庄安排的美人计。我气急了,也打了她一棍子,她当场倒地,满头是血。我下手太重,以为把她打死了,于是把她扔在河里里,撒腿跑回家中。”

许逊想起来了,他第一次找庄主的时候提起蒋玉儿失踪了,当时钱英雄欲言又止,原来是想说这件事!“我把你说的这些记录成口供,你能画押么?”

“能!他不仁,我就不义!请你去抓我二弟,放我和我爹出去!”

“那是自然,我们不会冤枉忠义好人。”

许逊拿着画押后的口供,在钱英雄满怀期许的眼光中走出去。

他走到县衙,司马颖紧张询问:“怎么样?”

许逊笑道:“都招了。但是光一个人的口供还不够,咱们还要问钱俊杰。”

司马颖叫人把钱老二喊过来。

钱老二诚惶诚恐,站在许逊司马颖和沈万千面前,怕他们一生气把自己也扔进大狱。

许逊拿出钱英雄的口供,说:“你大哥已经招认了,说是你杀害陈烟枪冯大娘二人,又给钱生根下毒!你有何话说?”

“胡说!”钱老二气得面红耳赤:“明明是那老不死的和伪君子杀了人,却嫁祸于我!”

“哦?伪君子是谁?”许逊问。

钱老二冷笑道:“除了钱生根还有谁?他整日装作好人,实际上图谋我家家产,他骗了所有人,却骗不了我!那天,我们两村人械斗,我体弱多病,和我爹爹站在最后面观战,钱生根这个伪君子也在旁边。打得难解难分的时候,钱生根献出一条毒计,说杀死陈烟枪嫁祸赵家庄,可以一石二鸟。我爹信了,让伪君子趁机打死了陈烟枪,不巧冯大娘看见了,伪君子又把她打死。我在旁边劝阻,可是他们根本不听我!”

许逊笑道:“看来你是个好人。”

钱老二摸不清许逊是夸他还是贬他,只当做是没听见,继续说:“后来伪君子和蒋玉儿搞在了一起,想私奔,但是没钱,于是用陈烟枪和冯大娘之死敲诈我爹,让我爹给钱,否则告官,说我爹指使他们杀人。我爹气不过,但是虚与委蛇,假装答应。我爹找我商量办法,我说给他们一笔钱打发他们滚蛋算了,我爹不肯,咽不下这口气,说要下毒毒死这对狗男女,我百般劝解,都没用。有一天,我爹请钱生根吃饭喝酒,在酒菜偷偷放了了砒霜,哪知那砒霜是个水货,剂量不够,伪君子当场没死,只是觉得肚子痛,可能伪君子知道自己中毒了,于是往山上跑,怕我爹追杀他。”

许逊想起后院的凉亭,问道:“在哪吃的饭?凉亭么?”

钱老二吃惊地看着许逊,说:“是的,伪君子中毒走后,我爹让我把酒菜都扔掉,把装菜的碟子都清洗一遍,我照做了,洗碗的水就泼在凉亭旁边。水里有毒,导致被水冲过的地方寸草不生。冯大牛家的狗偷吃了我倒掉的酒菜,也中了毒,我怕人就怀疑,就趁夜把死狗扔到赵家庄那边。蒋玉儿悄悄偷听到我和我爹的谈话,又不见钱生根找她,她也吓得赶紧跑,她慌不择路,想去投奔赵家庄,不了被我大哥追上敲了一棍子。我大哥以为敲死了,兴冲冲回来。这三条人命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啊!”

许逊说:“你虽然没杀这三人,但是间接毒死了一个乞丐。他把狗捡回去吃,中了毒。”

钱老二辩解说:“他自己偷吃,跟我有什么关系?大人,你们不能冤枉我!”

许逊笑道:“我们不会冤枉好人,他的死与你无关。你敢在口供上画押么?”

“有何不敢?”钱老二大大方方摁下手印。

画押,许逊又说:“你们都是片面之词,各持一方,要不当面对质?”

“对质就对质!”

县衙大堂,钱老大和钱老二仇人见面,分外眼红,钱老大说钱老二杀死三条人命嫁祸义弟,钱老二骂钱老大和伪君子狼狈为奸打压良善。

钱庄主老泪纵横,说:“都别吵了,人都是我杀的,和我两个儿子无关。陈烟枪和冯大娘是我打死的,只是想敲诈赵家庄一笔钱,留给两个儿子。钱生根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想要挟我,要我分他一半家财,人心不足蛇吞象!我也弄死了他,一切的主谋都是我!请大人放掉我两个儿子!”

钱英雄大惊:“爹!你不能为了老二牺牲自己啊!”

钱庄主擦干眼泪,凄凉一笑:“傻儿子。当初我看赵家庄使用那般毒辣的计谋,便被气疯了,想好好报复他们,正好钱生根提醒我陈烟枪一条腿伸进了棺材,我便送他一程。我杀不杀他,他都活不了几天。只是可怜冯大娘,我怕她出去乱说,也狠心杀了。老二没有动手。但是老二,人在做,天在看!你私底下那些动作我都清清楚楚,家主的地位是老大的,不要抢。”

老二愤愤不平。

众人对质,事情的原委便明了。县令沈万千听得一头雾水,许逊便给他回顾一翻:

有一天,孙好人的孩子孙圣人和李青的孩子小胖子打架,孙好人的老婆朱氏想为儿子出头,却反被欺负。孙好人回家后不予安慰,反而打骂她,说气话让她吊死在李庆家门口。朱氏一时想不开,真的去上吊。谁知她找错了位置,去了打铁的老吴家。老吴和李家是对门。吴铁匠看到尸体,吓得半死,怕惹祸,于是把尸体扔在开酒馆的孙发财饭馆前面。孙发财让小二抛尸,扔到河里。

赵家庄的人捡到尸体,便假装她是赵家庄的人,声称被钱家庄的人推到河中淹死,索要赔偿。好在县令沈万千发现了尸体是吊死的而不是淹死。钱家庄的人受了刺激,设计毒计,打死陈烟枪,谎称是赵家庄人打死。冯大娘看到了,也被打死,两条人命官司一起嫁祸赵家庄。赵家庄的赵都屈打成招,认下罪名。事后,钱生根以此要挟庄主,被老庄主下毒毒死了。朱氏,陈烟枪,冯大娘,钱根生,加上被毒死的乞丐,一共五条人命,竟然都起源于孙圣人买包子的两文钱!

许逊看到两个小孩子模仿大人打仗,这才确认是庄主杀人。他故意冤枉钱庄主和钱英雄,各个击破,进而侦破此案。沈万千虽然洗刷了钱家庄杀朱氏的冤屈,但是冤枉了赵家庄的赵都,功过相抵,不过两年内升迁无望。赵都被无罪释放。钱庄主杀人,判处死刑,秋后问斩。钱老二包庇罪犯,隐瞒不报,流放充军。

“开始于孙圣人,也结束于孙圣人,可见天道有轮回。”许旌阳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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