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没关系。”女佣一把夺过叶凝曦手里的钻石耳钉，动作粗鲁，几乎是用抢的。
叶凝曦并没有注意到女佣的异状。她垂下眼睑，凄凉地笑了笑，转身上楼。
……
翌日清晨，叶凝曦又起了个清早。她准备好饭菜、把闵知行送出门之后，回到床上，准备补眠。
刚朦朦胧胧地睡了一会，叶凝曦就被一阵手机铃声吵醒了。她揉了揉眼睛，接起了放在一边的手机：“喂？”
苏意暖温柔的声音在电话另一端响起：“凝曦，你还没起呀？”
“……啊……”叶凝曦反应了一会，才想起苏意暖到底是谁，“是意暖啊。”
“对呀，就是我。”苏意暖好脾气地又问了一遍，“你还在睡吗？”
叶凝曦点了点头，又想起苏意暖不在她面前，是看不见她的动作的。她用手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是啊，还在睡……”
昨夜，闵知行的需索依然强烈。她无奈极了，只能强迫自己睁着眼睛，一直撑到了三点半起床，好准备早餐。
苏意暖的声音带着笑意：“都八点啦。凝曦，我想和你一起去逛街，好不好？”
叶凝曦犹豫了。她确实想和苏意暖出去，但她现在太困了。而且，她还是不能百分之百地确定苏意暖的来头。
“我……”
叶凝曦刚刚开口，苏意暖就打断了她：“凝曦，快起来嘛！”她的语气里带着一点撒娇的意味，“小懒虫，我刚到这个城市，无亲无故的，只有你一个朋友啦……你还不陪陪我吗？”
无亲无故。
这个词击中了叶凝曦心里的柔软角落。嫁进闵家之后，她自己可不也是无亲无故的吗？她从床上坐了起来：“好。”
“那就说定了！”苏意暖欢呼一声，笑声单纯得像个孩子，“咱们在VM大厦见面！”
VM大厦是一处很有名的购物中心。叶凝曦起床洗漱，发现自己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她想到闵知行，眼眸一暗。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吸取了上次的教训，叶凝曦洗漱完毕，在黑眼圈上扑了重重的粉借以遮挡。她换上一件浅蓝色的连衣裙，照了照镜子，却还是能隐约看见昨天的热情痕迹。
虽然是六月，但这样的痕迹被人看见，还不一定会闹出什么事来。闵家的势力可是无所不在的。叶凝曦只犹豫了两秒钟，就拿出了一条轻薄的丝巾，围在颈子上。
这下，总不会有问题了。
到了VM大厦，叶凝曦在大厦门前站定。等了一会，一辆漆黑的悍马慢慢驶入她的视野。
苏意暖打开车门，从悍马车上下来。她低下头，亲吻了一下驾驶位上男人的额头，笑容清纯明媚。
他们一定感情很好。叶凝曦带着欣羡，把目光移向驾驶位，眼睛却猛地瞪大了。
那是个中年人，梳着油腻腻的中分头，领带打得紧紧的，像是要把自己勒死。叶凝曦呆住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苏意暖怎么会有这样的男朋友？
苏意暖也看见了叶凝曦。她和车里的人说了几句，关上了车门，走向叶凝曦：“凝曦！”
“意……意暖。”叶凝曦心里一阵烦乱，强笑着点了点头。
这个场景太眼熟了，眼熟得让她心生恐惧。许薇薇和苏意暖的脸在她面前交错而过，有那么几秒钟，她竟然分不出面前的人到底是许薇薇，还是苏意暖。
“凝曦，你怎么啦？脸色好差的样子。”苏意暖关心地看着叶凝曦，伸手想替她擦掉额上的汗水。
“别碰我！许……”叶凝曦条件反射地抬起手，“啪”地一声，打掉了苏意暖伸到她面前的手。在看清苏意暖面容的同时，她的声音骤然停住了。
苏意暖委屈地红了眼圈：“凝曦……我怎么了？”
“对不起！”叶凝曦慌忙道歉，“我有点头晕，把你认成了另外一个人。”
苏意暖定定地看了她一会，破涕为笑：“笨蛋！”
她的模样娇俏可爱，叶凝曦看着她，却怎么也笑不出来。看了苏意暖一会，叶凝曦旁敲侧击地问道：“那个人是你男朋友吗？”
她不想再和一个许薇薇那样的女孩子来往了。如果苏意暖回答“是”，她会立刻转身回闵家！
“不是呀。”苏意暖轻描淡写地摇了摇头，“那是我的叔叔。”
也对。叶凝曦提着的心落到了肚子里，如果是男朋友，吻别的时候应该亲吻嘴唇才是。虽然心里还是有淡淡的疑惑盘绕不去，但叶凝曦决定忽略这些。她牵起苏意暖的手：“你想去逛什么？”
“啊，我想去看看衣服呢。”苏意暖巧笑倩兮，“我刚从其他城市搬过来，没带多少东西。”
叶凝曦颔首：“好，那就一起去吧。”
她刚搬过来，家里人不放心，也是正常的。再说，她的运气应该也没那么差吧？怎么会连着遇上许薇薇那样的拜金女呢？叶凝曦安慰自己。
苏意暖的话只打消了叶凝曦的部分顾虑，接下来苏意暖买东西的品味，则是彻底让她安了心。
叶家也曾经富过。叶凝曦不难看出，苏意暖买的东西都是真正内涵的好款式。她不挑剔品牌，也不盲目追求价格，这正是一个从小就富养的女孩会表现出的样子。富家少女怎么会放下身段，和一个中年人在一起呢？
“凝曦，你穿这条裙子肯定好看。”苏意暖拿起一条连衣裙，在叶凝曦的身上比划了两下。
叶凝曦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平心而论，苏意暖的眼光确实不差，这条浅粉色的裙子从剪裁到面料，都无比适合她的气质。但是……
“我二十岁之后，就再没穿过浅粉色的衣服了。”叶凝曦有点为难。
受段贤淑影响，她一直觉得浅粉色太少女、太梦幻了，不适合二十岁往上的人。如今她已经二十三岁，当然没有穿浅粉色的资格。
苏意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傻凝曦！你年纪又不大，快去试试看！”她把裙子塞到叶凝曦手里，半是强迫地把她推进了试衣间。
叶凝曦没办法，只能换上了那条裙子。她走出试衣间，试探着问：“怎么样？”
“好极了！”苏意暖鼓掌，“你也看看，不就知道了？”
叶凝曦转过身，照了照镜子。这条裙子比起她原来穿的，效果确实要好多了。
“所以呀……”苏意暖拖长了声音，俏皮地眨了眨眼，“你就应该多试试看。好啦！”她笑眯眯地把银行卡递给专柜小姐，“结一下这条裙子的账。”
“哎？”叶凝曦急忙摸出银行卡，“别替我付账啊，意暖……”
她们才见面第二次而已，苏意暖就这么热情，让她怎么承受得起？
苏意暖用眼神示意专柜小姐继续刷卡，双手拦住了叶凝曦，露出受伤的表情：“凝曦，我想和你做好朋友，所以才会替你选适合你的衣服。你拒绝我，是不想和我继续做朋友吗？”
“我没有！”叶凝曦下意识地否认。
“所以啊，”苏意暖拉着她的手不断摇晃，“你就听我的话，好不好？”
叶凝曦僵硬地笑了笑，点头：“嗯……”
算了。虽然她不习惯接受别人的礼物，但她以后也能送礼物给苏意暖。这样一来，她也就不算随便接受别人的礼物了。叶凝曦想了个解决办法，无奈地摇头，想重新进入试衣间把裙子换下来。
“你就穿着这一条嘛，别换下来啦。”苏意暖猜到了她的意图，拦住了她，“你穿着这条裙子的时候特别漂亮，一定能让认识你的人都大吃一惊！”
她笑得温柔，叶凝曦很难拒绝，只能“嗯”了一声，表示同意。
专柜小姐刷好了卡，把银行卡交还给苏意暖。她眼尖地看出了苏意暖身上的大牌新款，笑容里带上了更多的讨好：“这件裙子确实很适合这位小姐，但这已经是六年前的款式了。这位小姐，要不要看看我们今年的新款？”
这么有钱的人，不多让她买几件东西再走，就太可惜了。
“六年前的款式？”苏意暖疑惑地看着专柜小姐，“六年前的衣服，为什么还挂在这里？”
叶凝曦对这件事倒是无所谓。她拉住苏意暖：“没什么，好看就好了。”
“这不是六年前的旧货。”导购小姐生怕她们退货，急忙解释，“这条裙子自从面市，就一直大受欢迎，所以已经变成经典款了。以后也会一直生产的。”
“那还好。”苏意暖甜蜜地笑了，再次把卡递给小姐，“也给我来一条吧。”
最后，她们是穿着同样款式的裙子走出VM广场的。
回到闵家，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叶凝曦坐在沙发上休息了一会，刚想去厨房准备晚餐，眼光一转，突然看见闵知行正从楼上下来。
她全身一震，反射性地挂起了笑容：“你回来得好早。想吃什么？”
闵知行淡淡地瞟了她一眼。眼光触到她身上的淡粉连衣裙时，他俊美的脸庞瞬间阴郁下来。——这条裙子是“那个人”最爱的款式。不仅如此，还是他亲手设计的。
有那么一瞬间，他居然分不清到底是叶凝曦，还是“那个人”站在那里。
“这条裙子，是哪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