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八年日军占领青州后,就派重兵驻扎在城里。因为青州地处交通要道,自古就是兵家必争之地,所以有一个大队的日军驻守于古城内,日军一个标准的大队编制是1100人,另外城内还有一千多人的伪军。
日军的指挥官是一个叫蒲健一郎的大佐,此人在战前曾是一名大学历史教师,对中国历史很有研究,而且有收藏古玩的癖好。
蒲健一郎知道青州是一座文化古城,蕴藏着大量的珍贵文物。因此在空闲时间,蒲健一郎用各种手段搜集文物。
有些汉奸了解到蒲健一郎的这个嗜好后,也都投其所好,帮其在当地搜刮和抢夺文物,害得古城内的富商和文化人纷纷把自己家里的古物都偷偷藏起来,或是埋于地下,或是送到乡下亲戚家藏起来,甚至有的人干脆把家里收藏的瓶瓶罐罐都砸碎,宁可砸了也不给小鬼子。所以蒲健一郎到古城半年后,就很难再寻找到有价值的文物了。
因为找不到有价值的文物,蒲健一郎真是不择手段,他甚至下令青州城内的商会替他搜集文物,每个商家必须缴纳三至五件,否则就以通八路论处。
驻守青州城的伪军警备大队,大队长叫朱广文,这个家伙是临淄人,而且老家就在青州与临淄的交界处,距离青州最西边的庙子镇非常近,而庙子镇就靠近有衡王墓的王坟镇,因此朱广文对衡王墓的传说很熟悉。
为了能够博得蒲健一郎的赏识,有一天朱广文来到了蒲健一郎的住处,准备把衡王墓的情况告诉他。
蒲健一郎居住的地方是青州城内非常有名的偶园,这里是清朝康熙年间文华殿大学士冯溥的私人花园。偶园内小桥流水,花木葱郁,亭台楼阁,异彩纷呈,各种建筑物古朴典雅。
日军占领青州后,蒲健一郎来到偶园参观,立时就喜欢上了这里,于是把偶园霸占,作为自己的府邸住了下来。
偶园是由明朝衡王府的东花园改建而成的。明朝皇帝朱见深封其第七子朱佑楎为衡王,于明孝宗弘治十二年就藩青州。衡王依照京城故宫的模样,在青州建造起一座富丽堂皇的王府,同时在东华门外建造了一座花园,名东花园。整个东花园的布局和规模,都跟皇宫内的御花园相仿,凡是御花园内有的设施,这里也有,只是规模略小而已。
衡王在青州传了6世7个王公,衡王府在顺治二年被废,整个王府如今已经不复存在了,现在只有位于玲珑山南路西侧的街头花园里,还残存着两座石坊。石坊坐北面南,皆为四柱、三门式牌坊结构。每座石坊东西宽11米多,高7米有余。两坊相距43米,建筑风格相同,尺寸一样,皆由28块巨石组成,年深日久,石头变成古旧的灰色,满是岁月的沧桑,一看就知道是有来历的。这是衡王府正门前的大牌坊,以前叫作“午朝门”,衡王府以此为中轴线,左右对称,从牌坊上就可以看出当年王府的气势。
大约过了180多年,清朝的文华殿大学士太子太傅冯溥,在告老还乡之前,将他在北京的万柳堂献给皇上,康熙皇上就把原衡王府的东花园赐给了他。冯溥将东花园又进行了一番整修和改建,即取名“偶园”,即“无独有偶”之意。
偶园内最负盛名的当属三峰假山和四大奇石,三峰假山是由明末清初著名的叠石家张南垣设计督砌,是我国唯一保存完好具有康熙风格的一座人造假山,浓缩了九州山川秀水,石峰参差,亭台错落,溪流蜿蜒,瀑高潭深,具有极高的艺术和史料价值,被誉为国宝。
除了三峰假山,偶园内还有四块古老奇石,这四大古老奇石绉、丑、漏、透、瘦皆备。婀娜多姿,挺拔秀丽,蕴含着书法篆刻的神韵。如果按适当的位置去观赏,与繁体的“福”、“寿”、“康”、“宁”四字相对照,既形似又神似,百观不厌,有“一两石头一两银”之说,实为无价之宝。
如此精美的偶园,对中国文化深有研究的蒲健一郎焉有不喜欢之理,他恨不得将偶园整个地搬到日本据为己有。
朱广文来到偶园时,蒲健一郎正在偶园三阁之中的松风阁品茶。一身和服的蒲健一郎,戴着一副金边眼镜,像是一个学者,让人难以把他与杀人恶魔联系起来。
看到朱广文进来,跪坐在榻榻米上的蒲健一郎马上向他招招手,微笑着用熟练的中国话说:“朱桑,来,我刚泡上一壶好茶,一起来品尝……”
“哈伊,谢谢大佐阁下。”
朱广文答应一声,将自己的大马靴脱下来,然后走到茶几边,在蒲健一郎的对面盘腿坐下。
蒲健一郎端起茶壶,一边往茶碗里倒茶水一边说:“你们中国的茶文化已经不行了,我们日本的茶道才是最正宗的……”
“是……是……大佐说得不错……”朱广文点头哈腰地答应着,同时双手捧起茶碗,轻轻地抿了一口,还没尝到什么味道就连声说:“好茶,真是好茶。”
蒲健一郎也端起茶碗喝了一口,然后慢悠悠地问:“朱桑今天来有什么事情?”
朱广文向前探了探身体,脸上带着神秘的表情低声说:“大佐阁下对古乐颇有研究,不知道您听说过中国明代的四王琴没有?”
蒲健一郎摇着头说:“我听说过中国的四大古琴,号钟、绕梁、绿绮、焦尾,而明代四王琴还是第一听说。”
朱广文一边朝蒲健一郎竖起大拇指,一边赞不绝口地说:“大佐阁下真是博学,就是很多中国人也不知道这四大古琴……其实这四大古琴只是名声大些,要论音质比明代王琴要差远了……”
“哦!请朱桑快快告诉我明代王琴的事情。”蒲健一郎很感兴趣地说。
“这明代四王琴分别是衡王琴、宁王琴、益王琴和潞王琴,而这四王琴中尤其以衡王琴最为珍贵,是由衡王朱佑楎亲手所制的古琴,实话说衡王琴的价值难以估量……”
蒲健一郎立刻挺直了身体,镜片后面流露出贪婪的目光,没等朱广文说完就打断了他的话,“朱桑,快快说衡王琴在什么地方的?”
朱广文笑了笑,故作神秘地说:“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你的什么意思?”蒲健一郎不解地问。
“哈哈……大佐阁下现在住的这个地方就是原来衡王府的东花园,所以离衡王琴自然不会太远。”
蒲健一郎一脸惊喜地问:“这么说衡王琴就藏在青州城内?”
朱广文轻轻摆着手说:“不,不在青州城内,不过离青州城也不远,您听说过城西南五十公里外的王坟没有?”
蒲健一郎马上明白了朱广文的意思,笑着问:“朱桑是说衡王琴在衡王墓里?”
朱广文连连点头,“不错,据说衡王墓内不仅有这把价值连城的衡王琴,里面的好东西多了去了,可以说一点也不比皇帝老儿的陵墓差,各种宝物有好几马车……”
“哦!这是真的?”蒲健一郎立刻瞪大了眼睛,眼珠子仿佛要掉出来。
“当然是真的,青州城里的老百姓都知道,想当年衡王府就是仿照北京皇宫建造的,您想衡王的陵墓能比皇帝陵差吗?您知道中国人最讲究的就是厚葬,据说衡王墓是跟衡王府同时开始建造的,前后花费了十多年的时间,里面的好东西能少吗?”
蒲健一郎点着头,若有所思地说:“不错,青州府是管辖七州三十八县的大郡,经济实力与一个小的国家差不多,衡王的陪葬品肯定非常丰富……”
说到这里,蒲健一郎突然盯着朱广文问:“朱桑,这么重要的消息你为什么早不告诉我?”
朱广文吃了一惊,心想这个蒲健一郎真的是条喂不饱的恶狼,翻脸不认人,赶紧赔着笑脸说:“我也是最近才想起这个来,您一直让我们搜集古玩,下面的那些兄弟们找到的都是些不值钱的破烂玩意,前两天我突然想起了,如果能挖掘衡王墓,把里面的东西弄出来给大佐阁下,不就是省的兄弟们为难了。”
“哈哈……很好,朱桑很好,朋友大大的。如果这件事情办成,我要重重地赏你……”说到这里蒲健一郎停顿了一下,“另外……关于这个衡王墓……朱桑知道它的确切位置吗?”
“知道,就在王坟那边一座叫三阳山的山脚下,而且当地很多老百姓都知道,带着工兵过去,把墓穴炸开就可以。”
蒲健一郎感觉事情不会像朱广文说的这么简单,如果真是这样,墓穴肯定被盗墓贼光顾了,他摇着头说:“根据我对中国人的研究,你说的那个坟墓多半不是真的衡王墓。”
“哦?大佐阁下怎么知道不是真正的衡王墓?”朱广文惊讶地问。
蒲健一郎摆摆手没有解释,“明天咱们先偷偷去王坟镇,把那里的情况实地考察一下再说。”
朱广文一听赶紧问:“是不是多带些人马,那一带的山里可是有土八路活动。”
“不,人多了反而容易暴露,如果让土八路知道咱们的目的就不好办了,就带两个人化装成商贩进山。”
“好,我马上去准备好……”
朱广文一边说一边站起来,准备离开。
“朱桑,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你的明白?”蒲健一郎又叮嘱了一句。
“哈伊,明白!”
朱广文立正答应一声,然后转身走到门口,穿上黑亮的大马靴后离开偶园。
王坟镇离青州城的直线距离不过三四十公里,因为全部是崎岖狭窄的山路,在山上山下绕来绕去,骑马进去也要一天时间。
朱广文和蒲健一郎都是客商老板的打扮,绸缎料的对襟马褂,头戴黑色礼帽,腰里藏着家伙,俩人骑着马,后面跟随着两个跟班的伙计。
四个人到达三阳山下的王坟镇时已经是接近傍晚,于是在镇上唯一的一家马店里住下,准备第二天早上再去查看衡王墓。
“头顶莲花山,脚踩月牙河。”说的就是衡王墓。衡王陵背后峰峦拱卫,对面青山如屏,被簇拥在群山的怀抱中。王陵前溪流逶迤,河水自西而来,绕王陵转一个半月形的弯,再向东流去,这种半月形的河流拐弯,在方圆几十里属罕见。
自从最后一个衡王朱由棷束手就擒,顺治三年,朱由棷以谋反罪名被杀,衡王府被查抄,宫殿建筑夷为平地。但是衡王陵因为藏匿在深山里而得以保留下来,这也许就是衡王为什么把自己的灵寝选择在远离古城的原因。
衡王陵的不远处有一个小山村,这个村就叫王坟村,而村内大多数的村民都姓朱,据说是当年王陵守护人的后代。正是有这些王陵的守护人,衡王陵在经历了近三百年的风雨后依然保存完好。
当蒲健一郎远远地看到衡王陵前两座高耸的殿宇和一圈高大坚固的围墙时,睁大了眼睛,顿时被整个王陵宏伟的气势震撼了,他做梦也没想到在这偏僻的深山中竟然藏匿着一座如此气派的王陵。
在蒲健一郎的眼里,这不仅是一座王陵,更是一座金山,这座衡王陵的规模和气势丝毫不比他知道的一些帝陵逊色。
占地上百亩的陵寝外有三层围墙,外层最为高大坚固,是厚实的城砖砌成,高约五米,厚度有三米。再往里的两层是石墙,厚度不到一米,墙高不到三米,这层城墙据说是用了古老的黄米灌浆技术,即用米汤和石灰搅拌后灌入垒砌的石头缝隙中,干透后异常坚固牢靠。
三座高大巍峨的牌坊从王陵前一直延伸到围墙外面,一条青石铺就的甬道有三百多米长,数十尊石雕的守陵人和守灵兽,威严整齐地分列在甬道两边,再往两边是如林的碑碣,明代时每有祭祀、修葺、册封、旌表等大事,都刻碑以记。
作为中线的甬路两边,坐落着数座殿宇,其中最大的是王陵前,被称为东西宫的两座大殿,金碧辉煌的琉璃瓦,朱红色的墙壁同帝陵没有任何区别。
甬路的尽头是用巨石垒砌起来的基座,上面是如同小山似的衡王陵,而且高大的王陵上古树参天,茂盛的枝叶遮天蔽日。
对于中国历史颇有研究蒲健一郎看到这座山丘似的陵墓,就能知道陵墓主人的身份,因为古代的中国对于坟墓的大小和形状都有严格的规定,是绝对不可逾越的。
《礼记?檀弓上》中记载,孔子曾见过四种坟丘。有呈四方形隆起,仿佛堂基一样的“若堂者”。有像坝体一样的“若坊者”,宽而低矮,中间稍微高出的“覆夏屋者”,还像斧刃一样的“马鬃封”。
坟丘的出现时间在春秋中期,孔子曾说过:古者墓而不坟。坟丘出现后并在坟头植树以为标记,这样合起来称为“封树”,坟头的大小、树木的多少成为死者身份的标志。
贵族以爵等为丘封的高度和植树的数目,无爵等的庶人“葬不为雨止,不封不树”。到战国时期,封树就发展为“高大如山,树之若林”了,秦汉以后,几乎无墓不封不林了。
汉朝律法规定:列侯坟高四丈,关内侯以下至庶人各有差。唐朝以后各朝代对从品官道庶民的坟丘都有严格规定:一品官为十八尺,庶民的坟高,唐朝为六尺,到了清代则为四尺。这也是俗语所说的“四尺坟头”的由来。
官爵越高,坟墓越大,历代的皇帝坟墓更是高大如山,因此被称为“陵”,反映了皇权的至高无上。
蒲健一郎和朱广文进入陵园后,将马交给两个随从,随后沿着甬道往里走,迎面遇到两个肩扛大扫帚的老头。看来这两个老人是看护王陵的人,难怪脚下的甬道这么干净,几百年了守护王陵的后人依然尽心尽意地履行着前人的职责。
两个老人的年龄都在六十开外了,虽然都是剃着光头,依然能看到白白的头发根,看得出俩人的身体非常健壮。
蒲健一郎和朱广文的出现让扛着扫帚的俩人有些意外,脸上流露出惊奇的表情,在这个兵荒马乱的年头,很少有人来这里参观或是祭拜衡王了。
朱广文朝其中一个老人招招手,大声说:“过来老头,过来问你件事情……”
看到朱广文的穿着打扮,还有他一脸骄横的表情,老人显然猜出他是什么样的人,两位老人慢腾腾地走过来,其中一个人慢悠悠地问:“两位客官,有什么事情?”
朱广文从口袋里摸出几块银元,托在手里一边掂着一边说:“问你们一件事情,回答好了大爷我有赏……”
“呵呵……”其中一个老人冷笑了几声,“让我们叫你大爷,你不怕折寿啊。”
“你……”朱广文被一下子呛得没话说了。
蒲健一郎用眼瞪了朱广文一下,心想这个蠢货,连句话都不会问,不过他自己又不敢说话,生怕一张口让人家听出他是日本人。
看到蒲健一郎对自己不满的表情,朱广文心里有气也不敢撒出来了,于是换了一副嘴脸,笑嘻嘻地说:“老人家不要生气,麻烦问一下这里是不是衡王的坟墓啊?”
只见两个老人都带着讳莫如深的表情摇摇头。
“什么?这里不是衡王墓?”朱广文惊讶地说。
“我们从未听说过什么衡王墓。”其中一个老人冷冷地说。
朱广文指着不远处那座高大的陵墓问:“不是衡王墓,那是什么?难道是你们家的祖坟!”
说话的老人并不理会朱广文愤怒的表情,他摇着头轻声说:“哎,很多人都以为这里是什么衡王墓,说出来你们也不会相信下面埋的是什么……”
蒲健一郎终于憋不住了,急忙问:“老头,你的说出来我听听,下面埋的是什么?”
听到蒲健一郎的话后,这两个老人相互看来一眼,俩人显然都听出这个一身老板打扮的人是个日本鬼子,此时两位老人都意识到这四个人来者不善。
其中一个老人看着蒲健一郎说:“衡王爵位世袭,在青州共传了六代七个王,按照明朝的制度,天子众子必封王,王之众子封郡王,衡王后世共有二十九任郡王,连同后代衡王,还有那些王妃,起码有好几十人,怎么可能在这里只有孤零零一座陵寝?以衡王的身份怎么会只把自己一个人埋葬了这偏僻的山野之中?这里只是一个假王陵,是为了掩人耳目的……”
“你胡说!”没等老人说完,朱广文就大喊了一声打断了他的话,“你……你这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老人似乎并不生气,笑呵呵地说:“哈哈……既然你们不相信,干吗还要问我们?”
说完,两位老人扛着扫帚就要离开。
蒲健一郎急忙抬手拦住两位老人的去路,“请等一等,你们还没有告诉我,那个土堆下面埋的是什么……”
刚才说话的那个老人停下脚步,神情平静地看着蒲健一郎说:“好吧,看你不像个坏人,那我就告诉你,这个巨大的土堆下面压着一个海眼。”
“海眼!海眼是什么东西?”蒲健一郎不解地问。
“就是与大海相通的泉眼,下面与东海相连,海眼里波涛汹涌,如果不小心打开了,大水立刻会涌出来淹没这里……”
朱广文马上用手指着老人骂道:“瞎扯淡,这些话哄骗三岁小孩还可以,想来蒙老子,马上给老子滚!”
一看朱广文像疯狗一样的要咬人,两个老人赶紧扛起扫帚匆忙离开了。
等两个扫地的老人走远后,朱广文转过身来对蒲健一郎说:“大佐阁下,您千万不要听这两个老混蛋的话,他们一定是害怕有人来挖掘衡王墓,故意编造谎话来吓人。”
蒲健一郎轻轻地摇晃着食指说:“不……不,他们前面说的话也有道理,帝王陵墓一般都是集中在一起的,很少有孤零零一个的,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那我们该怎么办?”朱广文显得有些丧气。
“先看看再说,我要把这里仔细地研究一下。”
“好,请大佐阁下这边走。”
朱广文一边说一边陪着蒲健一郎朝大坟那边走去……
当天晚上,蒲健一郎他们就赶回了青州城,在回来的路上蒲健一郎就已经思考好了计策。
回到青州城时天色已经黑了,不过蒲健一郎没有回偶园,而是带着朱广文去了他的指挥部。蒲健一郎顾不上吃饭和换衣服,直接去作战室,然后趴在地图仔细地观看者衡王墓周围的地形。
一路上蒲健一郎也没有说什么,朱广文也不敢多问,他不知道蒲健一郎是怎样想的,现在看到蒲健一郎趴在地图上看个不停,朱广文猜出了蒲健一郎的心思。
“大佐阁下,咱们是不是要采取一次军事行动?”朱广文小心翼翼地问。
“嗯,不错……”蒲健一郎头也不抬地说,看了一会后他朝朱广文招了一下手,“朱桑,你看需要多少兵力可以控制衡王墓周围地区?”
“我带着两个中队就可以把衡王墓方圆五里内封锁的水泄不通。”
“很好,衡王墓这里藏匿着土八路,我们要对这里采取一次军事行动,你的明白?”蒲健一郎一语双关地说。
“明白,我当然明白,请大佐放心,我负责带人包围这一带,皇军尽管放心地在里面活动……”
“吆西……你的聪明……哈哈……不管衡王墓里埋葬着什么,我都要打开看一看……”
“大佐阁下,我们什么时候开始行动?”朱广文兴奋地问,他心中在想,如果真的能从衡王墓里挖出宝贝来,蒲健一郎肯定会重赏自己。
蒲健一郎沉思了一下,然后说:“准备一下,两天后开始行动。”
“是,我回去后就做好准备。”
“朱桑,这次行动要搞得轰轰烈烈,你的明白?”
朱广文连连点头,“明白,明白,一定要让老百姓知道我们是进行一次大的军事行动。”
“哈哈……朱桑,你的很聪明……”蒲健一郎一边说一边朝朱广文伸出大拇指,随即话题一转,低声说:“你这两天还要做一件事情,今天上午遇到了那两个老头说得不错,青州城有过那么多的世袭王爷,他们的陵墓都在什么地方?这个问题一定要搞清楚……”
我操,老鬼子好大的胃口!朱广文在心里偷偷骂了一句,不过嘴上却在连连答应,“没问题,请大佐阁下放心,我一定把这件事弄清楚。”
朱广文转念一想,这件事情说起来容易,要是真的弄明白却不容易,那些王爷都死了二三百年了,上哪里去打听他们的坟墓?没想到在这里又给自己下了一个套。
两天后,一个日军小队和两个伪军中队,大张旗鼓地从青州城开出来,因为是要进山,所以整个队伍都是步行。
日军的一个小队正常编制有三个步兵班和一个掷弹筒班,共有54人,一个步兵班是13个人,包括班长、4名机枪射手和8名步枪兵。伪军的中队同日军的编制相同,人数在180人左右,相当于一个加强连。
一支四百多人的队伍浩浩荡荡朝王坟镇开过去,而他们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去盗墓,这是真实历史的再现,没有一点虚构,如果读者朋友有时间去衡王墓参观,还能看到日本鬼子炸墓时留下的痕迹。
按照事先计划好的,朱广文带兵把衡王墓周围封锁起来,前后两座山头也占领了,而蒲健一郎则亲自带日本兵进入王陵内,在这队鬼子里有一个专门的工兵班,携带着炸药和专用的开凿工具。
鬼子兵一来,王坟村的老百姓就知道了,看到伪军把衡王墓包围了里三层外三层,说是要抓八路,大伙心里明白,这是要盗掘衡王墓。不过村民们干着急没办法,朱广文为了防止王坟村的村民们去给八路报信,派兵把整个村庄封锁了起来,任何人都不准许出入。
王陵内传出的爆炸声证实了村民们的猜想,衡王陵的鬼子一共在里面待了三天多时间,期间响了好几次爆炸,而且在最后一次爆炸响过以后不一会,日本鬼子就从衡王陵撤出来。
等鬼子和伪军都撤走后,王坟村的乡亲们就赶紧跑进了衡王陵查看情况,只见王陵的一角被炸坍塌了,原来最后一声爆炸就是鬼子为了掩盖罪行,把挖开的洞口又炸坍塌了,洞口又被封死了。
村民们不知道鬼子是否找到了王陵地宫,也不知道鬼子从衡王陵里偷走了什么,从时间上判断,鬼子的确是打开了衡王墓,这件事在村民们心里一直是一个谜,直到现在还是一个谜……
同村民们一样不知道鬼子挖掘到了什么的还有在王陵外围的伪军,因为小鬼子不让一个伪军进入盗掘现场,所以伪军也都不知道里面的情况,包括朱广文也不清楚蒲健一郎到底找到宝贝了没有。
从衡王陵内撤出来的小鬼子都一脸奇怪的表情,没有一个人谈论和提起衡王墓的情况,每人似乎都讳莫如深。蒲健一郎更是如此,一脸怪异的表情让朱广文也不敢多问。
从小鬼子们的神情,朱广文猜出事情好像不是很顺利,而且他也没有看到鬼子们拿着挖掘出来的东西,个个都空着手。
一直等回到青州城,蒲健一郎把朱广文叫进自己的指挥部里,才把盗掘衡王墓的情况简单地告诉了他。
蒲健一郎仍然一脸惊愕的表情,似乎是心有余悸,压低声说:“那两个老头说的都是真话,衡王墓里的确什么都没有……”
朱广文感觉有些奇怪,既然坟墓里什么都没有,那些日本兵干吗都是怪异的神情,好像是见了鬼一样。
“那个大坟的下面是个天然的岩洞,洞内空无一物,岩洞的走向是朝向后面的那座三阳山,洞内非常潮湿,而且有很浓的带有大海的腥味……”
啊!没等蒲健一郎说完,朱广文就情不自禁地惊叫了一声,“难道……难道下面真的有海眼?”
“刚开始我也不太相信,于是就带着几个人下去查看,我沿着隧洞往里走了大约一百多米,隧洞的中间就出现了一个直径十多米的洞口,这个洞口是垂直往下的,洞口周围还非常潮湿,就像被水浸泡一样,用手电往下照射了一下,洞内果然有水……”
说到这里蒲健一郎停顿了一下,用手把眼镜往上推了推,表情有些呆滞地说:“我安排两名士兵利用绳索下去查看情况,两名士兵下去后就没有了任何动静,再没有上来。”
“没有上来?”朱广文惊讶地问了一句,“怎么会这样!难道下面有什么东西不成?”
“两个士兵下去后,绳索突然一松,两个人就悄无声息地消失了,甚至没有叫喊声……我安排下去的这两个人都是很厉害的武士,三五个人都不是他们的对手,除非是遇到了鬼怪……”
朱广文用手抹了一把额头上冒出来的冷汗,心想难怪那些日本兵都是怪异的神情,原来真的遇见鬼了。
房间内忽然变得鸦雀无声,让朱广文感觉有些阴森森的,他突然看到蒲健一郎的身影被灯光投射到挂在墙壁的地图上,仿佛就是个鬼影,此刻他真的是有点杯弓蛇影的感觉。
事实上朱广文的心里还在担心一件事,如果青州的老百姓知道了是他引导着日本人去挖衡王墓,肯定不会饶过他,挖掘人家的祖坟是中国人最痛恨的行为,他了解衡王在青州老百姓心中的地位……
蒲健一郎沉默了一会后,突然又咬牙切齿地说:“这件事情绝对不能就这样过去,朱桑,还记得出发前我安排你的事情吗?”
“哦,什么事情?”冷不丁的朱广文被问得愣住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是什么事情。
蒲健一郎没有责怪朱广文的迟钝,他自言自语地说:“这个假的衡王墓更加暴露了真衡王墓的价值,真的衡王墓肯定是在青州的地界里,一定要给我找出来……”
朱广文这才想起蒲健一郎让他办的事情,此时朱广文突然有些后悔,他后悔自己不该向蒲健一郎提供衡王墓这个信息,这个贪婪的老鬼子了解衡王的情况后,如果得不到好处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了。
“好,我一定想办法找到真正的衡王墓在什么地方。”朱广文只好硬着头皮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