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贵阳,首先印入我眼帘的二姐店面对面的三岔路口。整个画面是静寂的,没有一个行人,也没有一部车辆,对面是一个不大不小的超市,超市外头的装潢仿佛已经微微泛白,陈旧的味道弥漫在空气里。我屏住呼吸,好像一放松就会有什么东西掉落下来,而那东西掉落下来,那么我的高考又要失败了。
“怎么可能?我为什么参加工作了又回去复习参加高考?”
“这样做有意义吗?”
“只差一点点,只差一点点……”
“学习多么有趣啊!我现在已经掌握了学习的方法,到时候让他们刮目相看!哈哈!”
“我明天一定得早起床,可千万不能够迟到了!”
“迟到了?什么?迟到了?我这么久的辛辛苦苦的努力竟然这么可笑地结束了?怎么可能?”
从租房去复读学校的路、我的高中、还有二姐店面对面的场景、与一位表叔的谈话、父母的哀叹、同学的面容——这些画面、声音没有秩序地浮现在我的脑海里,让我惶惶然,又让我沮丧、懊恼,在一系列地挣扎之后,我醒了。
在洗漱过后,我和一同来这里玩的表妹又来到了二姐的店面,早上清冽的空气夹杂着街道上汽车的鸣笛声和马达声,勾起了我的另一些回忆。
“去买些水果,带着你妹妹,去看看你叔叔。”我爸说道,我没有看他的脸,也不知道他说这话的时候是什么表情。
“嗯。”我应了一声。
“现在就去,等会儿回来吃饭,看一下就行了。”
“哦——好。”
“身上还有钱吗?没有从我这里拿。”
“还有。”说完我便叫了一声在店里头的表妹,让她陪我一起去买水果去了。
表妹是一个可爱的女孩,有时候还有些古灵精怪,不仅能讲家乡话,还讲得一口流利的贵州话,普通话会讲当然就不用说了。多年未见,我没想到我俩能够很快地便变得熟络起来,这也多亏了她的热情,另外我想也有她的妈妈,也就是我的姑姑的教导。
“香梨咩多少钱一斤?”
“禄块。(六块)”
“便宜点子哈?”
“看你们诶,都是有钱人家滴娃娃,就不要讲价咯。”
“我们都是学生,没有啥子钱。”说着,表妹嘻嘻地笑了起来,接着商店老板还是给我们少了钱。
我俩很快地就买好了水果,然后朝附近的一个小区走去,叔叔的公司开在那里面。也就是从这个时候起,去看叔叔变成了一种商务式的会面。我和表妹提着水果,穿过一片片办公区,然后来到了叔叔的办公室,没说上几句话,他便差人带着我们去外头吃饭了,说是另外来了厂家里面的业务员,我们可以一起去吃。本来是不打算吃饭的,所以我打了我爸的电话。
“去就去咯。”我爸简简单单地说。
餐厅是小区外地一家小湘菜馆,业务员都是从北方来的,从他们说话就可以听出来。带我们出来的是一个在叔叔公司工作的长辈。
整个饭桌的氛围,也就是长辈和两个业务员在聊天,表妹是一个女生,而我又是一个不太善于这种商务交际言辞的人。两个业务员侃侃而谈,偶尔和我还有表妹寒暄几句,他们在这种场合显得游刃有余,这当然是自然的,因为这就是他们的工作。
又觉得我爸的电话是用餐将近结束了的时候。
“你们吃完了吗?快回来,你班主任老师说你的志愿填错了!”
早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我已经做好了准备,所以我不急不慢地说:“我知道了,马上回来。”
那天我是真的挺难受,原因大概有两点:一、父母对我的胡来似乎显得很无力,就好像他们对自己的人生很无力一样。二、我似乎是硬逼着父母花本不应该花费的几倍的钱供我上大学,尽管如之前所提到的,我家里的境况几乎到了一种凄惨的地步。
我妈人在湖南的家里,为此流了眼泪。我爸在二姐的店里,急得像一只热锅上的蚂蚁,他的脸涨得通红,对我大声吼叫着。尽管当时我家里境况不好,他们倒也不是应为钱的问题而着急,只是担心我的前途。
看着他们着急,我也为之伤心着,但是并没有改变自己的决定。
就是这样,我去了夕的学校,当然,现在那儿也成了我的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