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过昏暗的过道,闻着那熟悉的橡胶的怪味,从卷闸门里弯着腰钻进了屋里,然后走进了我那所谓的家。这个阁楼倒是挺宽敞,但整个阁楼就是那么长长地一大间,我爸用他那压缩了最低成本的脑袋突发奇想,找人用胶合木板把这上面隔出了一半作为房间,另外一半作为客厅。
有的时候想想就丢脸,上一次我的一个表姐来到这里,我是故意表现出无所谓、风轻云淡地态度的吗?或者说泣极而喜?反正我觉得自己这样子很丢脸,好像要可以表现出来一样,其实我真正的感受是——我时刻都觉得丢脸、受尽了屈辱。自己住在这个地方,简直连别人所谓的贫民窟都不如,我没有表现出自己真实的情感,我更觉得丢脸。
还有那一次,奶奶竟然在这里过生日,家里来的亲戚竟然挤在了这么一个用劣质木板隔出来的地方。
我父母到底是有多么卑微?真的认为自己就是垃圾堆里的人吗?为什么这么没有尊严?住在这种地方还丝毫不知道耻辱?我爸为什么还能振振有词地宣称自己以后的儿媳妇要是嫌弃他,他还能采取什么手段?为什么对我的一点愧疚心都没有?为什么这么麻木?
或许是我从小被虚假的荣耀毒了心灵,我父母有什么了不起的呢?他们本来就是没有多少文化的从农村里走出来的人,为什么要觉得他们有多么了不起呢?为什么要把希望寄托于他们之上呢?
这些思绪在我上那十几级楼梯的时候像潮水一样涌进我的脑海,让我悲从中来。
或许我不应该在这种情绪之下像夕表白吧。
这天好像是我刚高考完,又好像不是。那应该是在我考试后的几天了,如果不是,我为什么又像以往上完晚自习一样从外面回到了这个我一点都不愿意回的家?我不知道,我记得的,就是在那个打着昏黄灯泡的卫生间里,我颤颤抖抖地、欲言又止不知道多少回才向夕说出了“我喜欢你”这几个字。
沉默,沉默。
为什么会得到这样的反应呢?失望、失落、绝望一时间缠绕着我。“她不是应该告诉我,她也一直喜欢着我的吗?”这种内心独白一遍遍地在我的脑袋中回响,她说的是什么了?她说的是什么我听不懂,我只知道悲伤。
那些傻的举动我已经不想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