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水乱了,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以前一直是呆在内院里的,从未见过这般鲜血淋淋的场面,腿都吓软了。
殷晴衿没去看止水,她才拔出了箭,身上的力气似乎要用光了,唇色慢慢变黑,很是虚弱。
她无力地闭着眼,两手还有意识去撕外层的薄纱。
止水忙用袖子擦干了眼泪,克服心里的恐惧,撕裂自己身上的外层纱衣,给殷晴衿的伤口处止血。
“小姐,您不要有事啊!小姐!”
殷晴衿昏昏沉沉的,她知道止水在哭,可是她没有力气睁眼。渐渐地,一切喧闹都似乎在慢慢远去,直到再也听不见。
“小姐,您醒醒啊!”
听到止水的哭声,打架的三人都不约一顿,继而又狠厉地杀了起来。
屋檐上又飞下十几个黑衣人,已不知道是第几批了。黑夜掩盖下,如鬼魅般的人相继窜出。
鲜血如水般流满了地面,染红了石子,流入各个角落中。
夜,越发静了。
打斗声从未停歇过。
“发信号!”周荆芥对周二大喝道。
“不行的公子,不能——”无论如何也不能暴露他们的势力,就算是殷大小姐也不能,那样会让公子所有的努力付诸东流的。
“发信号!”
“爷,属下誓死不能!”
两人正在僵持,前方传来哒哒哒的马蹄声,一批人马出现。
官府的人。
为首的正是上官云璠。
“来人,给小爷我将这批恶人拿了,立功者有重奖!杀!”
“兄弟们,拿下这帮为非作歹、杀人不眨眼的强盗!”
黑衣人顶多有十几人,官兵却是几百号人。也不知上官云璠是从何处弄来的,一个个身手都不错,虽比不得杀手们,但以十敌一,光消耗体力那些黑衣人就已经落了下风。
“撤,撤!”其中一黑衣人大声说着,快速朝后退去,剩下的黑衣人也跃上房檐而去。
地上有红艳艳的鲜血遍布和一具具黑衣人的尸体横陈。
上官云璠拍了周荆芥的肩膀:“我说,这些人是红了眼了?还是你太有吸引力了?”
往常也有,但是没有这样光明正大过呀。
周荆芥的外衣被血液染成了紫红,面沉如水,如地狱来的修罗。
他转身朝殷晴衿大步而去。
“多谢!”
“诶,我说,”上官云璠颇有些无奈,“算了,不与你计较。”
他玩得好好的,听人说护城河边不远的集市上发生了大规模的刺杀,心中好奇,便悄悄来看看。
等发现是周荆芥,他才忙回去找人马。为此,他还欠了刘烟雨一个人情!
“小姐!”止水彻底乱了,“周公子,您帮我看看小姐,她晕过去了!”
周荆芥沉声道:“放手!”
止水依言照做,周荆芥眼扫到了地上箭,箭尖站满血迹泛着蓝光。
真是毒箭!
他现在有些后悔了。
上官云璠也过来查看,“咦,有人中毒箭了?”
周荆芥抱起殷晴衿,对止水道:“你跟他走。”
他抱着殷晴衿脚尖微点,便消失在暗夜里。
“小姐!”
上官云璠说道:“别叫了,人家去解毒了你不知道?要她死还是活啊?真不知道你是她的仇人还是丫鬟!”
不过,周荆芥这家伙倒是真的动了心了。
真乃是天下第一奇事也。
止水抽泣道:“那会不会——”
“别想太多,大不了还可以换一个主子的嘛!”
对上止水怒睁的眼,上官云璠才挥了挥手:“没事,周荆芥可不是吃素的,就算要他以身相许也会救人的。他呀,已经栽在了你家小姐身上了,你就放一百个心好了。”
止水闻言更是担心了。
周二已经和周荆芥走了,上官云璠带着人打扫掩盖痕迹,后带着止水离开。
暗夜下,酒楼最上层对外的一扇窗户突然被打开。
一个人站在那里,摇头叹息。
“又失败了,是我的人太蠢了吗?连一个纨绔也杀不了。”
“算了,来日方长。”
声音随风消失在空气中。
夜,寂静无声。
周荆芥抱着殷晴衿来到了一处山谷,石桥连着竹楼,临水而建。
从高处飞流直下的瀑布,为此地增加了许多的神秘和美丽。
推门进了竹楼里,周荆芥把人放在床上,解开包扎,犹豫片刻,便直接掀起殷晴衿的裙子到大腿处,把亵裤褪到膝盖。
白皙的大腿根有一个被利箭刺入的伤口,格外碍眼。
周荆芥俯身,用嘴把伤口上的毒吸出。情况紧急,他也顾不上这些了。
连吸了好几口,把血水吐在一边,他才停了下来。
可是地上的血是红的,难道,没中毒?
想到那带着蓝光的箭头,周荆芥又否定的自己的想法。
“公子,人来了!”周二在外面喊道。
殷晴衿依旧昏迷不醒,眉头紧皱,脸色苍白得如同白纸一般,血色尽失。
周荆芥忙翻出两件他的衣服,把殷晴衿完整地盖住。
“进来!”
周二带着一个老妪进来,见周荆芥嘴上全是血迹,他忙道:“公子,您受伤了?”
周荆芥没看他,“出去等着,事后自己领罚。”又对老妪道:“麻烦!”
周二应了声是,退了出去。
老妪受宠若惊,把随身带的小箱子放下,上去查看伤口。
“如何?”周荆芥心急道。
“这……奇怪!”老妪微微皱眉,又重新把脉,沉稳平和,缓而有序,只是稍微有些虚弱,不像是中毒之人?
“她的毒可有解法?”
老妪摇头道:“非也,公子莫急。姑娘身上并无毒素,只是身子有些虚,要吃几副补药,并无大碍。”
无毒?
可他亲眼所见毒箭射入她的腿上。
周荆芥问道:“你确定?”
老妪道:“照伤口来看,这位姑娘是重了毒,可现在分明没有毒素留存在体内。一种可能是阴差阳错吃下了解毒药,二者是体内有另一种毒和箭毒相冲相化,才使她生命无虞。”
周荆芥道:“那只能是后者。”
老妪沉思道:“若是后者,老婆子也看不出是非来。姑娘体内的毒刚好清完了,瞧不出端详。”
如果还有其它动静,她倒是有把握能看出一二。
周荆芥再次确认人安全了才叫老妪退下,令她在这里恭候着,随时等待吩咐。
他则坐在床边,注视着殷晴衿的脸,神色莫测。
一个女子,她都能自己拔下箭,可见她绝不是京城那种养在深闺中的大家闺秀。他不知她经历了什么,但是每次对她都有种不同的感觉。
这次是他拖累了她,他要走的路,注定是布满荆棘的,所以一开始才不想让她参与进来。
人算不如天算,她终究是没能逃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