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县令正同洛璃说话的功夫,就见一个手握佩刀,身穿铠甲的年轻人过来对着杨万国单膝点地,双手抱拳道:“卑职宋林参见杨大人”。转身又对洛秋扬抱了抱拳。
杨县令摆手道:“免了免了,宋校尉,鞑子又来了么?”
宋林启齿一笑,说道:“大人,还没有,不过大人尽管放心,有卑职在,他们攻不上来的”。
洛璃细细打量这名校尉,这位宋校尉相貌极是英俊,看样子也就二十出头,身材健硕,血气方刚,似乎对鞑子兵毫不在意。
洛璃不禁暗暗点头,想不到这里一位县太爷,一位校尉都是如此英勇,保护百姓不受伤害,保卫领土不受侵犯,倒都是勇气可嘉。
话说了没多久,杨县令与宋校尉就上了城墙继续巡视,洛秋扬则继续负责安排伤员救治,疏导百姓等后续工作。洛璃也自告奋勇,提出帮忙照顾伤员,洛秋扬没有反对,只是嘱咐注意安全,就匆匆离去。
鞑靼退兵后,边西县的将士们得到了暂时性的休整。从昨天半夜打到现在已经接近十二个时辰了,士兵们没有一刻是放松的,每一个人都很疲惫,很多士兵还没顾得上吃饭就倚在墙边上呼呼睡去。杨县令与宋校尉看到这里不由得放轻了脚步,低声交谈着。
战争是无情的,刀剑是冷血的,人们总是与大自然作斗争,事实证明到最后都成了人类自己与自己的相互争斗。
“呜~~”,一阵号角声传来,果然,在一个时辰后鞑靼重新集结兵力,不过这次改变了进攻目标,他们一部分人继续利用云梯往城墙上进攻,另一部分则是攻击城门。北风呼呼的刮着,不一会儿就有雪花飘落下来,飘飘摇摇,很快就铺满了一地。
雪地上,鞑子兵分开一条道路,中间各有四匹奔马,拖着两件黑乎乎的东西向城前奔来,宋林就被人打了一记重拳,呼哧一下跳了起来,扯着嗓子叫道:“他妈的!是烽火狼牙炮!”
“烽火狼牙炮”,光听名字就知道它的厉害之处,不仅可守城,更擅于用来攻城,炮弹威力便像狼牙般炸毁城门、轰塌城墙,所炸之处甚是惨烈。现在城下鞑子兵逾三千之众,只要被他们炸开城门,边西县必然守不住,却不知鞑子从哪里弄来的这种大炮。
原来进攻十里堡关隘的鞑靼兵主将博格达模率兵攻破了十里堡,正在城中烧杀抢掠,听说边西县城墙以鹰御敌,立即命副将巴特尔率军赶赴边西县,以助王子攻下县城。
他也知道边西县比十里堡要难打的多,所以自率一千多人,押着从十里堡驿缴来的“烽火狼牙”向边西县挺进,此时刚刚到达,听说攻城士兵死伤已愈千人,立即命大军后撤,要用火炮轰下县城。
饶是宋林骁勇,当此时刻也知大势已去,他将两柄卷刃的马刀向地上一掷,对杨县令道:“杨大人,弃城吧!”
杨万国脸色灰败,颌下长须颤抖着道:“弃城?你我守土有责,若是弃城而逃,如何向圣上交待?如何跟全城百姓交代?杨某宁愿与城池共存亡!”
宋林眼含暴力,向一众县衙官员怒吼道:“城门一破,边西县城必然失守,难道要白白葬送性命么?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啊!”
此时正在给大夫帮忙的洛璃也知鞑靼蛮子要用大炮攻击城门,但她却不知其中厉害,在她想来,不能守便退,何必计较一城一地的得失白白浪费性命呢,来曰积蓄力量卷土重来便是。却不知气节二字对古人来说,实比性命还要重要得多,所以他们有时做下的事在现代看来愚蠢无比,在当时却再正常不过。
宋林见没有一人吱声,气的自己一人犹如困兽般乱转,虽已有人面露惊恐之色,却谁也不敢首先说出“弃城”两字。
洛秋扬不知什么时候已来到城墙上,看此情景,当下对杨县令劝道:“大人,既然明知结局,何不趁蛮子尚未攻上城来从速撤退,辎重物资虽然来不及带走,但是保得大家姓命要紧呀,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
杨县令无力的摆了摆手,说道:“那鞑子均是健骑之人,此时弃城同样逃脱不了。继续守城,尚可多杀几个。”
洛秋扬见杨县令如此坚定,从地上捡起一把大刀说道:“城中百姓大多已从南门逃出上山,鞑子的骑兵再厉害也不见得能追杀漫山遍野的百姓,我等已无后顾之忧,既然如此,我等必与蛮子血战到底。”
“好,血战到底!”
“血战到底!”
县衙一众将士被洛秋扬的血气感染,一幅幅视死如归的架势很是勇猛。
此时在伤病营的洛璃自然不知洛秋扬等人的决定,心里很是担心,万一城破,自己的命运该是向往何处。更恨自己为何才如此小的身板,不然也可上阵杀敌,守得一方平安。洛璃更不知道的是自己相当女兵女将军的想法在大周朝是多么的离经叛道。
为了不负今生,洛璃大着胆子又跑上了城楼,手里握了把大刀,找了个可以看清城下战况的角落暂时躲避着。
不多久,“轰”的又一声炮响,震得大地抖了三抖,抖的房子上的尘土稀里哗啦的往下落,连屋里的人都呛得直咳嗽。洛璃更是被震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尘土扑了一脸,哪还有半点富家千金的样子。
就在这时,趴在城头上的宋林突然发出一阵狂笑:“哈哈哈哈,炸得好,炸得好”。
宋校尉抽什么疯?众人都惊讶不已,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只听宋校尉狂笑道:“鞑子不会用咱们的大炮,没用铁栓固定,炮身填的火药又太多,弹起来他妈的炸膛了,哈哈哈”。
众人听了宋校尉的解释,心中不禁又惊又喜。
洛璃听到鞑子的做法后,也觉得十分好笑。
十里之外鞑靼帐篷内,完颜王子看着大炮炸了当即指着巴特尔的鼻子骂道:“你从哪弄来的这炮,汉人没伤着,到把自己的弟兄们给炸死好几个,这个责任你付得起吗?!”
巴特尔也没想到汉人的这玩意儿会有这么复杂,当即朝王子跪下说道:“属下也不知那汉人如此奸诈,造出的东西也是如此刁钻。王子且等着,属下这就率人攻下城门,杀进城内为死去的兄弟报仇。”
完颜王子不耐烦的摆了摆手,示意巴特尔赶紧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