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武阳沉声说道:“宋帮主,明人不说暗话,我想知道理由。”
宋横江微微一笑:“理由?放心,我宋横江还未糊涂到家,就凭你秦武阳三个字就值这样的价钱。”语气中带着不可置疑的口吻,坚决,坚定。
秦武阳深吸一口气,道:“只要不违反伦理道义,秦武阳必将尽我所能为海沙帮出手三次。”说罢,将手中造化阴阳石直接收回藏空石存放。
宋横江闻言哈哈大笑,伸出拳头与秦武阳拳头轻轻一碰,道:“秦公子为人爽快,咱们一言为定。刑堂主,帮我送送秦公子。”说罢,直接闭目养神,下了逐客令。
秦武阳出了宋横江居所,与刑严华作别便匆匆离开。
秦武阳外表看上去平静如水,自己却清楚内心紧张到极点,里面的汗衣早就湿透。有一部分是因为造化阴阳石所至,更大一部分是秦武阳感觉刚踏入宋横江居所那刻起,便有一个虚无缥缈的气息在自己周身游走,那绝不是宋横江的气息,而是宋横江房间隐藏另有其人,说不定送出造化阴阳石就是这个神秘人的手笔,而宋横江就是个二传手。
回想起宋横江送出造化阴阳石时虽表现得极其坚决,但是其眼中不经意闪过肉疼神色却丝毫隐瞒不了秦武阳。最初秦武阳还以为是宋横江不舍得,毕竟这样一件宝物就这样莫名其妙送出去,是谁都舍不得,现在回想,应该是宋横江认为秦武阳不值得。这更坚定了秦武阳心中猜测送出造化阴阳石另有其人,只是这神秘人究竟是谁?
秦武阳失笑道:“管他做甚?以后履行承诺便是。”
刑严华将秦武阳送走后,急吼吼冲回宋横江房间,刚把门关上便咬牙切齿道:“二哥,你疯了,那可是造化阴阳石啊?你嫌手烫给我啊。”
口气从在外人面前的“帮主”变成现在的“二哥”,可见其关系匪浅。
宋横江艰难睁开眼睛,看来送出造化阴阳石让他内心受到不小伤害,白了一眼那正在抓狂的刑严华,道:“老三,你知道个屁?你怎么就不问问这造化阴阳石哪里来的?”
刑严华一愣,硬邦邦问道:“哪里来的?”显然还对宋横江那在他看来无脑行动还耿耿依怀,甚至还在假设,早知道这样,当初就不应该带秦武阳见宋横江,在甲板上就应该将其干掉。
“是我让老二送出去的。”一道苍老的声音在宋横江房间响起,一道人影凭空出现,白眉白发白衣,满脸红光如幼童。
“老大。”刑严华一见来人,口张得可以撑得下一个拳头。
随着一声“老大”,三人关系呼之欲出。
龙文杰三人都是孤儿,自幼如野狗般这世上顽强生长着,后来被一神秘老道人收养,传道受业。其中以年纪最大的龙文杰天资最好,在老道因旧患复发去世后,龙文杰一直扮演着亦师亦兄的角色。三人一直呆在老道的洞府修炼一直到数十年后,修为渐长的宋刑两人耐不住这寂寞的日子,众人主心骨龙文杰在宋刑两人软磨硬泡下决定关闭洞府一起下山闯荡。经过数百年的打拼,三人收拢一班手下成立了海沙帮。只是龙文杰生性淡泊,不愿显于人前,一直在幕后进行武力支持,除了三人外,世人只道宋横江创立海沙帮,而不识龙文杰。
随着三人修为越来越高,海沙帮威势一天比一天强盛。直到三人来到千岁之龄,龙文杰突破虚武境,而宋刑两人也前后突破神武中期,在三人一暗两明配合下,海沙帮成为沧海荒界最强大的势力。就在宋刑两人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一举冲出沧海荒界时,龙文杰留下只言片语便悄然离去。失去高端武力的震慑,海沙帮外出沧海计划就此搁置。
这一去就是数百年,再出现从一个美男子变成现在一头白发的老头子。
“呵呵,老三,多年不见,你那毛糙的毛病还没有改多少啊。”
“嘿嘿,老大,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通知我一声?你怎么变成现在这幅模样?”刑严华不好意思摸摸脑袋,嘿嘿直笑,不着痕迹白了一眼宋横江,好像在责怪宋横江瞒着他。
“对了,老大,这些年你跑哪里去了,一点消息都没有?你哪里弄到的造化阴阳石,怎么随便就送出去了呢?”刑严华痛心疾首道。
一旁的宋横江也扭头看向老者,显然他也想知道答案。
白发老者龙文杰,也就是宋横江和刑严华口中的老大,摆摆手,缓步走向窗口,陷入沉默,像在回忆什么,半响,才将自己这些年的遭遇娓娓道来。
原来,当初收养龙文杰三人的老道乃一个破落宗派——浩然宗唯一传人,在自感时日无多情况下收龙文杰三人为徒,继承浩然宗道统。老道去世后,三人为报养育之恩,一直致力重建浩然宗,三人一手创立的海沙帮就是三人为日后重建浩然宗所组建的班底。
醉心研究典故的龙文杰意外在浩然宗残遗宗卷中发现关于传说中造化阴阳石踪迹的只言片语记录,这一发现不得了,一旦获得这传说中至宝,对重建浩然宗那是一件天大的助力。只是此刻在海沙帮一路高歌猛进阶段,龙文杰不想这大好基业置之不理,决意留下宋刑两人继续经营海沙帮,自己不辞而别,孤身前往。
龙文杰通过数十年如一日、日以继夜探访,锁定造化阴阳石的地点竟然是生死渊。
生死渊果然是大荒有名的禁地之一,里面充斥着无尽生死之气相互吞噬。整个生死渊只有黑白两色,再无其他色彩。白色生之气占优时,沾上这白色气体的生物无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长,直至凋零,整个过程不过短短数息时间;黑色死之气占优时,沾上这黑色气体的生物无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烂,整个过程也不过短短数息时间。龙文杰在外面见到这一幕无不头皮发麻,怪不得大荒传言在生死渊尊武境都有陨落的可能,这生死之气太霸道了。
龙文杰凭借浩然宗传承至宝“浩然正气尺”里面蕴养数千上万年的浩然正气对抗这生死之气侵蚀,在这黑白世界小心翼翼寻找造化阴阳石下落。功夫不负有心人,在进入生死渊的第十个年头,经历了九死一生后,龙文杰终于得到造化阴阳石,只是没有想到造成生死渊内生死之气暴动,龙文杰被彻底困在这无尽的深渊里。
这一困就是数百年,令龙文杰绝望的是自己历尽千生万死才得到的造化阴阳石在自己手上竟然没有丝毫反应,更不要说如外界流传般神奇了,更恐怖的是经过数百年的损耗,“浩然正气尺”里面的浩然之气日益稀薄,自己能活下去,完全依仗是在生死渊里意外得到一位佛门至尊坐化遗留下来的舍利护体,在两件至宝加持下,龙文杰才勉强得以存活。
当然自己也并非毫无所得,在日以继夜死亡压力下,自己修为竟然突破虚武中期,上千年来毫无进展的浩然宗传承秘术——寻龙望气术毫无征兆突破大成之境。
凭借大成寻龙望气术不断找出生死之气活动规律和轨迹,在浩然之气和舍利能量消耗殆尽之前终于逃出生死渊,只是在最后一刻,不慎粘上生之气,自己寿元活生生被损耗数百年,须发瞬间全白。
对龙文杰来说,这一趟算是悲催之旅,得到一个对自己毫无用处的造化阴阳石,平白无故损失两件保命的宝物。唯一值得安慰的是,修为突破一个小境界,并且成为浩然宗第一位将寻龙望气术练到大成之境人。
刚回归沧海荒界,练就寻龙望气术的龙文杰感应道一种玄妙气机,一路寻来,竟然发现秦武阳头顶冉冉升起一缕青气踏上自家“飞鲸号”。
“气运天生,王者之资。”龙文杰顾不上和前来寻宋刑两人,便在秦武阳周边潜伏观察。
直至秦武阳与海沙帮发生冲突,龙文杰深感不妙,径直找到隐藏在“飞鲸号”的宋横江,要求其压下这场冲突,这才有了后续事件的发展。
宋横江和刑严华听得心惊胆颤,云里雾里。心惊胆颤是龙文杰九死一生的经历;云里雾里则是“气运”究竟是什么鬼东西,从来没有听说过。
龙文杰沉默一会道:“两位贤弟,气运之说乃玄学,乃武道旁枝末节,在大荒怕是知者甚少,能感应者不超一掌之数。气运天生者,乃天选之人,事关天机,多知无益。”
看一眼正眼巴巴的宋刑两人,龙文杰了解两人秉性,知道自己只言片语糊弄不过去,苦涩一笑道:“气运生,乱世临。据古籍记载气运天生者一般会出现在乱世,都是福缘深厚之辈,一生伴随着无边杀戮,无不不是一个时代的开创者。你我兄弟三人为完成恩施遗愿重建浩然宗,历经千年岁月,方知此事艰辛。但如能跟随一个可以开创一个时代的强者,得其支持,必能成事。”
龙文杰自顾道:“我知你们对造化阴阳石心有不甘,老二,你先前也接触过此物,可见其有何反应?但你观其靠近那秦武阳又有何反应?我推测,此物非福缘深厚者不能拥有,强行占有,必受其害。”
宋刑两人也是心胸豁达之辈,经龙文杰一番解释,哈哈一笑,豁然开朗。
宋横江稍微一想,道:“老大,你将那秦武阳说得如此玄乎,何不刺探一番,看有无可能将其收入门下,让其引领我们浩然宗开创时代不是更好?”刑严华一脸的深以为然,头点得如同啄米的小鸡。
龙文杰哈哈一笑:“乱世来临,怎么可能只有一位气运者,要开创一个时代,必定要打败其他气运者。其一,即便他入我们门下,以我们的实力和底蕴,能培养出一位保持强大竞争力开创者?这是耽搁他。其二,你们认为那些强大的势力会允许一个强大的挑战者出现?”
龙文杰不理会宋刑两人,转身望向大海,悠然道:“这秦武阳一去,目标怕直指那里吧。”说完,手指猛一指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