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米高空之上,朵朵白云如棉絮般飘荡在这湛蓝的天空中,不时变幻出各种千奇百怪的图案。龙文杰隐身在这云海之中,下方那你死我活的场景尽收眼底。
自从将《寻龙望气术》修炼至大成之境后,龙文杰感应能力灵敏许多,在下方战斗打响瞬间,一股不安的感觉隐隐缭绕心头,将《寻龙望气术》运用到双眼,眼中黑白之气翻滚,试图将数十里目及范围内找到让他不安的来源,只是他失望了,这数十里气象被下方那帮强者真意精魄碰撞绞得乱得一团糟,如若有强者藏匿在附近那细微气息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也许是久疏战阵战前带来的紧张吧?”龙文杰自我安慰道。
直到宋横江出手瞬间,龙文杰敏锐感觉到十余里外竟然有一丝灵气波动迹象。向宋横江预警已然来不及了。宋横江和陈耀华一照面就杀个天昏地暗。
龙文杰一见连宋横江刚被死死牵制住,便知道要糟糕,知道今天事情远没有像宋横江所说外来势力策划的一起打击海沙帮海上航线那般简单了,对方释放的真真假假的消息在迷惑引诱海沙帮,并同样布于重兵,剑指宋横江等海沙帮一众高层。心念通达之下,顾不上事前与宋横江等人制定的伏击计划,气息一荡,刚从隐匿身形的云朵现身,正欲朝下飞去,一道螺旋风暴带着冰寒之气朝龙文杰激射而来,完成将龙文杰去路堵死。
一个银衣白发,相貌如年青人虚武中期修士如鬼魅般从远方出现在龙文杰不远处。
“好快的速度。”龙文杰瞳孔一缩。
“陈永荣见过道兄,不知道兄何以走得如此匆忙,在此处欣赏下方美景岂不快哉?”银衣虚武阴恻恻笑道。
“哈哈,来吧,让龙某见识一下陈兄高招。”今天乃生死之局,龙文杰懒得虚情假意跟对方客套。手中长剑一弹,一记至刚至阳的剑魄如烈阳悬空,绽放出无边光芒朝陈祖华笼罩。
陈永荣身形在龙文杰剑魄打击下竟如云雾消散般散逸,龙文杰感觉道自己一剑竟刺在云朵上,“不好,是虚影。”龙文杰顿感不妙,身形冲突而起。与此同时,一道猛烈无比的风罡带着冰雪如一头恶龙张牙舞爪朝龙文杰之前所处位置吞噬而至,一击不中,继续朝龙文杰追击而去。
“哼。”龙文杰冷哼一声,手中长剑光芒绽裂,如金乌急坠,硬撼那风雪精魄。
至刚至阳的剑魄碰上至阴至寒的精魄,谁也奈何不了谁,“嘭”一声巨响,天上云朵如遭狂风被吹得无影无踪,两道人影如流星坠落出现众人视线。只见那两道人影身形还未停稳,在半空随即闪电般朝对方冲去,各种技艺的运用层出不穷,精魄的碰撞让人叹为观止。
要放在平时,有机会亲眼目睹虚武对决,下方众人肯定会不顾一切放下手头一切观战,这是一次极为难得的观摩学习的机会,但今天不行,这是关乎命运与生存的战斗。杀得天昏地暗的双方只是抬头看一眼便继续战在一起。
置身事外的秦武阳可不会放过此次机会,精神高度集中注视着在上空相互追逐,留下道道虹光的两人。成就虚武,无不是天资聪慧之辈,无不历经数百上千年的苦修,在这漫长的岁月里,有着大量时间将各项技艺打磨登峰造极,出神入化。也许有出身不同,技艺品级不同,但达到这阶段,无不伸手拈来,得心应手。从远战到近战,从身法拳脚的比拼到精魄的较量,精彩绝伦,看得秦武阳如痴如醉,手脚不自觉跟着比划起来,手舞足蹈,体内九转真气自主疯狂运转,平日一些修炼遇见的难题疑问得到一丝明悟,虽然不足以立刻解决问题,但是那颗种子深印脑海,总有发芽绽放的一天。
云涛之上,陈永荣凭借出色的身法和龙文杰周旋着。即便龙文杰拥有《寻龙望气术》这样的感应之术,依然对陈永荣那神出鬼没的身法无可奈何。每每将陈永荣逼退,想抽空帮衬一下下方正经历生死搏斗的海沙帮强者时,陈永荣便如幽灵般出现,一记冰寒无比的风雪拳魄将龙文杰紧紧拖住,让其不能脱身分毫。
一切事情都按着事前的计划进行着,赢了。陈永荣残忍一笑,高声喝道:“方中凯,抽调人手,杀光海沙帮船队弟子。”
海沙帮众人一听,无不色变,担心一刻终于来了,但却显得有心无力,对付各自对手都深感吃力,更不要说去支援他人了。黑水堂堂主李玉堂的意外陨落,形成一系列连锁反应,导致海沙帮一直处于挨打状态,并且状况越来越严峻。
方中凯接到陈永荣命令,哈哈大笑,当即脱离战场,大喝道:“四方岛听令,全速靠近海沙船队。”
四方岛,就是宋横江他们口中的海外四岛,失陷后被陈永荣一伙改名四方岛,意为迎四方之客,野心不小。
方中凯与数名放弃围歼海沙帮强者的灵武境一马当先,杀气腾腾朝以“飞鲸号”为主舰的海沙帮船队扑去。
一朵鲜艳桃花从天空冉冉落下,紧跟着两朵,三朵……四方岛那帮扑向海沙帮船队强者瞬间被一片粉红花海包围。
“回去。”一声冷喝响起,一名宫装美艳少妇出现方中凯等人面前,手中长袖不断在空中伸缩翻滚,每一朵优美的花朵都带着无穷杀意呼啸着朝方中凯等人射去。在方中凯等人眼里,这片优美的花海就是一个修罗战场,杀气冲天。
“啊……”几声惨叫声响起,不断有四方岛灵武强者死于那桃花精魄之下。
“哼,黄苦情,当日被你侥幸逃脱,今天又来送死,怪不得我辣手摧花。”方中凯眼露凶光道,全身极速旋转,化作一股强劲的龙卷风,刹那,那片花海被带起,无数桃花绕着那股龙卷风旋转。
“死吧。”方中凯一声暴喝,那股桃花龙卷风咆哮着朝黄苦情攻去。以方中凯神武中期修为正常情况下绝无可能是黄苦情对手,奈何当日在桃花岛岛破之日,黄苦情身受重伤未愈,此刻只能发挥6成到7成实力。
只见黄苦情长袖不断在空中交织,一张巨大的花盾出现在黄苦情面前,挡住方中凯攻击。
而其他四方岛强者在黄苦情被方中凯缠住后,纷纷跃上海沙帮船队。跃上飞鲸号的一名灵武一拳将前来拦截的海沙帮弟子向船队的乘客喊话:“此乃我四方岛与海沙帮恩怨,绝不会损害各位利益,也请各位不要插手此事。事后我四方岛也保证各位旅程顺利。”
不是四方岛人有多善良,而是鬼知道这“飞鲸号”上都搭载着什么样的人?大荒很大,四方岛很小,万一惹上不该惹的人,被人随手灭了才哭都没地方哭呢。
停留在船上的海沙帮弟子也许在武力上比那帮四方岛强者远有不及,但年深月久的默契配合是四方岛这帮乌合之众所不能比拟的。人数众多的海沙帮弟子迅速组成一个个战阵将四方岛强者围住,杀声四起,一时间竟隐隐占据上风。
只是这样的情况没有维持多久,随着海面上强者战斗几乎呈现一边倒形势,越来越多的四方岛灵武境抽身杀向海沙帮船队,而四方岛岛众也纷纷登上海沙帮船只,而作为首舰的飞鲸号也吸引了大部分四方岛战力。这已经不是靠战阵和配合就可以抵消双方武力上的差距了。
沉醉在龙文杰和陈永荣精彩对决中的秦武阳被外面的暴喝声、惨叫声拉回现实,面带不喜之色看向甲板,眼前的一幕让他眉头一皱,海沙帮弟子依靠与对方周旋的战阵在对方冲击下节节败退,隐隐有崩溃的迹象。
“这海沙帮如此不济?”秦武阳摇摇头暗道。转头看一下在海面上被人群殴、苦苦支撑的海沙帮强者,瞬间明白了事情大概。
“嘭”一名海沙帮弟子被击中,如断线的风筝飘落在秦武阳窗前,一张常年风吹雨淋的脸庞透露出沧桑、不甘,留恋,口中血如泉水般涌出,胸口一阵血肉模糊,看来活不成了。
秦武阳心口不由一揪,这名弟子正是被派来服侍自己的飞鲸号的一名船工,一位常年面带微笑的中年汉子。虽然秦武阳和他接触的时间不长,但其真诚、爽朗的性格让秦武阳打心底不自觉产生好感,也从断断续续的聊天中了解到这名叫老徐的弟子上有病卧在床的老母,下有天生不能习武手无缚鸡之力的十一、二岁儿子,一家人的生活靠着这个憨厚汉子微薄收入维持着。
老徐口中出现最多就是自己那个不能习武的儿子徐杰,在他身上丝毫没有看到半点嫌弃不能习武的儿子的影子,在这个因资质差、天分低被至亲弃若敝屣比比皆是的残酷武道世界里尤显珍贵。
按老徐所说,他现在拼命赚钱,就是想存够钱就退出江湖,买个宽敞的小院子,一家人住得舒服一些;还计划送自己徐杰进学堂认文识字,长大可以在凡世间找个轻松、体面工作。平淡是真,平常是福。
秦武阳在这个平凡的汉子身上依稀看到自己父亲秦坤的影子,对待自己的儿子都是一样的期许:“不求成龙成风,但求平安一生。”父爱如山。
自从跟随孟吟风修炼以来,秦武阳与家人聚少离多,但是父亲那份温暖时刻缭绕心间。在漫漫旅途有机会感受到这份温暖,让秦武阳心中不经意间对老徐产生亲近之意。
只是,今天老徐就在自己眼皮底下被人活活打死,秦武阳内心深处怒火如火山爆发一发不可收拾。
“老徐,老徐,你挺住了,你家人还要你养呢,小杰还没有长大呢,你要坚强。”秦武阳将老徐扶起来,一只手抵住老徐后心,纯净、浑厚的真气朝老徐心脉渡去,令一只手摸出一颗丹药想要喂其服下,只是老徐口中鲜血如泉涌,怎么也喂服不下。老徐勉强睁开眼睛,见到一脸焦急的秦武阳,凄惨一笑道:“早就料到这一天了,只是没有想到这么早来到,秦公子,不用浪费真气了,麻烦你帮我把这个……”还没有来得及说完,双眼一瞪,再无生机,手里一个沾满鲜血的储物袋滑落。
秦武阳缓缓站起身,双眼杀意凛然,一股杀气如实质自秦武阳身上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