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舞暗自得意,那烦人的胖子不敢多言,蘅芜门几个人自己也不需要忌惮,实在是没什么顾忌的了!她吹响口哨,对所谓的“梦魇怪”吩咐到:“去找寒水昙,不论是谁,都给我带回来。”“梦魇怪”怪叫一声,听着甚是吓人,它在空中盘旋了片刻,猛的俯冲下来,——可不就是蘅芜弟子们所待的地方?”它看起来莽撞又直接,在场其他人都纷纷捏了一把汗,这“梦魇怪”如此巨大,就算是一屁股坐下去,也要受伤了吧?哎,这小姑娘,看起来文文弱弱,做出来的事情倒是丝毫不弱呢。
那“梦魇怪”俯冲下来,虽然在场的其他人都提心吊胆的,但蘅芜这边真正受到威胁的人,却十分自在,有什么好怕的呢?既然来了个摄魂兽,那就顺便收了,送来的礼物嘛,不要才是傻子,于是人们看到,在“梦魇怪”张牙舞爪地朝几个人冲去之后,惊吓和尖叫声没有,血肉模糊的残忍场面没有,只是突然安静了下来,然后是清风拂过,彷佛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但定睛一看,哪里还有窦宁万的身影,他身旁的文弱书生也不见踪影,而是出现了一对赏心悦目的璧人,青衣少女脸上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一双晶亮的眸子充满了灵气,她看起来无害而灵慧,却不显得单纯无知,反而是有些深不可测的样子。她身边的人也如芝兰玉树般美好,只是表情极其漠然,彷佛所有事情都不与之相关。
火舞倏地从座椅上站起来,她下山以来,遇到的人对她处处尊崇,事事以她为尊,只有那个胖子伤人窦宁万,每每出现都让她恼怒不已,而现在,眼前这张笑盈盈的脸居然和那张贱兮兮的脸重合起来,他们居然是一个人,原来从始至终,自己都是被同一个人玩弄于鼓掌之中!元汀,她暗自咬咬牙,让自己看起来好歹没有那么气急败坏。
她自问下山后已经收敛了许多,但此时此刻,父亲“大局为重”的叮嘱已经被她抛之于脑后,“什么收敛,什么忍让,什么不计较?”她想,都是狗屁,今日她让元汀一寸,元汀必定得寸进尺,好一个无涯岸元汀,好一个窦宁万,窦宁万,逗你玩,分明是羞辱我!
火舞再也不想克制自己的怒意,只是瞬间的功夫,她又剑只元汀,刺了过来!剑是利剑,招是狠招,火舞几乎在剑端蓄满她的毕生气力,如果能直接了断元汀,那真是......太好了。
然而还不等元汀出手,元汀身旁的男子就出手了。他瞬移到元汀面前,抬起手出了一招。
这一招,只一招,火舞重拾灵脉后重建的所有的信心,她所有的骄傲,都消逝了。因为那人回她的那一招,不,甚至不是一招,只是一个起式,一个简单的动作罢了,而且,那动作不是别的,正是遥山派弟子入门学习的第一招的起式,换作:“借气蓄力。”是教初入门的弟子,如何借用外力为己用,躲过危机,理论上来说,是完全自保的一式。但显然,云沐虽使出了自保的一式,里面警告的意味却更浓。火舞的剑骤然掉在地上,没有人预料到,遥山年轻一辈里面的佼佼者,有一天居然会拿不稳自己的剑,有一天,会任由自己的剑就这样掉落下去。云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到她跟前,火舞跌坐在地上,盯着地上的残剑,她不愿抬头,也无法言语,她觉得自己的脑子变慢了,甚至觉得思考有些困难,不然,为什么她拼了命,也想不通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为什么自己苦练数年,在元汀前仍然毫无招架之力?又为什么父亲竭尽全力为自己逆天改命,重练灵脉,还是这样的。。。。。。弱!
“弱”,“差”,“笨”……这些词像是画面一样反复在她脑海里来来回回地浮现,是自己做的不够吗?不然为什么,云沐甚至都没动,就化解了自己所有的蓄力,她的纠结和疑惑都写在脸上。
云沐缓缓走上前,众人觉得是不是因为他重伤了美人,要赔礼道歉或是为其疗伤,可是云沐只上前说了一句话,但只是这一句话,便叫火舞的疑惑随风而逝,也叫她的骄傲成为笑话。云沐说:“我师父当年给遥山派掌门教这一式的时候,掌门可是发懵了?怎么学成这样?”
火舞这才意识到,从始至终,都是自己单方面的仇视,这两人,对自己本身其实是毫不在意的吧,亏得自己总觉得和元汀冤家路窄,其实事实只是,那个爱没事找事的人,恰巧都是自己,那个可笑而自不量力的人,一直都是自己。
该醒了,火舞想,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呢?自己虽然没有元汀那样耀眼,但在遥山派也是一等一的出色,自己原本能做的很好,可是后面怎么了?为什么要追杀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妹?是嫉妒吗?不,师妹有的,自己都有,甚至还更好。师妹不过是爱上了遥山门派以外的人啊,怎么就失了智地要置她于死地?啊!是了。她的瞳孔陡然睁大——是放哥哥!放哥哥说:“舞儿,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南华门规森严,以后你是主母,这些你都要学着去解决。”于是自己疯子一样去追杀阿冷,又和元汀对上险些被废去灵脉,然后就是父亲找来的重建灵脉之法!火舞此事恍如置身无人之境,一心思量起自己的过往来,她细细地回忆,慢慢地思量,却越发迷惑,很多事情,自己本都不需这样做,却都做了,为什么?
元汀看着她的表情变化,善心大发,叹了口气道:“哎,不如去问问遥山掌门,你这一梦实在是太长了,该醒醒了。”火舞只觉得头痛欲裂,什么梦?怎么醒?如何醒?阿冷看着她这副模样,又有些心疼,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同门姐妹,于是对众人说道:“我想送师姐回去。”
火舞听到这话,猛得抬头,眼中满是不解,阿冷握住她的手:“我知道师姐不是故意的。”火舞有些呆呆的,不是故意的?那是怎么样的?
于然见她心意已决,又不放心,便打算与之同行,众人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