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杰生露出见鬼一样的表情,空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我还幸灾乐祸地笑。
脸都被憋红了才说出话来:“童可可,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我这叫人道主义。”
我笑着点头:“嗯嗯,对对对,感激不尽。”
下秒,张杰生白我一大眼,端起架子来:“我是你直属上司,罩着你是我份内事。因为……我再不仁慈点,怕你在这里活不下去。”
然后给我个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阴森眼神。
还好到了中饭时间,蒋梦婷打包了两份餐,拉我就上了顶楼天台。
我这才有机会,把来龙去脉讲给她听。
只见她化身石像,捧着餐盒噗嗤笑出来,然后就一发不可收拾,笑得东倒西歪。
我斜眼看她,这不应该是个悲伤的故事么?
“可可,你真的把花冥给睡了?”她瞪大了眼睛。
我蹙眉:“为什么你一副要普天同庆的表情?”
她用力把笑憋回去,一把搂住我脖子:“你不是也说了么,其中有被人陷害的成份在嘛,不属于有意作恶!准确说,这叫露水姻缘,其实比被花言巧语骗上床的好。不用为情所困。”
“所以呢?”
“换个角度,你睡的可是多少女人想睡都睡不到的男人啊!光是咱俩现在脚下踩着的,数都数不清。说不定……你可以……”
话还没说出来,我就狠狠给她脑门一掌。
“痛!”
我才不想和那种人有任何其它牵连,现在这出‘以身还债’就够梦幻的了!
“醒醒吧。还完这个债,我还能留下这条命,就很不错了。”
蒋梦婷揉着脑门,撇撇嘴,郑重其事地说:“反正你记住了,千万不能在公司暴露你和花冥的关系,就算是假的也不行,不然就算不死也要脱几层皮。”
“就因为这里女多男少?”
蒋梦婷呵呵笑:“因为这里百分之八十的女人,都觉得自己是未来老板娘。”
我收到,彻底明了地点头,然后抱住她肩膀:“不过,也不全是坏事,最起码,我俩又在一起了。”
蒋梦婷咯咯笑,把餐盒递一份给我:“还好,午饭福利你还是有的!”
“对,必须吃光!该占的便宜一定要占!”
“死了。”她笑着突然大叫,“我刚才还在大魔王面前撒谎说你……”
“放心。”我可一点也没放心上,“你以为他真会信啊?”
“我这不是想碰碰运气嘛。总之,以后万事小心,钻龟壳里,朝九晚五无惊无险,熬一天胜利一天,听见没有?”蒋梦婷语重心长地叮嘱。
我哭笑不得地点头。
没吃几口,就见蒋梦婷捧着饭盒,来了句感叹:“我也好像和花冥这样的男人睡一次啊。”
我差点没把饭喷出来,只觉得脑仁扯着疼。
……
蒋梦婷告诉我,总裁秘书室还有另外两个秘书出差去了,过几天回来。她在这个秘书室,地位最低,是杂役加跑腿的。
而香雅集团是珠宝行业的佼佼者,上百个门店分布在城市各处。
花冥贵为总裁,一直保持不定时巡店的工作习惯。
她们称之为“微服私访”。
正巧,我赶上了,脚下生风地跟在后面,看着那威风凌凌的后脑勺,就差帮喊一声‘陛下驾到’。
今天被巡的这家店在城南,这个时间点,虽没有客人,但井然有序,不愧是一线品牌。
走了一圈,花冥忽然在一个小有姿色的女店员跟前站住,凑过去,明显是嗅了把对方身上的馨香。
是谁说的这厮不近女色?站出来我不打死他!
女店员正心花怒放时,花冥更夸张地将目光游走在其胸口。对,我这个旁观者尴尬症都犯了。
紧跟着,花冥似笑非笑地扯了扯嘴角,指了指女店员:“你,明天不用再来了。”
什么鬼?我一头雾水地看向蒋梦婷,她示意我一个音都不准发出来。
“我……我……做错了什么?”女店员不明所以。
花冥置若罔闻,背过身去继续查看柜台里饰品的摆放。
“快走!”张杰生眼见就上前小声催促,“老板对你已经够仁慈了。身为和客户接触的一线员工,竟然用廉价店仿冒的名牌香水。竞争品牌的打折货,你也敢挂在胸前招摇。还用我再说下去么?”
女店员脸色骤变,快速取下脖子上的吊坠,战战兢兢地不敢再说话。
见此,店面经理速速上前求情:“对不起,花总。她是新来的,是我们工作失误了。”
花冥听后缓缓转身看他,不怒自威。
我还真是不陌生他这个表情,心想这个经理也该遭殃了。
“你所谓的失误,把‘香雅’变成三流货色。”花冥短短一句话,声音很轻,口吻却绝对尖锐。
我听着都替这个经理觉得喘不上气来。
店面经理额上满是大汗,头沉得比方才更低了。而女店员早已是泪流满面,又羞又气。
一片死寂之中,花冥动了动手指示意张杰生上前,面无表情地宣布:“店长季度奖金扣除,留岗待察。相关部门统统自检自省。”
“知道了,老板。”
店长赶忙上前:“对不起,老板。谢谢,老板。”
花冥不悦地扫了店长一眼:“我再也不要听见这三个字。”
“是,老板。”
众人齐声应,我在其中,反而被吓一跳。我平时逍遥自由惯了,现在终于有点难受的感觉了。
还好这下半天就在巡店中度过。
更出乎意料,无惊无险可以按时下班?老天垂爱,明天还是休息日。
我险些笑出声来。
火速离开办公室,我先回家陪外婆吃饭。听童宇说他要晚些回来,于是准备了个便当,去拳馆找他。
拳馆叫做“无敌”,对,就是这么一个浮夸的名字。面积不大,位置又隐蔽,藏在一座老大厦的天台上面。
童宇的师傅就叫做魏无敌,年轻时候活跃在拳坛上,有过成绩,但从来没得到过大型赛事的金腰带,这也是他的一件憾事。
这些年,拳馆的徒弟因为拳馆的败落纷纷出走,只有童宇还带着一帮年轻师弟,为拳馆的生存苦苦撑着。
童宇想过要开设一些健身的课程班来增加营收,却因他师傅脾气执拗而胎死腹中。
我到的时候,童宇刚刚拖完地板。
见到我,他露出灿烂笑容:“你怎么来了?”
我晃了晃手中提袋内的便当盒:“偶尔敷衍地来讨好一下你啊。要不然哪天金腰带不分给我怎么办?”
童宇咧着嘴角冲我笑,然后没好气地回嘴:“就算不讨好,也会分你。你以为我是你,小气巴拉的。”
“你说谁小气巴拉的?皮子痒了是不是?”我瞪大眼睛。
童宇跳上练习擂台,胳膊搭在围绳上:“来啊,上来比试比试,让你见识一下未来拳王的厉害。”
切,谁怕谁。
我放下便当,脱掉鞋子,二话不说地就爬了上去。
童宇笑着双手插腰:“说好规则啊,被打到了可不准哭鼻子。”
“我的规则就是乱打一通。”我才不管他,叫喊着冲上去,抬起脚就是一个歪七八扭的侧踢。
童宇灵活闪开,操着专业的步伐,出手一把就揪住我耳朵。
我呼痛,气得跳脚,挥拳又没打到他。使出他教的那些制敌招数,反倒一一被他给化解。
他当然乐得不行:“童可可,你最近退步得厉害啊,人都不会打了!”
我嘴撅得老高,喊着“没意思,不打了”,趁他一松手,就耍诈一拳打在他脸上。
“你又骗我!”
我狂笑,最喜欢看童宇这又气又无奈的表情,他被我从小欺负到大,永远都是这样。
……
不公平的战斗结束,坐在擂台边,我一直盯着他的脸:“没事吧?”
他眼眶边缘有一点红,满不在乎地摇头。“怎么可能有事?你这花拳绣腿的。”
“我怎么感觉好像打到你眼睛了?”
“真没事。”
我越看越觉得有点不对劲。
“真没事。只要你高兴,可以打我打到八十岁”。
我噗笑,把便当打开递他手里。
“对了,明天休息,你干什么?师弟给了我两张代金券,要不要去吃自助餐?”童宇问。
“不行,我有工作。”
“周六还工作?改一下期不行么?”
他怎么知道我现在没收入了,再不创收,就得喝西北风。
“约好了要去别人葬礼的,怎么改天啊?”
童宇听了,笑得差点被他自己口水呛到。“葬礼?你去客串道姑做法吗?”
“滚。”我不客气地送他这个字。
下秒,我手机就响,拿出来一看险些想摔掉。
皱皱眉,心里挣扎了会儿,还是只有接。
张杰生说,用最快的速度赶到花冥公寓楼下。于是,我只能扔下童宇,打了张车过去。
上次在公寓打过照面的保全没有拦我,我非常顺利地就上了公寓顶楼。
才走进客厅,我脚后跟都还没有站稳,花冥就从窗边位置直直地冲到我面前,伸开双臂,二话不说,连个前奏都没有就一把抱住了我。
我惊恐地睁大眼睛,闻到属于他的味道,就像吸入某种神经麻痹毒气,动弹不得。
紧接着,他鼻息凑近耳边,小声命令:“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