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葛永文,就这样对峙了好一阵。
最后,僵持不下,他终于说出了恳求我的真实原因,他说:“如果你不肯去找那个人,对于我来说,我将永远的在人世间做孤魂野鬼,忍受无尽的折磨,这算是我应该得到的惩罚,但对于那些,已经移魂到死尸身上的绝症患者,或是残疾人,他们会陷入永无止境的恶心循环中。因为,他们的魂魄离开了自己的身体,没了魂魄的身体就会自然腐坏,而那些死尸,也不可能因为受他人的灵魂操控,像正常人一样活在人间。”
葛永文看着我,表情非常严肃,知道事情非同小可,但我还是没有松口要答应他。
他说:“灵魂和肉体的关系,就好像螺丝和螺帽,不可以随便搭配,否则始终会出问题的,所以,借尸还魂,借来的肉体,用不了多久,照样会腐坏,你觉得那些尝试过,利用别人的肉体为自己续命的人,或是借别人的肉体健全的生活在人间的灵魂,他们有可能会收手吗?哪怕只有一个人,不甘心眼看着自己借来的肉体坏掉,他也会不断去找新的肉体,到那个时候,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关我什么事,反正他们找来找去,都是找那些无名尸,死了也是死了,不如把自己的肉体借给人家用,所以我才不会去管这件事!”这么说的时候,其实我有点心虚,毕竟这种话是不负责任的。
“那可不一定。你觉得真的有那么多无名尸体可以用吗?我以前的老板帮人续命,帮人家换身体,用的是邪术,他是为了钱才这样做的。他这样的人,你认为他所利用的尸体,真的全是无人认领的死尸吗?”葛永文说。
其实不用葛永文自己说这番话,我也能猜得到,他之前的老板未必会老老实实地找无名尸来赚钱。
“你既然能想到这些,为什么之前你要帮他呢?”我质问道。
“我承认我利欲熏心。”葛永文再次垂下头,低声说,“在没有经历死亡之前,我的想法和大部分世人一样,抱着金钱至上的观念,做了那些不该做的事,其实我早该知道,利用邪术改变自己的命运,最终会害人害己,我现在已经忏悔了,哪怕是我不能结束自己的痛苦,我也希望有人能阻止更多的悲剧发生。”
“你要我怎么管这件事?我学的是心理学,对这类事情一窍不通啊!”我感到很无奈。
葛永文看着我很坚定的说:“我有一种直觉,你的能力肯定超乎你的想象,你绝对不只是能够闻到灵异的气味,你一定能够搞定这件事的。”
我还在犹豫,他又说:“其实鬼要想借尸还魂,常用的方法就是附体。就好像我现在这样,附在朱阿姨身上,时间久了,朱阿姨的身体会越来越差,有时候她会感受到有另一个灵魂在他的身体里,就好像你们心理学说的精神分裂那样,那是一件很痛苦的事,但却不能依靠心理医生解决这个问题,因为被附体的人并不是真的患上了精神分裂,最终被附体的人会被逼疯,甚至自杀,那样那个鬼就得逞了,就顺利地占据了那具肉体,等那具肉体不可以用的时候,它再去找别人,如是反复,恶性循环。”
听到这里,我一下就抓狂了,我冲着葛永文大吼道:“你到底要干什么?难道你想把朱阿姨逼疯吗?你想借尸还魂对不对?你快给我出来!要不然我对你不客气!你听到没有,别以为我拿你没办法!”
“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葛永文着急了,他说,“我从来没想过要借尸还魂,我之所以附他的身,真的只是想求你帮我。请你相信我。”
“我不听,你的花言巧语我不相信,总之,你如果不快从她身体里出来,我马上找人来收你!”我说。
实际上我是在吓唬葛永文,因为我根本找不到人来做这种事,我身边哪有懂得收鬼的人啊。
不知道是我唬住了葛永文,还是他真的不想伤害朱阿姨,忽然,朱阿姨的身体软绵绵地向前倾,我一把接住她,避免她栽倒在地上,我知道,葛永文从她身体里出来了。
“我附身的时间不长,她顶多会感冒一场,不用太担心。”我听到了,窗户那边传来了葛永文的声音。
随后,窗户开了,我知道他应该走了。
“朱阿姨,朱阿姨,你没事吧?”我把朱阿姨扶到沙发上坐下来。
“怎么啦?我怎么回来了?”朱阿姨说,“没事没事,就是觉得头有点痛。”
“哦。今天你本来是请假的,可能不放心我一个人在家里就提前回来了吧。不过你回来的时候就直接来我房间找我了,我看你身体状态不太好,所以让你在这休息了一下,你睡着了。”我不想让她知道真相,随便扯了个谎。
“奇怪,就算我提前回来,身体不舒服也应该在自己房间睡觉,怎么会在你这里?”朱阿姨揉着太阳穴说。
“你,你刚才想跟我聊天。”我发现我撒谎的能力真的很差,我希望朱阿姨不要再追究这件事。要是她知道了真相肯定会被吓坏。
幸好她没有继续问下去,随后她就回房了。
葛永文走了,朱阿姨回房间了,经历了刚才的一切,我心神不宁,我不知道是不是应该相信葛永文的话,去趟浑水,去找他要我找的那个人,如果我不这么做,他肯定还会回来的,要是他又玩附身怎么办?
如果葛永文说的是真的,我不再找那个老者,可能真的会有很多无辜的人,被鬼魂逼疯,甚至逼死,不知道这些事也就罢了,知道了,还袖手旁观,好像真的不太好。
本来我还打算考虑几天,但没想到第二天发生的事情,我立刻改变了心意,不再犹豫,全新要按葛永文说的做,去香港找那个老人。
次日,我像平常一样,9点钟到了工作室。
大龙也按约定来了,我尝试用催眠的方法帮助他,因为我相信,青春的爱情不会让一个人这么执着,而且他到38岁还没有谈过恋爱,其中肯定有隐情,要打开他的心结,目前用催眠的方式是最合适的,大龙很配合我的治疗。
成功的催眠大龙后,我试探着问了他一些问题,我发现他的日子一直过得很正常,没有什么特别值得注意的事件发生。被催眠后的他,依旧不断重复对我诉说他对小蕾的感情有多深。
在我打算要结束催眠治疗的时候,他忽然惊叫起来,他说:“你不要进来!”
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但就在那个时候,门吱呀的响了一声,没有人走进房间,门口也没有任何人,门好像是自己开了。
我清楚的记得,大龙进来后我是把门关上的,所以门不可能是被风吹开的,而且风也不可能从外间吹进来,外面的那个房间,窗户是关着的。
随后,我还没有发出指令,大龙就自然醒了。他很慌张的样子,匆匆地跟我告别,走的时候还说了一句话:“周医生,最近一段时间你最好不要离开本地。”
“为什么?”我急着问,大龙这么说就好像他知道我要去香港,可我从来没有对他说过这件事,我不可能会对病人透露我的日程安排。
“没,没事。”我明显看得出大龙在掩饰什么,他的目光不敢正视我,他说,“我只是怕你最近要出门,那就没有人帮我了。”
既然他不肯说出真正的原因,不便追问,他主动提出要离开,我只好答应。
大龙走后,我就去厕所了。
这栋写字楼每一层都有厕所,每层的厕所都在楼道的尽头,把每个厕所都有一扇窗户。
上完厕所出来的时候,我站在镜子面前整理头发,窗户就在我的左手边,当时窗户是开着的,我听到有东西下坠的声音,也隐约看到是一个黑色的东西,不过没有太注意,我只是觉得楼上的人很没有公德心,我的那个黑色的东西应该是有人从楼上丢下来的垃圾,很多人都会把垃圾装在黑色塑料袋里,不是吗?
回工作室后,我忽然觉得自己很累,迷迷糊糊的睡着了,没想到我又梦魇了。
我恍惚看到一个黑色的东西在我身边飘来飘去,他说:“拉住我。”
我怎么挣扎也醒不过来,最后是思嘉进来,把我弄醒的,她大呼小叫的,好像发生了什么大事,她说:“周医生,出事了,我们这栋楼出事了!”
刚从梦魇中醒过来,我有气无力的回了一句:“你着急什么?出什么事了?好好说话,要这么大吵大闹的,不好。”
“刚才有人从这栋楼的楼顶跳楼了,恐怖极了,是个穿黑衣服的女人!”思嘉说。
那一瞬间,我立刻坐直了身体,刚才的梦魇,之前在厕所发生的事情,是有关联的,难道我在厕所,用余光看到的,那个从窗外吹落的黑色物体是跳楼的女人?并不是什么黑色的垃圾塑料袋?
很可能那个女人跳下来,经过厕所间的时候,刚好看到了我,那一刻,她后悔了,希望我能拉她一把,所以她用梦魇的方式,把他死前最后的想法对我讲了出来。
想到这里,我感到毛骨悚然,因为在厕所的时候,我甚至听到她的身体穿过空气的声音,被一个跳楼的人看着,这种感觉,恐怕胆子再大的人也承受不了。
思嘉还在我的耳边絮叨,她说:“他们说那女人跳楼之前是疯的,好像被鬼,附身了。吓死我了,这栋楼也发生灵异事件,你考不考虑换一个地方办公?”
“胡说八道什么!快去守着你的前台!”思嘉说的越多,我越害怕,我把她赶出去了。
我又想起了葛永文的那些话,昨天晚上他告诉过我的,被鬼附身的人很可能会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