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舒也回到房间时,感觉像经历了一场大劫。泡在浴缸里,她静静的流泪,她泪水怎么也流不完,双眼似乎变成了无边无际的海洋。苏沐阳走后,她以后自己再也不会哭了。
阳哥哥,你在另一个世界还好吗?程舒也在心中无声的喊着,六年了,苏沐阳走了六年了。这六年来,她一直不敢去想当年那一幕。只想稍微想一想,她就觉得痛彻心扉,只想和他一起离开这个世界。
阳哥哥,你走了,我就只剩我自己了。程舒也仰头靠到浴缸边沿上,泪流进她的头发里。为什么命运如此残酷?
程舒也哭累了后从浴缸里爬起来,吹干头发,她钻进了暖暖的被窝。闭上眼睛,她似乎就能看见苏沐阳那张灿烂的笑脸了。
这一夜,程舒也做了无数荒诞的怪梦,梦里有很多奇形怪状的洞,那些洞都深不见底。她拼了命的从一个洞里爬起来,然后再掉进另一个洞里。
她猛地从梦中惊醒过来时,天已经亮了。她抓着被子好一会儿,直到全身紧绷着的那根线慢慢的松驰下来。拿过床头柜上的手表,她看了看时间,早上六点半。
睡是肯定睡不着了,程舒也干脆起了床。也不知道是不是泡了热水澡的缘故,还是彻底发泄了一回情绪,她感觉她的感冒完全好了。
洗漱后,她换上了运动服,桐桐有晨练的习惯,她打算喊上桐桐去江边跑一圈,回来刚好赶上早餐时间。
把长发随意束成马尾,妆就不必化了,程舒也在房门口换了运动鞋。
桐桐睡得迷迷糊糊,听到敲门声,她披着睡衣打着哈欠就拉开了房门,见是程舒也,她伸手抓了抓头发,嘟囔道:“舒舒姐,这么早,你要去哪儿?”她边说边往里走,走到床边就又倒下去闭上了眼睛。
“你不是每天早上都要跑步么?走啊,今天我陪你。”程舒也跟进去,伸手拍了拍她。
“闹钟还没响。”桐桐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抱紧了被子。
“几点的闹钟?”程舒也问。
“六点四十五。”桐桐拉上被子将头罩了起来,也就是程舒也,这要是换个别人,她能把他的头打爆,对她桐桐来说,睡觉一事比天大。
程舒也看了一眼手表:“现在已经六点四十二分了。”
桐桐继续睡觉,对她来说,多睡三分钟比多赚三万块可重要多了。
程舒也靠到窗边,她有些好笑地看着床上抱着被子呼呼大睡的姑娘,真不敢相信,当年那个又黑又瘦又矮的小丫头现在长这么大了,变成了现在这个爱吃爱睡,仗义,漂亮还能干的大姑娘。
“主人,起床啦,你该起床啦,再不起床包子没了馒头没了小米粥没了连狗糠都没啦。主人,起床啦起床啦,你该起床啦,再不起床豆浆没了油条没了烧饼没了连猫粮都没啦。主人……”手机闹钟欢快地唱了起来。
桐桐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甩了甩凌乱的BOBO头,她飞快的拽过手机,关掉闹钟,再直挺挺的倒回床上。
程舒也继续看着手表,她要看看这个小妮子准备睡到几点?
大约三分钟后,桐桐又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拿起手机看了时间后她翻身就下了床。跑到衣柜旁边,她一边换衣服,一边念叨,糟了糟了又起晚了,应该起早点起来的。怎么办怎么办?只能少跑几分钟了,长此以往,人就要堕落的,应该早起的。
程舒也看她像个无头苍蝇一样窜来窜去的,嘴里还碎碎念,她忍俊不禁。
“舒舒姐。”桐桐吓得跳起来,她抓着穿了一半的衣服,“你怎么进来的?天啊,你配了我房间的钥匙吗?你不可以这样,虽然我不介意,但你也要给我留点私人空间吧?”
“……”
“对噢,好像是我起床开的门,原来我不是做梦啊。”她抓抓头发,傻笑着将衣服穿上。
“贺桐桐,你身体里住着两个人吧。要是你在公司也这个鬼样子,肯定一早就被我扫地出门了。”程舒也好整以暇的扫了她一眼。
“你要陪我跑步是吧,我马上就好,我刷个牙,等我啊。”桐桐一头朝厕所栽了进去,就听见一声闷响和一声惨叫,她撞门上了。
程舒也摇了摇头,拿起手机刷起了新闻。
五分钟后,两个人出了房间,顺着东侧大门出了大宅,穿过步行街的巷子,两个人跑到了沿江路。
程舒也跑了不到二十分钟就扛不住了,她扶着江边的护栏停下来:“桐桐,我跑不动了,你自己跑吧。”
桐桐原地踏着步:“舒舒姐,我说你缺少运动,你还不信我。你看你,一个冬天下来都感冒三次了,不像我,三年都难得感冒一次。”
“小心说着就灵验了。”程舒也没好气的瞪她一眼,“快去跑吧,我在这里等你。”
“那我去啦。”桐桐转身又朝前跑去。
程舒也喘了一会儿气,感觉好些了才顺着台阶走到下面一层的江堤上。许多老人在这里晨练,有练太极的,练剑的,往前走了一点,还有跳广场舞的。她特别喜欢看老太太们跳广场舞,总觉得充满生命力。她要停下来看老太太们跳舞时,瞥眼间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唐清宁?程舒也目瞪口呆地看着几米开外的那个男人,他在干什么?他竟然在跳拉丁舞,穿着一套运动在跳拉丁舞,跳得还很忘我。那风骚的走位,那妖娆的扭腰,摆臀……程舒也“噗嗤”就笑出了声。
被笑声惊动的唐清宁收住脚步,看到一身运动服的程舒也,他吹了一声口哨走到她面前。
“哈罗,早上好。”他语气轻快。
“早上好。”程舒也还是掩不住嘴角的笑意,“跳得不错。”
“要不要一起?”唐清宁问得随意。
“我不会。”她拂了拂被风吹乱的碎发,“你……为什么跑到这里来跳舞?”
“难道在大宅跳么?”他反问。
好像有点道理,大宅是沉稳的,连走路都在端着。她无法想像在大宅的院子里跳拉丁舞,大概连太太养的那条博美都会跑出来看稀奇吧。
“这就是你的晨练方式吗?”程舒也又问。
“不是,我失眠,五点就醒了。已经绕着江跑了一圈了,跑到这里就顺便过来蹭了首曲子。”唐清宁笑眯眯的。
程舒也就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尬笑着,她有些无措道:“那我先走了。”
“一起啊,你不是也要回家吗?”唐清宁跟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