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钱啊,是他的命啊,他就是再老眼昏花,也能看出滚落在脚边的那块碎屑是玻璃做的,根本就不是什么青翠玉蝉,那里面的也不是上古佳酿,还不知道从哪弄的发霉的水,就这么个物件要五百万两黄金,这是要逼死他啊!
“王大人?”小月唤了他一声。
王炳德闭上眼睛,一动不动,躺在地上装死。
水夭试了一下他的鼻息,微弱,但尚有气息。
“公子?”
众目睽睽之下,小月不敢擅自做主,请示水夭。
水夭踱步至王炳德处,抓起他的手腕,探了一下,脉象不稳,急火攻心而已。
“王大人最近操劳过度,身体不适,将一并事宜委托本王,本王就特事特办,帮一把,你们的,都自己看着处理了吧!”
水夭说完,命小月抓着他的手指,就着他的血迹,按了上去。
她的声音清冷,透着不容置喙的威严。
众人无奈,只得签字,将全部的身家交了出去。
王大人五百万两就交出去了,他们的数额都比他的小,不敢不交。
生怕交晚了,再出变故。
最终一千万两黄金敲定。
水夭扬了扬手里的字据,“五日内,各位大人一定要悉数送到府衙,不然,本王还会找你们喝酒的。”
众人吓得纷纷退场。
王炳德被侍卫抬着走了。
张佑峎老将军看了水夭一眼,拱了拱手,一言不发的离开了。
角落里的那个人却歪在椅子上睡着了,他身边的随从也不知道叫他起来。
水夭附耳在小月的耳边说了几句,小月收好单据,径自走了过去。
“这位公子,我家大人有请。”
听到声音,那人才慢悠悠的睁开眼,刹那间,天地为之色变,墨玉般的眸子如同璀璨的星辉闪耀在夜空,闪闪发亮。
那眼眸仿佛带着慑人的魔力般,散发着强大的气场。
只一眼,小月就被定在了那里,不敢再动。
那视线却未在小月身上停留,越过小月,投向远处的水夭。
水夭亦是望向这边,四目相对,两股无形的压力在空气中碰撞,火光四射,劈啪作响。
一瞬之后,男子收回视线,晃悠悠的起身,慵懒的说:“好,我这就随你过去。”说罢,随从扶着他,绕过桌案,向小月的方向走去。
小月不可思议的再看他一眼,那股锐利的精明和强大的气场竟再也寻不到半点,好似刚才的那一幕只是她眼花了。
水夭启唇冷哼一声,是人是妖,待会儿见分晓。
行至府衙后院,那人忽的不走了,只道是醉酒,头晕的走不了路了,小月无奈,派人收拾出了一间厢房,让他稍事休息,待会儿去大堂。
不料,那人竟一睡至天亮。
中途几次,小月想去叫醒他,都被他身边的随从阻止了。
小月试探了几次,都不得其门而入,深知那随从的武功在自己之上,未敢真的交手,折身回去向水夭复命。
水夭懒得理他,派人盯住后,果断的补觉去了。
第二日,水夭还没醒,就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了。
她猛的警觉,声音是在她的房间内。
眼睛一睁,身影随之窜了出去,枕下的刀刃抵着那人的脖颈,怒声道:“你是谁?为何要闯入我的房间?”
是他!
那个宴席上坐在角落里的那个人!
她一向警觉,竟没察觉他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这点,她很不爽!
阳光从窗外透过来,打在他的脸上,莹润光亮,清爽通透,男人皮肤还这么好,让她更加的不爽。
手不自觉的捏住他的脸颊,语气加重,“说!何时闯入我房间的?究竟有何企图?”
男子身形一僵,墨玉般的眸子中闪过一丝愠怒,只一瞬,他就恢复如常。
即使利刃冰凉的贴在脖子上,他也丝毫的不惧,伸手打掉水夭的手,声音清冷,“睡姿那么差,脾气也这么爆!”
咔擦……
水夭心里闪过一声雷,他竟敢观察她的睡姿!
一腔怒气在胸,说话的时候难免有些咬牙切齿,“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那人的关注点根本不和她在一条线上,水夭的话,对他来说一点震慑作用都没有,他垂目看着水夭大半个身子贴在他的怀里,不悦的道:“你要是想杀我,又怎么会投怀送抱?”
水夭心下大窘,面上却不肯输分毫,“本王喜欢先杀后奸!”
“咳……”
那人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说正事,把我留下,是打算让我帮你分赃吗?”
“你哪只耳朵听到我跟你说废话了?”
水夭深吸了口气,告诫自己,淡定淡定,获取的信息中,七皇子是个喜形不怒于色的人,她得克制。
“你到底是谁?我查遍了所有的记录,你并没有入场记录,你是如何进来的?”王炳德很精明,这种场合绝对不会让不知底细的人参加。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你是谁。”
那人淡淡的说,目光清冷如常,水夭却觉得耳畔犹如鼓击,他知道她?
“那我就更不能留你了!”视线微眯,水夭的眸中浮现一抹杀气。
她是真的动了杀心。
男子对上她的眼,如墨的双眸,温润如水,笃定的说,“你不会,因为张佑峎知道你不是七皇子,你需要应付他,我刚好可以。”
张佑峎目前来说,确实是个麻烦。
她才演了几天,还没给百姓们谋点福利,不能这么走了,眼下确实需要有人对付他。
只是……
“我凭什么相信你?”
“就凭我不会让他开口。”
四目相对,探寻意味颇浓。
“好,我信你,怎么称呼?”莫名的,这一刻,她觉得他是可以相信的,她也这么做了。
“他们都称呼我——云公子。”男子对她的信赖,表示很满意,“现在,是不是可以把你和刀子挪开了?”
每一个字都没有问题,堆在一起,听起来就别扭了。
还有他那种居高临下的语气,骨子里透出来的贵气,让她一度觉得站在她面前的这个人,根本不是什么无名之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