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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一舞倾城  

一座凉亭前,有一个舞动的身影,那是一个女子,长发用几支木钗绾起一个简单利落的发髻,微微散落的几缕青丝俏皮可爱,精致的面容上,未施一层粉黛。

她穿淡蓝色的襦裙,那青绿色的披帛随风飘动,一身清爽,身形随着脚步,快速旋转,素手中握着一把铁剑,不停舞动成一个个令人眼花缭乱的剑花,在空气中,声声作响。

她的眉头微微蹙起,严肃认真,霸气凛然,像一株君子兰,美丽却傲人。

笛声渐急,她的身姿亦舞动得越来越快,如玉的素手婉转流连,裙裾飘飞,一双如烟的水眸,欲语还休,流光飞舞,整个人犹如隔雾之花,朦胧飘渺,闪动着美丽的色彩,却又是如此地遥不可及……

她舞姿轻灵,身轻似燕,身体软如云絮,双臂柔若无骨,步步生莲花般地舞姿,如花间飞舞的蝴蝶,如潺潺的流水,如深山中的明月,如小巷中的晨曦,如荷叶尖的圆露,使人如饮佳酿,醉得无法自抑……

她身旁的男子则手持横笛,笔直地挺立着。

他的袍服是雪白色的,一尘不染,连日光都不好意思留下斑驳的树影。

他的背脊挺直,好像在那白杨树一样挺秀的身材中,蕴含着巨大坚韧的力量。

他的皮肤,像昆仑山里洁白的雪莲花,他的眸子,是天山之巅神圣的池水。

“我记得佛终于肯开口的那一天

下了极好看的花雨

他在花下无奈看我

问我可知若是逆天行命

那桃花谢尽之后便会魂飞魄散

我笑一笑允他期许轻声说愿意

便是舍了这天下我亦愿意

岁聿遐满鬓明庶坠桃荚

临风下古道烟雨凄如画

冷蒹葭湿寒鸦一玦白月信庭花

醒也罢睡也秋水穿天涯

轻点朱砂为谁妆作女儿嫁

纵策马江湖三千蹉跎化

青丝扎情丝呷蹄尘楚楚伊人佳

可挑罢折桃一柄又春发……”

情,断了就断了,-就不要再刻意去踏断桥。

花,落了就落了,就不要再怀念姹紫嫣红。

事,忘了就忘了,就别再用回忆撕裂伤口。

梦里的江湖,百花齐放,人来人往,繁华似锦。

渺渺时空,茫茫人海,与君相遇,莫失莫忘。

歌舞罢,笛亦停。

“此歌此舞,果然不错。”男子不吝赞赏。

“你的笛也不错。”女子笑言。

是的,女子正是我,男子则是多日未见的冷面军师安清逸。

要问我们俩怎么会遇上一起?那可就要从昨日说起了……

时值正午,官道如一条灰白色的巨蛇,在天火无情的炙烤下,已经奄奄一息地瘫软在广袤的大地上。

道路两边的柳树林如同打了霜一般,无精打采地耷拉着翻白的枝条。

一条平时清澈见底的小溪流也濒临枯竭,有的地方,甚至被晒得破裂,形成一道道细长的口子,像小孩子的眼晴,仰望着那万里无云的天空,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什么。

这日的天气,可真是糟糕呢。

我望了望天色,兀自叹息,莫名觉得伤感。

恰在此时,一曲悦耳之音传来,引得我欣然前往对面的“揽月楼”,听一听这曲子……

“风沙蔓延扰乱晴天丹心照明月

遥望城外兵器相见浮生又一劫

君独守皇宫已非昨日威严谁在此哽咽

故人一直就站在君的面前不问也不怨

君本意欲寿与天齐留万代功名

故人西辞不问情意有何难说明……”

“不错是不错,可惜不是笛舞搭对。”两道声音同时传出,倒令本宫大为吃惊,一时呆愣住了。原因无他,正是这两道声音之一的主人是本宫!

那么,会是谁能如此凑巧,竟然与本宫发出相同的感叹,更为不易的,却是我们还是同时出声!这缘分,真够奇妙的!

于是,我急忙寻找出声之人,却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再次呆愣。

那人一袭白衣,迎风而立,美如明玉,雅如秋菊,周身散发着一种圣洁之气,尤其是那一双清澈的眼眸,直教人见之忘忧。

他长发如墨,散落在白衣上,只稍微用一条白带把前面的头发束在脑后,全身散发着跟他的剑一样冰冷的气质!

他那如精心雕刻而成的五官,散发着冰冷的气息,薄薄的嘴唇好看地抿着,深邃得看不到底的眼睛则射着刀锋。

这真是一个如神邸般俊美的男子!

是安清逸!

多日不见,他依旧俊朗而淡漠。

我们视线相交,久久不移,这一刻,再也听不到那美妙的歌声,见不到环绕如云的美人,只听得到自己如雷打鼓点的心跳声,只看见对面俊如天神的男子。

这,便是我们的重逢。

久别再遇,我自是想与他聊上一聊,奈何,他竟深深地望了我许久之后,径直离开了!

这人,要不要这么冷漠?

于是,我决定,跟上他!我倒要看看,他都在干些什么!

也是这个决定,改变了许多事情……

月色惨淡,冷风呼嚎。

本是荒芜人烟的贫瘠之地,此时,却站着几道身影。

“打!狠狠地打!”一道尖锐的声音传来,在这月高风黑的夜里,显得十分突兀。

看那模样,哎呀呀,简直凶神恶煞,跟个索命的恶鬼似的。

冷月之下,一个衣着华贵的女子咬牙切齿,面色狰狞地盯着地面上那翻滚的小小人影。

看来,还是个女罗刹!

再看看地上,哇哦,那模样,简直了!

好吧,不是在夸她有多么漂亮,也不是强调她有多丑。

只是,她现在的形象,让人忍不住想……

那是个衣衫褴褛的可怜少女,发丝散乱,那叫一个鲜血淋漓!

如今,她正被鞭子抽得凄厉惨叫,好不可怜。

这模样,真的叫人万分心疼!

“啧啧,好妹妹,你叫的姐姐心里真舒坦呐。”华服女子摆弄着手上的玉戒,炫耀般地伸出手指,“云家的好东西果然不少!无怪乎你总能找出各种理由,企图接近翔哥哥呢!”

地上的可怜少女全身颤抖着,一双眸子瞪得浑圆,难以置信地盯着华服女子手中的玉戒:“它……怎么会在你这里?”

那是……她给翔哥哥的定情信物啊!

“怎么会?”华服女子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得意,讽笑起来,“翔哥哥说了,你的东西,他用着啊,真的觉得非常恶心!之后呢,他便转手给了我呗!你们云家,上到功法,下到宝物,咱上官家用得很合心意呢!好妹妹,姐姐我,要如何感谢你呢?”

“不会的……翔哥哥不会这么做的!”那可怜少女目呲欲裂,“我一直将你当做亲姐姐的!你、你为什么要与我抢翔哥哥?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

唉,这一句句控诉,实在是直刺人心。

不过,被控诉的对象嘛,似乎一点都不在意呢!

“怪只怪你是个废物白痴,绑不住翔哥哥的心。”华服女子冷笑连连,心下又得意了几分。

“可……我是全心全意爱他的!”可怜少女身子不住颤抖着,只觉得心口似被人硬生生砸了一记闷棍,痛得牙齿直打颤。

“目不识丁、粗鄙不堪,更是月鸾城人人皆知的废物!你也配爱?”华服女子咬了咬牙,心中愤愤难平,就她这幅丑陋模样,居然还会有那么多人喜欢,实在是世道不公。

所以,她要亲手毁掉她所拥有的一切,对,全部毁掉!

此刻的华服女子,已然呈现疯癫状态,哪里还有平时在人们面前装出来的淑女模样,简直就是路上骂街的泼妇一个呐!

华服女子抬起手,便是一个大大的巴掌。

“啪!”

那记响亮的耳光,抽得那可怜少女一个踉跄,立时,她的唇角便有鲜血流了下来,滴落到地上,形成了重复单调的鲜血进行曲。

而在这空旷的原野上,这声音,便显得格外渗人。

可怜少女的眸光凄楚不已。

她喃喃自语着:“我不信……翔哥哥才不会这么对我的……若不是为了救他,我也不会……”

其中意味,再明显不过了。

华服女子一把扯住可怜少女的头发,迫使她将头抬起来:“贱人!别做梦了!就算你救了他,又怎样?到头来,还不是要被他抛弃?他还不是会爱上我?”

无法言状的伤心,使得这名可怜少女的心神濒临崩溃边缘了:“不会的!翔哥哥不会抛弃我的!我、我要去见他!对,我一定要找他问清楚!”

话是这么说,然而,她已经十分明白,她的翔哥哥,极有可能已经变心了!

只因为,眼前的这个女人,各项都不好,唯独有一点,却是令人不得不夸赞的。是的,这华服女子,有一个十分难得的优点:不会撒谎。

人们都说,“如果男人靠得住,母猪都能爬上树”,原本,她还不以为然,总相信一点,“翔哥哥就靠得住”,结果呢,现在,吃亏的,还是做为女人的自己!

当年,她因救他而经脉受损,还成了人人唾弃的废物!

他曾说过,纵使全天下的人都背弃她,他也不会将她抛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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