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甄明珠再次恢复意识时,发现自己躺在柔软的床铺上。
清晨的阳光透过粉色菱纱帐子弥漫进宽敞的红木大床中,帐子正中间的银链系着一只小巧玲珑的陶瓷镂空熏香球,正散发着甄明珠最喜爱的甜甜的玫瑰花香气。
这床,酷似她在相府时闺房中的大床。
玫瑰,是她做姑娘时最喜欢的花。
后来,因为宇文耀喜欢百合,认为玫瑰艳俗又惹眼,而百合纯洁典雅,于是,明珠便投其所好,弃用了玫瑰,一直使用百合香。
甄明珠望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景象,心中升起疑问,这是哪里?这是地府吗?
正在甄明珠疑惑之际,耳边传来清脆的问安声音,“小姐,早安,该起床了,绿荷今天准备了小姐爱吃的芙蓉卷。”
说罢,床帘被人掀起,一个模样清秀的丫头托着衣服站在床边。
甄明珠怔怔地偏头望着这个丫头,她自称绿荷……绿荷……
是!这个丫头是绿荷!
甄明珠看着比记忆中熟悉的面容,略显稚嫩的五官,情绪不由得有些激动。
绿荷是父母买给她的丫鬟,陪着她长大,又随着她进入相府,在她嫁入王府后,也作为陪嫁丫鬟进入王府。
但是后来,醉酒后的宇文耀宠幸了绿荷,甄明珠为彰显大度,也不忍发落绿荷,于是,替宇文耀将绿荷纳为侍妾,在甄明珠葬身火海之前,绿荷已经被册封为贵人,为宋悦欣马首是瞻,做尽恶事。
而此时的绿荷模样大概是12岁,眉眼透着机灵,与日后耀武扬威的张狂样子相差甚远。
甄明珠感觉到十分不可思议,她猛地站了起来,顾不得穿鞋,光着脚站在屋中,双眸瞪得老大,视线不断地扫视着四周的一切,从床帐看到房里的摆设,又落到床边不远处的古琴,最后落到镜子上,她的模样也回到了十二、十三岁的样子,五官虽然未长开,但依稀可见日后面容艳丽,媚意天成的绝色之姿,此时年幼,容貌胜在肤若凝脂,白皙胜雪,粉面生春,仍旧让人惊艳。
甄明珠手一瞬间握紧,要不是尖锐的指甲刺痛手心,她会以为这只是一场梦,一场荒诞至极的梦。
然而,手心传来的刺痛,却提醒着她,这一切都是真的。
甄明珠忽然转身问绿荷:“现在是哪一年?”
绿荷惊讶得目瞪口呆。
甄明珠再次焦急的重复一遍问题。
“现在是嘉顺18年。”绿荷看向明珠的目光充满探寻。
嘉顺18年,那我现在是13岁!我竟然重生回到了13岁!甄明珠内心激动不已,几乎喜极而泣。
‘那是不是就可以改变未来凄惨的命运?我不要再像前世一样受人蒙骗,备受欺辱,我要让渣男宇文耀和白莲花宋悦欣付出代价,我要为父母报仇雪恨,让宋家血债血偿!’甄明珠在心里暗暗发誓。
站在一旁的绿荷不安地看着甄明珠时而茫然,又时而激动的样子。
绿荷在心里不由得心生鄙视,看来是前几天在书院被欺负得太厉害了,有些神经不正常了。
绿荷忍着不耐烦,走上前说道:“小姐,你没事吧?这上学时间该迟到了。”
甄明珠听出了绿荷语气中的不耐,眉毛一挑,转身冷冷地看着绿荷说道:“无事,上学自然是耽误不得,你将衣服放下,去将早膳端来。”
绿荷被甄明珠冷冷的一瞟,就像寒冬腊月里被泼了一盆凉水一样,浑身一哆嗦。
绿荷吃惊之余,竟然不再多话,将衣物放下,转身去取早膳来。
甄明珠冷眼看着绿荷出去,明珠一直光着脚,但绿荷作为丫鬟,一直没有服侍和提醒明珠穿上鞋,只心心念念地恐怕明珠去学院会迟到,可见绿荷在相府时,早已懈怠。
甄明珠再一仔细回忆,绿荷每每随她去学院,都是精心打扮,见到世家子弟都扮作聪明伶俐样,看来心也是早已野了。
甄明珠走到床前,看到今天绿荷为她准备的衣服,这是相府大夫人蒋夫人新为各个小姐们请了裁缝量身定制的,但是同样的裁缝店,裁缝的手艺和布料却相差较大。
就如甄明珠新得的衣服来说,虽然是上好的绸缎,但确是老气横秋的姜黄色外衫,和浅红色的襦裙,且花纹和剪裁都是过时许久的样式,肥大的衣袖和腰身略显繁琐隆重,将甄明珠高挑纤细的身条儿优势完全掩盖,加上发饰是一支红宝石金钗和珍珠流苏珠花,头饰奢华,但是整套衣服和头饰全部穿戴好后,却是搭配不伦不类,十分出挑扎眼。
甄明珠转身打开衣柜,满柜子的衣服色彩艳丽,却又艳俗无比,与相府嫡小姐宋悦欣一起出门上学,更加衬得那白衣飘飘的宋悦欣,气质出尘,楚楚动人。
‘上一世,我对宋家人视如亲人,以礼相待,时刻维护,可却落得被恶毒的渣男绿茶女利用谋害致死的下场,这一世,我如若还是不争不抢,软弱可欺,那岂不是白白重生。’想到这里,甄明珠从衣柜里挑挑拣拣,终于选出几件可以适当修改后体面的衣服,又选出一件红色芙蓉刺绣的外衫和浅红色百褶长裙,一支红色腰带将细腰间肥大的衣服收拢,显出纤纤细腰。
甄明珠换好衣服后,随手拿起茶壶,抿唇微笑,将茶水倒在绿荷准备好的新衣服上,然后将茶壶放回原处。
绿荷端着早点进来后,见明珠一身红衣,衬得肌肤如雪,眉眼艳丽又不艳俗,墨发如瀑,堪堪是人比花娇。
绿荷一时竟然看呆了,吃惊地问道:“小姐,为何搭配这身衣服?”
“不美吗?”甄明珠冷笑着反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