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中秋一过,更是月华如练。银白色的光华洒在身上,衬托出月下女子更显婀娜,月光照在她修长的脖子上,更显得肤质欺霜赛雪,明媚动人。她一身紧身衣,蹑手蹑脚,每一步都踩得实在了方敢落脚,生怕弄出半分动静。只见她用脚尖勾住房梁,两手抱住房柱,缓缓滑下,落地轻柔。
落地的是一处豪华的府宅,门口有四名侍卫把守,故而她只能出此下策。她对此处路径似乎十分熟悉,走了一段曲径,到了一处隐秘的房屋前。这房屋前只有两名守卫,想来时值中秋,轮班看守之人也相互之间打商量,故而有所松懈。
她拾起一块石块,手下运足劲道,朝自己的反方向扔去。石块发出声响,那两名一个激灵,一人道:“你去看看,我听到有动静。”另一人奇道:“为啥你不去?”先前说话那人生怕吃了亏,道:“那一起去。”另一人道:“难道你怕有鬼?”那人不答,两人相互推诿,终于还是达成妥协,一道去看看。女子暗笑二人如此计较,月光下如一道轻烟潜入房中。
这房间之内堆满了各种案卷尺牍,她进入房内之后,迅速翻阅,似乎在寻找什么重要的东西。房中文案堆积如山,仓促之间哪里找得到想要的东西,当下面露焦急之色。就在专注查看之时,她蓦觉有人一只手搭在自己肩膀上,惊道:“谁?”那人听她呼喊,忙用手捂住她的秀口。但觉入手处滑腻异常,女子待要挣扎,却不及运力,只得反手一肘。
黑暗中看不清来势,兼之两人隔得又近,这一肘实实在在捣在对方胸前。对方“哎哟”呼痛,手上却没松,低声道:“晓虹,是我!”
那女子正是聂晓虹,她听来人声音,道:“小越?你怎么也来了?”裴越松开手,道:“傻丫头,许你一个人来犯险,我放心不下。”聂晓虹听他言语温柔,心下一时软了,有几分欢喜,低头不语。月光从窗户照来,印在聂晓虹的睫毛上,轻微抖动,裴越一时有些痴了,呆呆怔住。二人默然半晌,一时无言,但又觉得无需言语。
良久,聂晓虹道:“打得你还痛吗?你是怎么进来的?”裴越道:“我打到了门前两个看守。你偷偷进来了,待会还是要打出去吧。”聂晓虹轻啐道:“就你多事,这下要是有人来巡夜,就麻烦了。”裴越道:“哪会那么巧!”
他话语未毕,门外火光一亮,显然有人来了。那人见门口没有守卫,旋即推门而入。这时,裴越与聂晓虹跃上房梁,那人进来看了看,见无异样,径自走了。
“走了么?”二人挤在狭小的空间,耳鬓厮磨,呼吸可闻。裴越道:“应该是走了,还好将两个守卫藏了起来。”他言语之间颇有得色,聂晓虹知他一贯秉性,道:“咱们继续去找吧。”
裴越一边翻查,略一沉吟,道:“你是怎么想到这里的?”
聂晓虹道:“京师之中,能够短时间制造和处置大量火药的只有兵部和京兆府,兵部审查严格断然是不可能,京兆府自主权力大,或许是这里泄露了火药出去。”裴越补充道:“若是俞任卿没有撒谎,那么京兆府里一定是出了内奸。”
“咦,你看这里!”聂晓虹惊喜交加,道:“是不是这个?”裴越凑过去,细细一看,道:“不错,七月廿九,硫磺二十、硝石三十……啊,是了!”裴越惊叫道,原来二人的预想一点不差,这里果然留下了蛛丝马迹。
忽然,房门无风自开,一人皮肤黝黑,若非今夜月光明媚,几乎完全看不真切黑暗中有人。那人道:“果然有人!”这人正是先前那人,原来似乎有所察觉,故意假装离开,意在诱使二人自动现身。二人知道中计,当下更不答话,分为两路,抢攻那人。
那人早料到二人出手,拔出腰间朴刀,与二人各自交手一合。三人各自退了一步,虎口隐隐生疼,均暗道对方棘手。裴越与聂晓虹急往外冲,裴越道:“晓虹,你先走!”他刀式展开,黑暗中二人不好联手,聂晓虹闪身一旁,以防不测。
那皮肤黝黑的男子刀刀快捷狠辣,渐渐压住裴越。聂晓虹暗道不妙,却见裴越径取守势,对方刀式虽然迅猛,但每到裴越身前一尺便再也不能寸进。两人再斗三十余招,裴越面前将刀光伸展到二尺,接着越来越大,对方心中骇然,道:“九律刀法?罢手!”
裴越虽知已占上风,但对方刀法老到,仓促之间难分胜负,二人各自退开。定神一看,道:“罗韬,是你!”那人正是今夜奉命巡查的罗韬,他也认出了裴越与聂晓虹,低声道:“京兆府可不是随便闯的地方,况且是这儿!”他说罢,一指刚才二人出来的地方,继而忽然示意二人藏起来。
果然,又有六七名守卫来到,罗韬先发制人:“你们听到这边有动静没有?”那些人闻言,答道:“还是罗神捕机敏,凡事都逃不过您的耳朵,我们也是听到声音才过来,您老发现什么了没?”罗韬重重在那人肩膀一拍,道:“臭小子,老子又不老,叫什么您老。这里啥都没有,今天中秋,你们叫下一批人来轮换,早点回家见老婆孩子去吧。”那群人忙不迭道谢:“多谢韬哥,有神捕在,我们就是瞎操心。”罗韬骂道:“别捧臭脚!老子不爱听!”
打发了这群人,罗韬也是长吁了一口气。罗韬早知裴长策遇害之事,把手往裴越肩上一拍:“兄弟,要振作!”裴越点点头,拱手道:“今晚多谢罗兄了。聂晓虹忽见二人亲昵起来,老大不自在,罗韬嬉笑道:“妹子,你放心,我不跟你抢这小子。”三人打打闹闹,一如当初押送乐樽回京时的样子。
罗韬问及前事,裴越也不隐瞒,将父亲遇害经过细细说了一遍。罗韬道:“此事确有蹊跷,这么说京兆府有内鬼?”三人只捡没有人的地方走,罗韬在前,见前方无人,便招招手,二人立马跟上。
京兆府衙门宅邸甚大,二人在房顶施展轻功初时不觉,此时方觉如无罗韬指引,里面真如迷宫也似。行不数步,路过一间房屋,忽听一人道:“今日劳大人盛情款待,下官真是无以为报。”
三人不敢趋前,远远听一老者道:“廖府尹,哪里话,你我同僚,在朝中同气连枝,老弟不必以下官称呼。”那廖府尹唯唯诺诺道:“不知大人答应下官,哦,答应小弟的调任之事?”他说罢不语,料来不必点破对方也必然会意。
那老者道:“这个自然,为兄定让小儿打点好。这次能筹措到火药,还多亏了老弟。”裴越与聂晓虹一听“火药”二字,浑身就像被重重一击。不待罗韬招呼,就已直奔那房间而去。
屋内人浑然不觉,廖府尹道:“如此,谢……”只听他忽然没有了声音,不知是否是发现了有人的缘故,二人不自觉脚下一顿。
“不妙,府尹大人不会武功。”罗韬言下之意,廖府尹绝不会有听声之能,二人俱已明了,匆忙抢入里屋。只见屋内灯火未灭,廖府尹坐在自己的太师椅上,两眼直直看着前方,面上露出惊恐的神色。
裴越一叹鼻息,廖府尹早已气绝。
这几日,长安城内可谓人心惶惶。先前,四盗潜入皇宫,予取予求,皇宫重宝失陷尚且不说,薛国公之女薛可怡被采花大盗叶秋笙掳走,更可谓震惊朝野。薛国公乃薛仁贵嫡孙,荫袭并肩王爵位,是为数不多的异姓王爷。他手下掌握好几个折冲府,是朝中实权派,因此京兆府、巡城司马、天策府丝毫不敢怠慢,整日在长安城中巡查,掘地三尺也要揪出叶秋笙来。
偏在这时,薛国公的挚友裴长策也为人所害,这二者相加令这位王爷心力交瘁。昨夜,京兆府尹也被谋杀致死。薛国公听说此事可能与四盗有关,匆忙赶到现场。这次血案,惊动了大理寺、御史台、刑部、京兆府和天策府五大衙门,可谓深受重视。
“廖府尹遇害的时候,我听见他在屋内与人对话。那人似乎与府尹大人说好了要酬谢府尹大人帮他筹措火药,府尹大人道谢未毕,忽然发不出声音了。小人只觉异样,贸然进入时大人已经遭到毒手?”罗韬如实陈述一遍,只是将裴越和聂晓虹也在的事实隐去。
裴越道:“不错,害死我爹的火药定是从京兆府库房出去的,我们只要找到杀廖府尹的凶手,顺藤摸瓜必然能找到当日设局之人。”他说罢,天策府同来的王谦益、施崴、聂晓虹纷纷赞同。
大理寺少卿李漠突然发话道:“罗神捕,你这么说只是一面之词,当时可还有其他人在,本官怎么能相信你说的话?”
裴越道:“这个容易,查一查京兆府的库房是否有丢失就可以了。”
李漠当初在长安街上被裴越教训过,对他暗怀愤懑,他仗着大理寺有终审权力,当下并不理会。却听罗韬道:“小的已经核实过了,库房丢失的火药配方与那日大慈恩寺爆炸的效果是一致的。”
饶是李漠,也看出二人一唱一和。他面色一青,道:“罗韬,你不过是一个小小捕快,你有什么权力在这里说话。”
“罗神捕办案经验丰富,早日查明案情,也能早日救出小女!”发话的是薛国公,李漠听是他,当下连连赔笑,不敢非议。
裴越朝薛国公点点头,以示感谢,继续分析道:“由此判断,俞任卿当日布下一个局,引我爹前去大慈恩寺,可能确实想置我爹于死地。但他可能也不知道里面藏有火药。”
薛国公奇道:“怎么说?”
裴越将当日薛可怡被他救助以及追赶叶秋笙后被俞任卿制住之事说了一遍,薛国公离席而起向他一躬,却听他继续道:“薛伯伯放心,那叶秋笙似乎不是歹人,若非他最后相助,我与郡主可能都要葬身火海。设想他若事先知道,也不会没有准备,仓促回来再救郡主。”
薛国公其实心中明白薛可怡并不像嫁给三殿下李琼,但跟着一个官府通缉之人出走也太让人生气。他听裴越语气,爱女似乎没有危险,心下稍安。
裴越沉默片刻,将万般头绪理了理,道:“事实证明,有人将我爹之死想将其嫁祸给俞任卿等人,只是意在何为,尚不得知。”他看了看地上廖府尹的尸首,眉头微蹙,陷入深思。聂晓虹蓦然觉得,眼前这个少年不再像以前一样惫懒,仿佛变得沉重起来,连自己也太不认识了。
斜阳草树,寻常巷陌,愈发觉得萧条了。落日如熔金,暮云如合璧,却不知人在何处?昔日朝夕相对之人,如今杳然不知生死。裴越走着走着,想起往日父亲对自己严厉的教导,鼻子忽然一酸,几乎落下泪来。而今,疑云重重,丝毫没有头绪,越发令人迷茫。
他漫无目的走在回家的路上,家是什么?他母亲早早离开人世,平日里裴长策忙于公干,有些时候就在天策府内整夜不归。有时候二人各自出远门,家里就只剩下一个老仆人。
虽然没有太过劳累,但这两日思索案情毫无头绪,已经好几天没有回家了。裴越高声叫道:“德叔?”叫了三声,没有人来开门。裴越四下里望了望,见路上人多,自己翻自己家门也不合适。他当下心里嘀咕:“德叔毕竟年纪大了,耳朵也背了,哎。”
“哟,谁在这鬼鬼祟祟?”一汉子见裴越奇奇怪怪,开口问道,那人哈哈一笑,搂着他肩膀道:“原来是裴老弟,在这儿干吗呢?”
裴越一见罗韬,真是暗道人生何处不相逢,道:“这是我家呀。”罗韬道:“自己家怎么不进去,我今天撞上了,倒是可以喝两盅。”裴越莞尔:“你先把门敲开了再说,我家老仆人可能没听见。”
“哎呀呀,啧啧”,罗韬滴溜溜一双眼睛朝这宅子看来看去:“这门,这墙,这朱漆,这石狮子,啧啧,风水也好,每个几千两银子在长安,这种宅邸怕是拿不下来吧!”
裴越摇摇头:“打小就住这儿,据说前前前朝皇上赏赐给我太爷爷的。”罗韬板着指头数了数,道:“你小子说话还真气人,穷人跟富人真没得比,罗爷混了这么多年也没攒够老婆本。”裴越挪揄道:“怕是都花在长乐坊的花魁身上了吧。”罗韬道:“哪能啊?”二人谈笑片刻,裴越道:“你怎么在这儿来了?”罗韬一拍脑袋:“哎呀,我刚刚在东市那边喝了杯酒,见一道人影从这边过来,好像就消失在这儿。”裴越道:“这里前后东、西、北都没有路了,难道?”二人眼神一交,双双身形一闪,一个起落已经到了院内。
“唔,唔……”院里一人被缚在一棵大树上,他白发苍苍,见裴越进来,眼睛里似乎出来泪花。他嘴巴被白布塞住,作声不得,只能竭力发出“唔唔”的声音。裴越惊叫道:“德叔!”
他目呲欲裂,快步朝德叔走去,德叔见他过来,连连摇头,目露惊恐。裴越心念老仆安危,当下解开绳子,正欲发问。却听一道锐风破空有声,入眼处三道袖箭同时而来。罗韬眼疾手快,朴刀脱手而去。他这一下,准拟一下将三枚袖箭一并打飞,却不料只打飞一枚。原来三支袖箭虽是同时发出,但行到半途却倏忽分出快慢,可见出手之人力道拿捏之恐怖。眼看着两支袖箭扑面而来,一先一后,事发仓促,裴越已经没有躲闪之能。
裴越忽觉手上一松,老仆德叔挡在跟前。二人面对面,德叔嘴角溢出黑血,裴越惊骇已极,将德叔抱在手上,眼里几乎渗出血来。德叔背后插着两支袖箭,深入肺腑,伤口处流出黑褐色的血迹,显然喂了剧毒。罗韬道:“我去追!”他拾起朴刀,朝着方才青衣人消失的方向而去。
“少爷,少爷……”德叔的眼神里充满了慈爱。裴越扶着他的身子:“德叔,你说,越儿听者。”德叔咳出一口鲜血,颤声道:“能为,为少爷,而死,裴广德死而无憾。我和老爷都不在了,以后……”他说罢,身子似乎冻得哆嗦,瑟瑟发抖,继而道:“快去老爷书房,不要……”他说到这里,似乎用完了所有力气,苍然白发如一树梨花倾倒在裴越怀里。裴越不忍看他面目,不忍接受看着自己长大的老人溘然长逝。
“兄弟,对不住,那人轻功太好,我没追上。”罗韬折身而返。
当日,二人将老人葬了。裴越蓦然想起什么,快步朝屋里走去。院子甚大,裴越到了一处书房,房门开着,里面书籍散乱,一片狼藉。
裴越心下纳闷道:“我爹的书房里,不知道会有什么东西让人这么感兴趣?”他将房间整理好,发现并未丢失什么贵重的东西,心下更觉疑惑。
罗韬东摸摸西摸摸,道:“你家宅邸是大的,但里面倒是毫不奢华。”裴越漫不经心道:“那是自然,我爹不贪,去年冀州道旱灾,一下子捐出去五年的俸禄。朝廷的俸禄还不够他花销的,哪有钱补贴家用。”罗韬听罢,正色道:“老爷子当真是我大唐风骨所在。”他说罢,朝天拱拱手,裴越没理会他,他问道:“你家有什么值得贼人觊觎的东西吗,要是我就不会来偷你家。”
裴越道:“要说值钱的,可能只有一本家传刀谱。只是,这刀谱我也没见过。”裴越说着,整理起裴长策的书桌。上面一幅字,笔力雄健,裴越默默念道:“寒来暑往,秋收。”这句出自千字文,裴越自小读过,只是不知父亲满腹诗书,怎么会没有写完“秋收冬藏”中“冬藏”二字。他当下默念几遍,忽然福至心灵。
只见他凝视着墙上四幅画,分别是“梅花点绛唇”、“竹林七贤”、“兰亭赋诗”和“陶潜采菊”。裴越选中一副“梅花点绛唇”,将那画像揭开。果然,画像后面有一道暗环。裴越拉了拉没有拉动,忙道:“来帮忙拉。”二人共同使力,却没有撼动那铁环分毫,却累的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这臭玩意儿,谁造的?哎呀……”罗韬恨恨在铁环上一敲。哪知他这轻轻一敲,铁环所处的那块墙壁猛地陷了进去。接着,整个墙体倏然洞开,罗韬一个趔趄,几乎是跌了进去。
二人此番发现暗门,纯属误打误撞。依照道理,墙上有铁环,几乎所有人都会想着拽。但实际上设计机关之人只是误导对方,让不知道关窍之人难以发现秘密。哪知罗韬随手一按,竟破了设计者一番巧思。
罗韬问道:“墙上有四幅画像,你怎么知道是这个。”裴越一边走,一边点亮取出火折子点亮墙边的火把,暗室顿时亮了起来。他解释道:“‘寒来暑往,秋收冬藏’。桌上的字是我爹生前写的,略去了‘冬藏’二字,可见他所藏之物与‘冬’字相关,墙上四幅画,代表四种芝兰玉树,只有梅花冬天凌寒开放,所以我就这样猜了。只是我不明白,我爹难道生前就知道有人要来这儿盗取什么,所以才留下线索给我?”罗韬道:“你小子倒真有几分鬼机灵。”
火把逐渐烧了起来,裴越见暗室之内空空如也,只有两本册子。其中一本,上书“九律刀谱”四字,裴越一惊,赶忙翻开查看。只见册子抄录的只是一部战国人李悝所著的《法经》,前后九篇,与“刀谱”二字风马牛不相及。裴越快速翻阅,猛然发现这前后九篇各自用九中不同的书法写成,令人奇怪。翻到最后,只见书中写道:“九律刀法,自成一格。遵循法理,依法而行。法外有法,法外无发。刀法万变,不离其宗。”
裴越心下纳闷,久久不语,罗韬凑过头来看,裴越道:“裴家九律刀法向来不外传,罗兄……”罗韬略微尴尬,随即道:“我罗氏断门刀也很强的,谁稀罕。不信咱改天比划比划,打得你落花流水。”他说着说着,还是忍不住偷着瞄两眼,只是其中有些字用篆书写成,他也不甚了了。当下吐了吐舌头,道:“那另一本是啥,总能看看吧。”
另一本册子上有些灰尘,裴越伸手掸去,见黄色的封面上并无文字,当下信守翻开。二人甫一过目,便被其中内容震惊了。裴越将书一合,喟然长叹,眼角泛起一丝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