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骷髅,你怎么不说话,你难道不觉得知道了这个秘密之后很高兴吗?这样吧,我送你一场造化,说出你的愿望吧。”
说话的是一个漆黑的雾团,表面乌光涌动,带着阴冷与邪恶的气息,隐约有骸骨的影子在里面随着雾霭飘动,看上去极为妖邪,来者不善。
“啵”的一声,漆黑雾团中有淡金色的光华流转,伴着厉鬼的尖叫声轰然散开,同时疯狂吸收着周遭的灰黑烟雾,最终化作一头巴掌大的黑螳螂,冲着易生挥动着锋利的镰刀,在耀武扬威。
“是它?”易生认出了这头黑螳螂,这是在他初入骸骨塔世界时遇到的奇怪生命,他记得,当初第一次见到骸骨塔时,它是从一颗金色的长元果中现身,而这头黑螳螂的气息又与那颗长元果相同,这就有些引人深思了。
它出现在这里有什么目的,会不会有骸骨塔有关?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易生摆弄着手中残破的白虎皮,上面沾染的血附近有一些污痕,触之有刺骨的阴冷感,与黑螳螂给他的感觉一样,显然龙桓月的行踪与黑螳螂有关。
“还能什么事,告诉我你的愿望……咦,小骷髅,我怎么感觉你有点眼熟,可我平生最喜研究骷髅,若是真遇到过你我不可能会忘记,或许是错觉吧。”
黑螳螂嘀咕,挥舞着镰刀状的前肢催促易生快些说出愿望,四条后腿在地上快速晃动,不时用镰刀斩断一些阻碍它的骸骨,非常的心焦。
“什么愿望?没其他事我先走了。”易生心不在焉,他对骸骨塔已经没什么兴趣了,眼下最重要的事便是找到小乌鸦等人,而后收集星辰之魂,回到天界。
他欲去往前方的白骨世界的中心处,他在那里矗立的庞大建筑中捕捉到了熟悉的气息,虽暂时无法分辨究竟是谁,但总归算是一个目标。
“小骷髅,兄弟,怎么称呼?别不理我呀,你要去哪,快告诉哥哥我你的愿望!”黑螳螂眼中微微眨动,在后面呼唤,举着一对小镰刀,快速摆动着腿脚跟了上来。
“骨月,你呢?”易生回头道。
“你姓骨?哦,是那个老东西造的吧,怪不得脾气这么古怪,我的名字不重要,不重要。”黑螳螂闻言若有所思,片刻后一脸肉痛地拿出一块青铜石,在两个镰刀间抛来抛去,不时对着易生挤兑着大眼,似在诱惑。
“那座建筑是什么地方?”易生不为所动,指向前方被灰黑烟雾笼罩的庞大建筑,越发临近,那座建筑显得越发不凡起来,有惊人的气势冲天,仿佛那不是建筑,而是一尊神魔矗立,让他有心惊肉跳的感觉。
“我哪知道。”黑螳螂见易生对青铜石不感兴趣,微微一愣,并暗道一声不识货,而后将其慎重收起,摇了摇头。
它的身体无时不刻都在吸收着满地骸骨身上的灰黑烟雾,身子越发晶莹透亮,气势也越发深不可测,最直观的体现,便是它那巴掌大小的体型已经增长到了成人手臂大小。
“那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总不会是从骨头堆里蹦出来的吧?”易生斜睨它一眼,觉得它不说实话。
“自然是你家主人送我来的,我与他很有缘,关系匪浅,这一切都要追溯到好久好久好久以前……唉,反正说了你也不懂,赶紧把你的愿望告诉我!”黑螳螂见易生迟迟没有答复,有些不耐烦了。
易生犯嘀咕,这家伙这么执着于他的愿望肯定没什么好事,索性不再理会它,向中心处的庞大建筑前行。
事实上,这里虽说是一片天地,但却局限在一定范围之内,并不是无边无际的,世界的边缘被灰黑雾霭所包围,外面是一片虚无,什么都无法存活下去。
随着他们的深入,原本赤红的天空竟变成了一片密密麻麻的骸骨海洋,神圣尽散,被妖邪所取代,骸骨们空洞的眼眶子中绽放黑色的光芒,还存在着意识,张着大口无声地嘶吼着,与下方无穷无尽的骸骨以奇异的语言交流着,令人头皮发麻。
“你怎么还在跟着我,你来这里的目的不可能只是为了我的愿望吧?”易生回头,黑螳螂如影随形,它的体型这么一小会的功夫便膨胀到了牛犊子大小,眼中渐渐露出凶芒,对易生的愿望充满了执着。
“告诉我你的愿望,告诉我你的愿望,告诉我你的愿望……”黑螳螂碎碎念,脸上写满了幽怨。
“你能不能消停点啊!”易生转身对它呵斥,要被吵死了。
“告诉我你的愿望……”黑螳螂不为所动。
“……我的愿望就是你闭嘴!”
“哈哈哈,你输了,你输了,我不可能实现你的愿望,只会将你丑陋的愿望告诉给更多的人,让他们跟我一起嘲笑你!”听到这话,黑螳螂终于满足的大笑起来,叉着腰跟在易生后头,非常的得意,仿佛在这一刻,它是世间最聪明的智慧生命。
“唉,随你高兴吧。”易生脸色发黑,他记得第一次见到这黑螳螂时,它似乎也询问过奔雷蛙的愿望,并在奔雷蛙说出愿望之后大肆嘲笑一番,说出上述言论。
令当初的他没想到的是,这黑螳螂竟真的如它自己所言,逢人便将奔雷蛙的愿望相告,加以嘲笑,这也太无聊、笑点太低了。
……
一路上,易生的眼睛目不斜视,直直地盯着自己的脚背,不敢去看那满地嘀嘀咕咕的骸骨,生怕这些瘆人的骸骨哪根筋搭错了,突然拽住他的脚丫子,来一句“你瞅啥?”,那可就完犊子了。
“难道是我太紧张了?这里或许只是一个乱葬岗,他们并没有说话。”他自我安慰,然而他心里知道,现实恰恰相反。
“呃啊……”
忽然,一阵阵凄厉地惨叫从空中传来,只见漫天的骸骨海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裂、破碎、崩溃,瞬息便全都随风散去了,那并不因外物导致,而是一种快速的老化,似乎方才天上的时间在一瞬间加快了数万倍,使得他们顷刻间烟消云散。
“他们怎么突然都化成灰了?!”易生惊异,他这才发现,天上密密麻麻的骸骨中竟充满生机,这太不正常了,虽然天地间偶有白骨修炼成生灵,摆脱鬼物之身,可那都是在集天地灵秀之地,而这充满死气的世界,就是耗尽整个世界的一切也难以造就一个生灵,更何况这漫天无穷无尽的骸骨海。
更可怕的是,他隐约能在散去的尘烟中看到一些被阴气包裹的婴孩在随着骸骨们一同散去,他们眉宇间充斥着死意,就像迟暮老人。
这违背了自然规律,须知,婴孩儿代表生机,而骸骨代表死亡,可在这里却完全相反,婴儿毫无生机,三五个搭在一起犹如一座死寂的坟墓,而骸骨却拥有旺盛的生机,这太诡异。
莫非,是因为此事太过匪夷所思,以致于遭到了冥冥之中的劫难吗?
就在这时,天上骸骨海的覆灭引发了连锁反应,笼罩在世界边缘的灰黑烟雾徐徐展开,向中心处的庞大建筑收拢而来,所行之处,连天空与大地都在急速消失,似乎灰黑之色欲要成为这个世界的唯一,连天地都不被它所包容!
“……这是怎么了,难道这个世界要毁灭了吗?!”易生回过神来,连忙以最快速度向那座建筑冲去,他在其中感受到了熟人的气息,不能就这样抛下不管,且,那里或许也是生路。
好在,易生速度不慢,总算在灰黑烟雾收拢之前赶到目的地,还未来得及看清这座建筑的全貌,也不顾危险与否,便直接钻了进去!
出乎意料的是,还未待他深入,隔着很远便能听到朗朗书声传来,可倘若细细聆听,却发现其中却掺杂着叫卖的喧嚣声。
似乎,里面是学院与市集的融合,这倒有些新鲜,一个是讲究静、净、敬之地,另一个则是必须讨价还价、唇枪舌战,充斥着吵闹的喧嚣声,两个截然不同甚至不能共存之地却在前面融合在一起,似乎还互不打扰的样子,这让易生有些好奇里面究竟是什么样子。
“这只是古人留下的痕迹而已,这里曾经是学院,也曾经是闹市,更久远的岁月更是乱葬岗、沙场、国家都城等等等等,他们因时光紊乱导致重叠在一起,而当事人却浑然不知,互不干扰,唯有你我能看透其中奥妙。”黑螳螂适时开口,解释道。
“这里是什么地方?”易生问道。
“自然是那个老东西,也就是你最敬仰的墓穴之主的游戏之中……至于是什么样的游戏只有他自己知晓……我听说这里来了不少新来的生命,似乎大多是一些凡人,他们无意识地在这里漂泊,化身不同的人与物,估计他们到死也逃不出去咯,嘿嘿嘿。”黑螳螂阴森森地笑了笑。
“人与物?物是什么意思?”易生疑惑,难道是动物吗?还是植物?
“万物,一草一木,一石一尘,一桌子一板凳,都有可能。”黑螳螂嘿嘿一笑,眸子中有乌黑与洁白的光华交织在一起,产生了无比神秘的光芒,在衍化一道阴阳八卦图,随时可以冲出眼外,杀向易生!
“还、还有桌子板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