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越国的驿馆
跟随赫连荼蘼来到大都的使节、礼部侍郎文达忧心如焚:“三皇子,咱们都被困在驿馆内已有大半个月,出又出不去,能帮忙的人又进不来,这可如何是好?”
赫连荼蘼铁青着脸,冷哼道:“急什么?外头的人纵使进不来,此刻定不会闲着的,如今陇右的那些人怕是早就在煽动大都的民意了吧,再等等吧。”
“您的意思是?”文达猜到了什么,心也不由得一定。
赫连荼蘼撇了撇嘴,倒是淡定地背着手道:“我们这次来东明,可是来谈两国开放榷场的。这会为东明带来极大的利益,关系到的可不仅是东明的王公贵族,就连他们的百姓也会因此受益匪浅。东明的皇帝很聪明,必不会与天下唱反调,我们还怕不出去?”
文达还是心有不安:“可是您这一次不小心开罪的是清河郡主,是这东明皇后的亲外甥女啊。”
提到李小仟,赫连荼蘼的面部便恨得有些扭曲,可他又极不甘心,当下傲然地道:“那又如何?!你信不信,我只要将两国的合作拖着,谈不下来,到时再提条件让东明皇帝将李小仟那小贱人送给我,别说做夫人了,就是做侍女,他也必须点头。”
“三皇子,您言过了……”文达有些不同意,做皇帝的都好面子,怎么可能如此作践自己亲封的郡主呢?!
“能不开战,省了多少兵马粮草?还有利有图!利字当头,国家利益面前,牺牲一个女人算什么?又不是他亲生的女儿!哼,到时侯,我要让李小仟那小贱人跪着添我的脚!”赫连荼蘼狰狞地笑了。
文达暗暗摇头:“可那清河郡主,还是镇北侯的嫡女呢!”
想到镇北侯那尊杀神,文达都不由得打了个寒噤。
然而赫连荼蘼却突然讥嘲地道:“镇北侯?!呵呵呵,父皇就是想让镇北侯亲眼瞧瞧,他兢兢业业,不惜抛洒热血,甚至拼命相守的东明的皇帝,还有那些东明的百姓,会为了一己私利,弃他于不顾,让他看看他一辈子的保家卫国的忠诚其实只是个笑话!
“什么东明战神?!人是最见利忘义的,如果两国停战,狡兔死走狗烹,可不只皇帝会做,普通人也都会。往后有了好日子,更不会有人记得他们了。”
文达低声道:“三皇子,哪个国家都是有忧国忧民的人的呢。”
赫连荼蘼摆摆手,胸有成竹地道:“有远见卓识的天底下能有几个?不足为虑!况且,我们不是还有镇北侯府的人吗?!我们西越要的是东明战神父子的死,西越才无后顾之忧!
“父皇为何愿意与镇北侯府那些老鼠们联手,除去东明战神,却留着镇北侯府那个虚位?好处便是能让东明那些还知道感恩戴德的人有个寄托,歇了报仇的心思。”
文达当下五体投地:“皇上英明,三皇子睿智。”
赫连荼蘼展颜笑道:“不是孤睿智,是父皇睿智,孤还有得学呢。”
与此同时,回东宫的路上,李小仟越想越是心酸害怕,事关至亲的安危,忍不住在半路哭了起来。
“这群狼心狗肺的东西,这群狼心狗肺的东西!”
一边哭一边骂。
可骂来骂去,却只有这么一句话,完全不见平时的伶俐。
刑莲湖听见马车里的哭声,忙吩咐靠边暂停,迅速地下了马来到马车边上:“郡主怎么了?”
夏花掀起帘子,眼圈也是红红地:“不知郡主想到了什么难过的事儿,正哭呢。”
方才在侯府内揭出的腌臜事,夏花与春生是不晓得的。
刑莲湖便道:“你们先下去。”说着,便自己上了车。
夏花与春生不知就里,可顿时想起在侯府时也被遣开过,当下便没有犹豫。
刑莲湖进了车厢,只见李小仟垂头哭得呜呜咽咽地,满面泪水,当下心头一紧。
“仟儿,别这样。”刑莲湖不由得伸手去抚她小脸上的泪珠。
李小仟气鼓鼓地哽咽着,心中的话全倒了出来:“我父兄在边关舍生忘死,保全这镇北侯府容易么?他们日日对着的是风沙大漠,野营烽火,听的是胡雁哀鸣,望的只是一弯冷月罢了!
“可侯府那些东西呢,他们在这繁华的大都,在侯府里头,穿的是锦绣貂裘,喝的是玉液琼浆,吃的是山珍海味,还有无数的金奴银婢侍候着他们。他们喝的吃的,都是我父兄的血啊!
“他们还有什么不满足的?!还要这样害我姆妈?!”
她这一番哭诉,牵动刑莲湖深藏在心中的前世往事,不觉伸手将她揽进怀里:“仟儿,我都知道的。侯夫人一定不会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