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宁府,一条无名的官道上。
路旁一家酒肆,百无聊赖的酒保正打着瞌睡,一名青年骑着一匹快马飞驰而过,荡起阵阵尘土,一下子惊醒了这酒保,看这青年身后还坐着一名青衣少女,少女手里抓着一个包袱,两人同骑一匹快马,似是急着赶路。
酒保眼睛转了转,目送这匹快马离去,自柜台下拿出一支烟火,朝着天上“嘭”的一声点了起来。
距离酒肆五里一片树林处,一名大汉正在酣睡,这汉子身高将近九尺!面相却尖嘴猴腮,脸上痣相丛生,让人怎么看怎么觉得不舒服。他旁边还有一位车轴汉子,膀大腰圆,身材偏矮,与这高个汉子形成鲜明对比。
只见这车轴汉子一巴掌拍在高个汉子的脸上,“啪”的一声,将那高个汉子抽了个两眼冒金星。
这高个汉子一个激灵坐了起来,看样子坐起来也比这车轴汉子高出一头。
“你打我干嘛!”高个汉子捂住脸愤怒的看向车轴汉子。
“来活了。”这车轴汉子憨声憨气说了句话,也不作过多表态,转身就走出树林,奔向另一侧树林之中。
高个汉子揉着脸也不再言语,他知道这个结拜二弟就这个脾气,沉默寡言,同时下手没轻没重,谁都打,脾气上来还跟殿主爷动两下手,不过人家也是有能耐,要真动起手来,怕是除了殿主爷没人能治服得了他。想到这里他也只能暗气暗憋,起身也跟着前面那车轴汉子来到官道旁,如那车轴汉子一般,没有出树林。
两人张望不多时,见远处扬起一阵尘土,只见一匹快马如飞一般奔来。
车轴汉子与那高个汉子见那快马将要奔来之时,两人掐准时机,双手一较力,口中断喝:“嘿诶!”
一道绊马索自官道上的落叶下出现,巨大的力量直接导致这匹快马失前蹄,这马嘶历历暴叫,连人带马一下子就折了出去,造了个人仰马翻。
这两人正是徐云与梁文婷,二人离开辽东城一路骑着徐沧海相送的快马,赶奔襄州落月散云峰,去寻青阳道馆的青阳老道长。一则近来所发生之事徐云实在理不出头绪,想与青阳道人说一说,以青阳道人的阅历,定然会洞察是非;二则父母有了踪迹,也要尽快告知青阳爷爷,让他老人家安心;三则是为梁文婷求得静心平气之法。
这两人赶了半个多月的路,已然入了冬季,大雪都下了几场,可徐云万万没想到在这里竟遇如此埋伏,措不及防下与梁文婷两人摔了个仰面朝天,待起身一模额头,一片鲜血,他没做多想,连忙检查梁文婷的伤势,多亏这二人功底扎实,若是普通人,定要摔个好歹不可。
见梁文婷无大恙,徐云怒目看向四周,却看两旁树林中走出一高一矮两名大汉。
这高个大汉身穿墨色虬衣,手持一把钢刀;那矮个大汉身穿青色围袍,同样也是一把钢刀持在手中。
只见这高个大汉笑嘻嘻的看着徐云二人,对着身旁的矮个大汉道:“老二,这俩人命挺大呀,没摔死。”
那矮个大汉哼了一声,没言语。
徐云心道这是碰到劫道的了,此地荒凉远离荆州府,又距离襄州近三百里路程,身处三不管地带,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先好言相向,若他们真不开眼,大不了一刀一命,一个不留!
徐云刚要抱拳,那高个大汉一伸手止住了他,道:“我也不说劳什子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的废话了,这里是阎王岭,你也能看出来,我们哥俩,劫道的,识相的把那包裹放下,马留下,还有你背后背的什么东西,那手腕子上戴的是什么,都留下!另外嘛……”这高个大汉看了看正在安抚马匹的梁文婷,面露猥琐,可他哪里知道,梁文婷心中根本没把他们当回事,他笑嘻嘻的道:“那半青少女也留下,让爷爷快活快活,然后你跪在我面前苦苦的哀求,哀求得爷爷我心慈面软,爷爷我一刀给你一个痛快,怎么样?”
“不行!”一旁的矮个汉子搭话了,憨声憨气道:“撑天,殿主爷说了,劫财不劫色,人家要给了钱财,放他们过去便是,你怎么能如此行事!”
“哎~二弟,这你就不懂了,男女之欢极乐之事,寨主爷也没在这里,今日又轮到你我弟兄把守此处,又恰巧遇到这般如花小女子,我怎能放过呀……”这名唤撑天的高个汉子面目龌蹉的搓了搓手。
“那也不行!殿主爷说的规矩就得遵守!”矮个汉子依旧固执己见。
高个汉子看向矮个汉子,面露不悦,大声说道:“撼地,这里没有殿主爷!只有我,撑天大汉,论职位,我比你高!论辈分,我是你大哥!我说能劫色就能劫!”
那撼地大汉看了看身旁的结拜大哥,眼睛一撇,道:“不行!”
“我……”撑天对着撼地举了举拳头,“我我”了两句也没说出话来,他不敢打,也打不过,回头看向徐云,见徐云抱着膀揶揄的正看向自己,一下子将怒火撒在徐云身上:“看什么看!爷爷说的没听懂吗!放下钱财,赶紧滚蛋!”
徐云今天第二个没想到这俩劫匪能自己人吵起来,虽说那唤做撼地的汉子不甚言语,却也别有一番狗咬狗的样子。
见那撑天大汉怒斥自己,心道这一路无趣,便戏耍他们一番,也当作休息了。
想到这里徐云伸手自腰间拿出一锭白花花的银子,道:“这位爷,我那包裹皆是换洗衣物,我与妹妹去投奔远房亲戚,路遇此地,惊扰了二位山神,这里只有一锭白银,既然你们要,就拿去吧。”说罢将那白银端在手中。
那撑天大汉道:“你说有一锭就一锭?我们得搜身!你万一身上还藏着呢?!”
“那你过来搜吧。”徐云一撇嘴。
“还用爷爷我动手?你们俩,自己把衣服全脱了!拿着衣服在你二位爷爷面前抖上一抖,我便知晓。”撑天大汉喝道。
徐云故作为难:“二位爷,这寒天冻地的,天上又飘着雪花,这不是要我兄妹二人的命吗,我身上真没有银两了,句句属实。”
也确实没有,徐沧海倒是赠了不少盘缠,徐云与梁文婷却只拿了些少许的川资路费,加上这一路吃饭住店,也花了不少,这一点,徐云没有说谎。
“不行!这是规矩,让你们脱就脱。”一旁的撼地大汉发话了。
“哎呀哥,你就别跟他们废话了,幸得徐伯父赠得宝马,这马儿还没有大碍,解决完他俩,我们就快点走吧。”梁文婷这边也检查完那快马的伤势,来到徐云近前说道。
徐云揉了揉梁文婷的头,道:“好,听你的。”说罢将那白银揣进腰间。
“什么?!解决我们?你不吹牛能死吗?!哎,哎,你把那银子给我拿出来,谁让你放回去的?!”撑天大汉跳起脚来。
待徐云再次看向这撑天撼地两名大汉,目光充满寒意,道:“给脸还不要脸了,死不足惜。”
话音未落,只见徐云手中寒光一闪,那拢雀缠手中绕蟒索极射而出,抓向撑天大汉头颅,那大汉眼见不妙,自持功力心中却也不慌,一侧身躲过绕蟒索。待徐云收索之时,一把抓住绕蟒索绳链,向将徐云拽过去。
徐云嘴角露出冷笑,借着那拖拽之力,一边收着绳索猛然快速冲向撑天大汉,举拳便砸。
那撑天大汉见拳风不善,松开绳索又是一侧身躲了过去。
徐云一击不中,猛的回肘砸向撑天大汉的肋部,其实正常来讲是旋身回肘砸脑袋的,怎奈这撑天大汉太过高大,绕是徐云的身高,也只能砸到其肋部而已。
这一肘击那撑天大汉可没躲过去,徐云的速度比他快多了,结结实实的挨了徐云一肘,多亏他身材高大皮糙肉厚,没伤到骨头,但这样他也捂着肋部后退数步,疼得直咧嘴,别提了,这一咧嘴本就其貌不扬的面容更加难看了。
旁边的撼地大汉一见自家人被欺负,二话不说轮刀就砍向徐云。徐云侧身躲过,一记鞭腿踢在那撼地的肚子上,那撼地也是勇猛,硬生生的挨了徐云一鞭腿,愣是啥事儿没有,反倒是徐云觉得腿脚微震,心中晓得,这是十三太保横练的功夫,与少林金钟罩铁布衫有相似之处。
那一旁的撑天缓过劲儿来,恼怒不已,挥着钢刀也加入战团,两个人两把刀同时大战徐云。
打斗片刻,徐云皱眉,心道这两人好身手,还真马虎不得,这片刻功夫身上衣服被划破数道,看来还得小心应对。
想到这里徐云摘下日月刀,却不拔出,只用刀鞘与二人战斗。
梁文婷也观战团紧张,好几次想上前帮忙都被徐云制止。徐云心道这段时间都是被人吊打,不是这个剑客就是那个佛爷的,一整就被人打飞得跟风筝一样,好几次差点要了我的命,这两人虽然攻势凶猛,但也不足为惧,今天我就拿他俩好好撒撒这段时间憋在心中的这口郁闷气。
手里拿了日月刀的徐云再与两人器械相斗时自然不一样,虽然还没拔刀。
打斗不多时,“啊呀”一声惨叫,那撑天大汉的手臂确实被徐云跳起来踢折,钢刀顿时飞了出去,这撑天大汉也是硬骨头,见没了兵刃,挥左拳便砸。徐云一翻身躲过,闪到撼地大汉面前,眼见他那手中钢刀挥下,徐云一侧头躲过,一记日月刀鞘砸向那正呈下落之势的钢刀,“镗啷啷”一声,钢刀落地,震得那本就以蛮力著称的撼地大汉一阵手麻。
徐云见二人没了兵器,又受了伤,他也收回日月刀,一跳脚对着那撑天大汉就是一个嘴巴。
“撑天是吧?”
“啪”的一声,疼的那撑天大汉两眼冒金星,心道今天是怎么了,净挨嘴巴了。
“你敢打我!”气得撑天大汉火冒三丈。
“我还踹你呢!”说着徐云一脚蹬向撑天大汉的肚子,这一脚力道可不小,踹得那撑天大汉两头扣一头,鼻子都快贴到膝盖了,像个虾米一样,一下子被踹飞了两丈来远,那撑天大汉捂着肚子趴在地上根本起不来了。
徐云低头躲过身后撼地大汉的一拳,这撼地大汉不善言辞,面上也怒气冲冲,那双目中都喷出火了,凶神恶煞。
徐云回手一个嘴巴打在撼地大汉脸上:“撼地是吧?”
那撼地大汉闷哼了一声,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没等回过劲儿来这徐云又是一巴掌:“劫道的是吧?”
直抽得那撼地大汉原地转了一圈,徐云又一脚踹在撼地大汉屁股上,给蹬了个狗啃屎。
“不说话觉得你挺有派?”
再说那撑天大汉,缓过劲来咆哮着举拳冲向徐云:“好小子,爷爷我今天跟你拼了!”
徐云闪身躲过拳头,跳起脚来一巴掌抽在撑天大汉脸上:“让我们脱衣服?”
“啪”的一声,那撑天大汉原地晃了三晃,反应过来怒吼道:“别打我脸!!!”
徐云见那撑天大汉怒吼中带着羞耻的哭腔,心中一阵好笑,他可不管那些,躲过撑天大汉凌乱的拳法,跳起来又是一个嘴巴:“还想指染我妹妹!?”
没等说完反手又是一个嘴巴:“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那撼地大汉也从地上爬起来,挥着拳头冲向徐云,徐云照打不误。
简短来说,这徐云就如同老叟戏孩童一般,辗转腾挪与两名大汉之间,那巴掌抽的如放鞭炮似的,噼啪作响。不大一会,这两名大汉那脑袋肿得如同木瓜一般,眼睛都被打封候了。
梁文婷在一旁大笑,鼓掌称快。
又打了一会儿,徐云也略感乏累,一退身停了下来,再看那两名大汉被打得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还在那挥着拳头。
好一会儿发现没人了,确切的来说是好一会儿发现没挨嘴巴了,才停了下来。
撑天大汉坐在地上,嘴角淌着血,感受着那些松动的牙齿,含糊不清的说道:“今天真他妈倒霉,碰到硬茬子了,这揍挨的,这亏吃得这个暴!”
撼地大汉也气喘嘘嘘,照比撑天大汉他还好点,徐云主要是打撑天大汉,因为他嘴没把门的,但这撼地也好不到哪里去,说话声音也是含糊不清:“哼,若是在马上拿着我们趁手的兵刃,指不定谁打谁呢。”说罢一翻嘴“噗”的一声,吐出两颗槽牙。
徐云在旁一边缓着气儿一边听着,感情这两个人是马上的部将,嗯,我说怎么觉得他俩有劲儿使不出呢,看其武学路子,走的力道方向,也确实适合马上作战,算了,管他们呢,气也出了,早点处理早点完事儿。
想到这里徐云自拢雀缠手上弹出破月刃,道:“留着你们也是祸害人,不如小爷我就送你们见阎罗吧!”
说着一跟步冲向两人挥刃便割向其咽喉。
就在这时,只见自树林中斜刺里杀出一匹如雄狮般的战马,马上人一把大刀逼开了徐云,伴随着一声暴喝。
“敢杀我刀屠的人!你活够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