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烟雨最是惹人愁,方是初春,寒气还未退尽。夜里忽有细雨,绵绵柔长,击芭蕉而奏曲调,落石砖而四散。
金陵街巷皆有排水沟,汇入金陵河。故城内不存积水,以便城中行人。
次日。
金陵夜雨忽至,水波微荡悠然。纵是初春不见暖,便教细雨倒春寒,无奈花落去。
白雾纵横湖面,只飘一叶孤舟。天地辽阔船渺小,船头更立一蓑衣,孤身对江影。
夜雨寄寒来,行人不上街。便是因今日天寒,十七竟醒得晚,整理衣裳出门。寒天须饮酒,酒饮须天寒。
街上行人三四,只匆匆赶路尔。十七还未行至青玉堂,忽地跃至一楼房屋脊之上,按剑而待。
只一息,有一青衣之人跃来,原是鬼面剑客玉卿一。
“不愧为蜀山剑仙,随行百丈之远竟能察觉。”玉飞之站定而道。
“百丈之远飞之仅一息便至,轻功远在我之上啊。”十七转身面朝飞之而道,“所来为何事?”
“你应知晓。”
十七忽而一笑,道:“金陵疑案连环,若无你,怎可破案?”
飞之未答,沉默半晌,而后道:“金陵近日有一琵琶女,可曾听说?”
“飞之莫不是相中此女,然女子为清倌人,恐难以遂飞之之愿。”十七笑道。
“金陵之案牵扯众多,恐非知府可查之案。”飞之道。
“金陵今日迷雾重重,远望而去,水天一色,不知是天穹入水,或是水幕接天。”十七远望金陵河而道。
“水天一幕,此景如此怡人,当扁舟浮水,观天地苍茫。”
言罢,二人向河岸而去。
金陵河岸,远观阁楼,仅一檐一角,如晃世天境一般,踏白云于足下。
忽有一乌篷船缓缓而至,撑篙人斗笠微覆,不见面容。
飞之邀十七上船,船悠然而动,往湖中而去。
十七远望去,山非山,树非树。楼非楼,桥非桥。
忽而感叹道:“江南有此景,天子七下,今日有幸得见,不负此行也。”
“好景须人赏,好酒须人饮。此景虽然怡人,但今日金陵有人心惶惶之案,有动人心魄之事,如此好景仅你我二人可赏,惜哉!”飞之叹道。
“江湖飘渺,虽已平静多载,但风雨欲来江湖便也不定。”十七忽然道。
“为何?”
“金陵有侠客,纵横江湖间,三尺青玉剑,不见人生还。”十七忽然吟咏道。
“金陵之事绝非表面如此简单,虽是一官家命案,实则牵连江湖恩怨。”飞之道。
“飞之认为此事该如何?”
玉卿一并未回答,只转身望江,才道:“水天之景虽好,然迷雾遮眼,不辨真假怎可?船只将靠岸,不见津渡怎能行?”
言罢,玉卿一取背上之剑不知为何。
十七不解,只见玉卿一青玉剑出鞘,竟带一阵长风,随即竟看到玉卿一随手一斩,湖面迷雾竟一分为二,四散开来。
十七遂叹道:“不畏浮云遮望眼,一剑惊开万重天。”
金陵河畔雾重重,楼阁花树露华浓。水天俱一迷津渡,剑客一剑拨千愁。
金陵府衙。
早些日子刘正德命高就去城中贴告示,只贴于市井之处。告示为一鬼面侠客之画像,道金陵贼人乱民,望百姓寻此人踪迹。
此时高就来报,道城中告示均已不翼而飞。
刘正德大笑而道:“知晓,去背酒,温七分热,莫要怠慢。”
高就接令,退去煮酒。
待高就退去,刘正德于院中就坐,不知静待何人。
仅半刻时分,有一青衣侠客落于墙头,面遮青鬼面具不知其容。
飞之唤道:“知府大人如此雅兴,院中赏竹饮酒?”
刘正德笑道:“侠士说笑,若非近日命案关天,本官怎会出此下策。”
“知府无错,我知晓此为何人之计。”
“侠士路途,愿饮酒否?”
飞之青衣落院内,步于刘正德身前而坐。
刘正德唤高就,将酒端上,为飞之斟满,才道:“请。”
飞之举杯掩面而饮,刘正德方才说道:“前日金陵命案,本见一先生评书道侠士,便欲求见之,不料寻之未果。”
“先生评书与这命案有何关联,寻我何用。”飞之道
“先生说道侠士前日救一女子,我在下猜想此女与命案有关,或为事发之时所幸逃离之人。”刘正德解释道。
飞之停杯而言:“我遇此女于城外荒庙,顺而救之。”
“何人欲杀她?”刘正德忙问道。
“只一小杀手,武艺不精,已为我除。”飞之言道。
“阁下可知伏杀商队为何人?”
“不敢瞒知府大人,那伙贼人已被我所杀,尸首于商队车辆旁。”
刘正德黯然道:“侠士有所不知,前日我便猜想贼人为何未处理尸首,应是贼人为侠士所杀,便遣人而寻,然未见贼人尸首。”
飞之未惊,又饮一杯,才道:“知府之酒虽好,然仍少味道。”
“侠士此言何意?”刘正德不解。
飞之提剑而起,道:“金陵命案表观为杀人越货之事,实则牵连江湖组织,恐知府难以周全。”
刘正德却正色道:“本官为金陵父母官,应事事为民,不敢有半点畏惧之心。此事不论如何,牵连是广是众,本官定为死去之民,在世之人还其公道!”
飞之停步,未转身,缓缓而道:“在下替金陵百姓感谢刘公,金陵知府当之无愧。”
随后飞之便欲离去,临行之时道与刘正德:“那女子已安置在城外金河庄,望大人护其性命。”
刘正德立誓而行,送飞之出院。
飞之一跃几丈高,仅一瞬便匿迹。
刘正德回院思索,感此事愈加棘手。
十七与飞之共立楼阁之上,远望金陵河。
十七忽道:“此事牵连江湖何派,竟对无辜百姓下手。”
飞之未答,之道:“江湖之事,表为快意情仇,实则明争暗斗罢,虽不知为何,然有因可循。”
金陵命案出线索,江湖风雨欲满楼。剑客拔剑拨迷雾,万事不过一剑斩。女子琵琶事未了,且到下回细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