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街道两旁的法国梧桐在地面照出大小不一的光点。不远处一老奶奶拿着一大束动画人物的气球。四处皆是高挂着红灯笼。一切都是十分美好。
正在这时,
安悦身旁疾驰而过一辆摩托,将路上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水潭溅起来一大片。安悦“幸运”的没有逃过此劫难。坐在上面的一社会青年朝着安悦吹了声口哨,大叫了一声:“阿姨,抱歉了。”
安悦紧咬牙关,忍住了爆脏话的冲动。看着已经逃之夭夭的摩托车,只能怪自己今天出门没有看过黄历。先是遇见了赵敏之那个神经质,甩了自己一巴掌,出门还遇到了摩托溅了自己一身水,还被叫做阿姨。
冷静了半刻,安悦抱着电话无奈抱怨道:“你知不知道刚我被叫阿姨了。这现在的小孩子怎么见谁都叫阿姨。气死我了。你说我是不是真老了,可我也才25啊,正是盛开的一朵小红花啊。难道真的是因为我穿衣服颜色太过单调,很显老?”
安悦叹了一口气,认真的想了想道:“真是伤到我了。算了,晚上我得去买衣服。以后跟你走在大街上,若是有人叫你哥哥,而叫我阿姨。那我岂不真成了怪阿姨了。”
秦云深没有说话。安悦也并不觉得奇怪。他本来就少话。
“啊,对了。我有把意大利最近7天的天气发给你。你看到了吗?其实跟国内也差不了多少,单我还是发给你。你注意看下,冷了的话记得保暖。”
秦云深没有多言,只淡淡的回了一句:“你也是。”这三个字真是客套疏离的紧。
这是什么节奏?
明明前两分钟还在于安悦说着笑,怎么这时候却像是在与外人讲话,生分,疏离,仿佛她与他只是生意上的伙伴,或者根本只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朋友一样。
其实秦云深与安悦一样,都是不善言辞的人。从初见时,时时刻刻的疏离客套,到现在偶尔露出的关怀,也都是一步一步发展起来的。但安悦也明白,秦云深从内心深处来讲,仍然是一个不善言辞,不喜表达的人。既然决定了要和他在一起,干嘛还要去关心这些有的没的,跟个深闺怨妇差不多。
“你知道我今天遇见谁了吗?遇见我之前的情敌了。”安悦继续说道。
秦云深喃喃道:“情敌吗?”
安悦踢了踢路上的小石子,边走边回答道:“是啊,几年未见了呢,还一起去咖啡馆喝了咖啡。另外还发生了点儿不愉快的小插曲……”
秦云深打断安悦:“安悦。我现在有事,晚上再给你打电话。”
安悦啊了一声,还未来得及说声好。电话已被掐断。安悦沉默的望着已然黑下去的手机屏幕,心里泛起了别样的滋味。难道真是因为有什么事情?
虽然很是好奇,但安悦控制住了自己不再打电话过去问的冲动。
秦云深抬眸,那双漆黑沉默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眼前的秦云暖,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秦云暖浅浅一笑,并不在意。身边的秘书见两人这般,忙道:“小姐,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秦云暖回答道:“昨天。来陪伯母,过生日。”
秘书欣喜道:“小姐想的可真周到。”
秦云深并没有多说,拉着自己的行李直接从秦云暖的身边走过,并未多做停留。秘书只得上前,躬身道:“小姐可是要跟我们一起走?”
“那是当然。”她微微一笑,并未对秦云深的不理睬而伤心离开。
车就停在机场的外面。秦云深已然坐在了后座,双手环抱在胸前,靠在椅背上面闭着眼休息。秦云暖打开车门,与秦云深一起坐在后座,秘书开车。从机场出发到意大利秦云深母亲的住处还需要两个小时。一路上,秦云深和秦云暖就这样坐着,两人一句话也未说。
快到时,秦云暖忽然咳嗽起来。刚开始是隐忍着,咳的很小心,很怕打扰到秦云深的休息。到了后来,她实在忍不住,隐忍的咳嗽声不断,脸色也呈现出青白色。意大利的天气与国内无二致,但秦云暖今天去接机时,只穿了一件浅蓝色的连衣裙,外面穿了一件羊绒的大衣,保暖效果可想而知。
秦云深睁开眼,侧目望了一眼坐在另一侧的秦云暖,瘦弱的身子,以及脸上青白的肤色,无一不让秦云深动容。
“把车内的暖气开的大一些。”秦云深不动声色的说完,将自己身上的大衣脱下来亲自披在秦云暖的身上。
“我不用。待会儿你感冒了怎么办?”秦云暖拒绝道。
“披上。”秦云深无奈道。他垂眸,将秦云暖肩上的长发拂开。视线却落在了秦云暖脖子上熟悉的一根项链,手中的动作一顿。那根项链是秦云暖18岁时,秦云深送给她的生日礼物。没有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竟然还留着。那条项链早已不似往日的那么光彩夺目耀眼,但她还留着。
“怎么了?”察觉到秦云深的异样。秦云暖疑惑的问道。
秦云深眸子微眯,指尖已挑起那根细细的项链,不动声色的问道:“你还留着它干嘛?你难道不知道你对于我来说……”
“你的妹妹而已。我当然知道。这条项链就只是我对你唯一的念想而已。云深,你不必介意。”秦云暖低头,温声回答道。
秦云深没有了话,将大衣给秦云暖迅速披好,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只是从刚刚开始,脸色越发的阴沉。
意大利天气并不是很好。天气阴冷,傍晚的时候刮起了风。别墅区外有一大片秦云深母亲精心饲养的花田,远处是千里的碧色。就因为她身体不好,这是秦云深特意找来为她养病的去所。屋子里还留有一专门照顾秦云深母亲沈冰的林妈妈。
秦云深前来,主要是因为今天本是他母亲的生日。
两人一前一后进的屋子。门外林妈妈守着,见着不远万里过来的秦云深喜上眉梢,赶紧跑过去将秦云深手里买的东西给接过来,喜道:“云深,你母亲念叨你多时了。昨夜,在国内过的好不好?”
秦云深点了点头,顺口问道:“过的还好。林妈,你呢?”
林妈笑道,看了一眼秦云深身边站着的秦云暖:“昨天下午小姐就到意大利了。晚上还给我们露了一手。哎呀,真没想到,小姐那双握琴的手,厨艺还会这么高超。”
秦云暖有礼的回以一笑:“林妈妈客气了。”
秦云深的母亲沈冰正坐在厅中喝茶,闻声,站起身来,果然见着了疾步走进屋来的秦云深,喜不自禁:“昨晚,云暖还在跟我说,今天你一定会来。我还不相信。你这么忙,工作上的事儿也特别多。没有想到,倒让那丫头说准了。今儿吃过早饭,谁的话都不听,偏要去机场。看来,你们兄妹两还真是心有灵犀。”
秦云暖走过去,拿起搭在椅上的披肩,帮沈冰披上,未说一言,但却又胜过了一切。
对,秦云暖有着对于女人来说,完美的一切。她是国际级别的大钢琴家,有着独一无二的家庭背景,生的一副好的容颜,脾气也好的不像话。温声细语,从不大声说话,也从不会发脾气。善良,国内某扶贫基金会的大使。最重要的是,还有一个美满的家庭。
是夜,秦云深盘坐在偌大的房间中,帘子开着,可看见外面深色的天空。
正对着秦云深的是一幅巨大的白色幕布,一旁的矮几上放着格兰威特的威士忌。秦云深褪去了大衣,只穿了一件白色的衬衣,解开了前两颗扣子,露出了好看的锁骨。他一杯一杯的倒着瓶子里面的酒,已经记不清喝过多少杯了。
他本人其实并不爱沾酒,出门在外,酒桌上能避的则避。但酒有时候却又是个好东西,就比如现在,它能够帮助秦云深入睡,能够帮助他暂时忘记那个想要忘记的人。
门外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秦云深皱眉,母亲最爱在他睡着的时候过来给他盖被子。这么多年的习惯都未曾改变。
门开了,站着的却是一身素衣的秦云暖。
“你来这里干什么?谁让你来的?”秦云深起身,眼神里是秦云暖从未见到过的阴冷。
“云深,你听我说。当初我……”
“当初你不辞而别,转嫁他人是有苦衷的?”秦云暖动作一滞。秦云深的这番话深深的刺痛了她的心。其实他人就是这样,越不想谈下去的人,他越是要将对话接下来说的话说出来。这是他想要尽快结束对话的信号。
“云深,你相信我可好。我真的是爱你的。这句话从我十八岁生日那天说过之后,这么多年从未变过。”秦云暖一步一步走向秦云深,那双水盈盈的眸子落下两滴泪水。
秦云暖本就生的很漂亮,是那种化妆反而会遮住她的美感的女人。此时她一身素衣,不施粉黛,眼眸中快要落下又还没有落下的泪水。
“我一直都爱着你。你呢?”秦云暖站定。
秦云深那双原本沉默的眼睛里燃起了滔天的怒火,一把将秦云暖拉过来按到墙上,力气大的几乎快要将秦云暖的肩膀给震碎。她听见了仿佛是从秦云深的胸膛深处发出的怒吼:“你知道吗?你嫁给他之后,我有多恨我自己。我每天睁眼,闭眼看到的全部都是你。你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