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妹妹真就不愿意原谅芷芸么?”何芷芸见宁婕扶着柳云初便走了,忙给苏晚晴使眼色,后者会意,突然拔高声音说道。
苏晚晴这一嗓子如愿地吸引了厅堂众人的注意,宁婕正扶着柳云初出门,一下便成了万众瞩目的,加之方才苏晚晴似是而非的话语,众人都抱了看戏的心态,毕竟这贵圈的事情可是精彩绝伦。
某个厢房内的男子嘴角微勾,今日难得来酒楼,居然又能碰见那丫头,想起上一次那精彩至极的斗嘴,他很期待这次又会有怎样精彩的对决。
“苏小姐这是何意?方才云儿可说过不再计较,怎么今日从苏小姐嘴里,便又成了是云儿故作姿态了?”宁婕据理力争,也未让分豪。
“既然原谅,可为何柳妹妹连我们敬的酒都不曾尝,现如今更是跟着你一道离去?莫不是方才的话,都是托词罢了?”李嫣然也补了句,倒也不怕事情闹得更大。
宁婕就不明白为何她们会愚昧至此,将那两句话反复念叨着,她们倒也不嫌累,她听着都烦了。
“李小姐紧揪着此事不放,我真当怀疑你等究竟是否真心道歉了。下帖子说是道歉,可却是灌了云儿半壶果子酒,云儿不胜酒力,醉后难受,偏生你们还不停追问云儿可是对何小姐心怀不满,这难道便是众位小姐说过的一切揭过不谈?
苏小姐失言,对圣旨不满,云儿虽是醉酒却也惊醒提点她切记祸从口出,但不想好心换逼酒,逼酒不成便诬陷。我原本也是不想如此针锋相对,然苏小姐等人步步相逼,云儿丧母本就可怜,一味忍让却换不得真心相待,也就别怪我这个做姐妹的替她出头讨公平了!”
宁婕掷地有声地一番控诉让谢如霜等人都面露难堪,被宁婕揽入怀里靠着的柳云初也憋得辛苦,好在有醉酒做借口,一切异样都能解释了。
可装醉酒也是门技术活,柳云初这装醉的技术也就只能骗骗苏晚晴她们,内行人却是一眼就能看破了去。
“柳小姐这招装醉可有些欠火候啊,本殿虽只是个旁观者,却也看不下去。”就在谢如霜等人一筹莫展之际,却突然有人救场。
这声音,前世柳云初听过无数遍,又怎能不熟悉?前世便不喜她的纠缠,纵然重生,他也是护着她人,可悲如她!柳云初啊柳云初,你该死心了,此生便为复仇而活吧!
话落,柳云初便睁开了双眸,美眸清明,毫无一丝醉态,可见方才果真只是装醉。宁婕虽惊异柳云初是装醉,但也按下不发,只是附耳低言:“这是五皇子,听爹爹说他那日在朝堂上替你父亲求情,主张重责你,你小心应付。”
柳云初只觉得这些消息再也不能让她心疼一分,心念成灰大抵便是这种感觉。
“不过是装醉酒,若是因此碍着五殿下的眼,那真倒是臣女的不是了!”柳云初嘲讽道,“在宴会上喝死也都只能是自己认了,谁让五殿下说,装醉是过错呢?为了小命,臣女往后还得真不能碰酒,只是可惜何小姐一番心意了。”
柳云初的牙尖嘴利让寂疏云不悦,他生母不过是个小官之女,幼年时被嘲笑鄙夷的日子他不想再过第二次,故而努力学文习武,就是为了做人上人。自然他是成功了,现如今谁人见他不是恭维一句,可没想今日居然让一个官家之女给讽刺了去。
“这便是你身为官宦千金对皇子应有的态度么?你可知就凭你方才那一句话,我便可以将你投入天牢。”寂疏云扬着疏离的笑容,语气平淡道,仿若真的只是好心告知一番。
柳云初前世与他到底是做过几年夫妻,知道他这人面上越是温和平静心中越是盛怒,可仅仅只是这样还不够,她倒是很想知道她激怒了他,他又会如何对待处置她,就让她放纵这一次吧!
“随意将官宦千金投入天牢这种事,可不是素来有儒雅仁义之称的五殿下会做的,不若臣女替五殿下出个主意?”柳云初微微有些嘲讽道,“蔑视皇子威严,肆意嘲讽皇子,这个罪名足够五殿下将臣女送入天牢了,不知五殿下意下如何?”
在厢房里的晏少谦让柳云初这话给逗笑了,还真看不出这丫头竟然有如此鬼机灵的一面。老五其人看似最儒雅,实则心肠最为阴狠冷酷,怕只怕今日一事足以让老五嫉恨上,思绪微转,晏少谦恍悟何时他竟然担忧起柳云初来,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宁婕被好友这番大逆不道的言语给惊吓了,她方才告诉她五皇子的身份,为的是让她仔细应对着,可不是让她大肆嘲弄五皇子,反而将自己折腾进天牢的,若真被投进天牢,柳云初这辈子可算是完了。
“五殿下,云儿她并非是有意冒犯,只是方才果子酒喝多了些,冲了脑子罢了。”宁婕将柳云初拉至身后,替她开解道。
“是吗?”寂疏云冷笑一声,道,“可方才柳小姐自己可不是这般说的。”
何芷芸原本是想躲在厢房中借此避免尴尬,如今见得心仪许久的五殿下突然出现,更是为她出头讨回面子,便想着见上一见,若是怜其处境,向圣上求情免了她的责罚,那便是最好不过的。
“殿下,你可要替臣女做主才是,臣女是诚心想给柳小姐道歉,不想她竟对臣女芥蒂如此深,宁愿装醉也不愿接受臣女道歉,臣女委实没办法。”说罢双眸含泪,好不凄美。
“柳小姐如何解释?”寂疏云见到何芷芸这番作态模样委实恶心,可她父亲何庆是他一派的人,仅是这点,他也是要站在何芷芸这边的。
“只希望五殿下听了臣女的解释莫要后悔才是!”柳云初嘴角微扬,那模样真叫一个嘲讽!
寂疏云心中虽然有不好的预感,但围观者众多,他堂堂皇子殿下岂能在众目睽睽之下便让步的道理,更何况对方还只是个尚未及笄的少女!
当即寂疏云便板着一张脸,佯装镇定的模样,语调微扬,道:“我倒是要看看柳小姐能给本殿一个怎样的解释,若今日错在你,那便去大理寺自请入狱,也别怪本殿秉公执法。”
“好一个秉公执法,五殿下真是好口才,臣女自愧不如。若臣女的解释让殿下不满意,那便自请入狱,绝不含糊;倘若今日之事,臣女是被陷害,那便请五殿下莫要再插手此事之中,五殿下可敢与臣女一赌?”柳云初微微仰头,面露执着,敢与皇子如此放厥词打赌的人,怕也只有她这一个。
厢房中的晏少谦不免也担忧上了,柳云初这把玩得也太大了,这丫头不像是个没有分寸的主,偏生今日对上老五便有些不正常,难不成中间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事情容不得晏少谦多想,便听着寂疏云一口应下此事。
柳云初上前几步,一掌推开了隔壁厢房的门,厢房里或坐或立,约摸七八名闺秀,很显然是一副偷听的模样,因柳云初拍门突然,她们惊愕居多,一时间倒是忘记收敛了表情,便让人逮了个正着。
“臣女的解释便是这个,不知五殿下可满意?”柳云初双手抱胸,一脸嘲弄的看着寂疏云。
何芷芸、谢如霜震惊不已,柳云初怎么就知道隔壁厢房有人?她们却也是善于隐藏情绪的,可苏晚晴等却不似何、谢两人镇定,脸上多少都露出些忐忑。
“五殿下素来聪明,应当不用臣女解释,便也能猜出这所谓的赔礼宴不过是场鸿门宴罢了,如此臣女装醉酒也是情理之中。”柳云初锲而不舍的补刀,为的就是让寂疏云将怒火冲着何芷芸发泄才好。
“柳小姐,我诚心向你道歉,你不接受也就罢了,可你这解释的理由未免也太荒唐了些,隔壁厢房几位小姐用膳,怎么就是我居心不良了?”何芷芸此刻依旧能维持镇定替自己辩解,倒让柳云初高看了她几分。
寂疏云也猜到了此事定然是何芷芸闹腾出来的陷害,可何庆是他一脉的,弃不得,如今只有将柳云初冤枉到底了,黑眸微沉,刚欲张嘴,可对上柳云初那双恨意满满的眸子,所有的话便说不出口了。
她为何对他会有如此深的恨意?寂疏云不解,从门缝偷瞄的晏少谦也不解!柳云初敢肯定,方才寂疏云是打定注意要冤死她了,可她却不想就这样如了他的愿!
“何小姐若是真心道歉,大可依圣上旨意亲自上柳府道歉,何故让谢小姐做那中间人,约在望江南?我可是纳闷了,如今何小姐不是正同邢嬷嬷习礼仪规矩,怎么就能出府了?”柳云初状似无意的问道,可偏偏就是这个问题让何芷芸无法作答。
寂疏云眼眸微眯,何芷芸这是变相的违抗圣旨了,她这个性子,护得了一时护不得一世,早晚会惹事连累他的名声,罢了,还是早些舍弃才是。
“如此倒是本殿未查明真相便冤枉了柳小姐。”寂疏云倒也从善如流的替自己找了台阶下。
柳云初心中嗤笑一番,未做答复,却是以醉酒为名告辞,至于何芷芸,就该尝尝自作自受的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