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大知道少昊心中的苦处,是以,他并不反对,但是他的眉头却皱了起来,有些忧虑地道:“如果我们在此待下去的话,结果可能会有败无胜,因为此地已是一座孤城,粮草已不能支持多长时间了!”
少昊的眉头也皱了起来,他知道帝大的话意,此刻三阿的战士都已经降伏了蚩尤,自然不可能再为他们支援粮草,而在荤育城之中的粮草很有限,如果他们仍要呆下去的话,只会被困死在城中,再无第二条出路,除非他们愿意降伏有熊,但这怎么可能?以少昊的身份和地位,让他向一个毛头小子臣服,无论如何也让少昊无法接受。
论武功,轩辕比他还差得远;论智慧,虽然轩辕拥有着无可想象的智慧,但是少昊绝不会承认轩辕可以凭一些小聪明便可以征服得了天下。因为任何事情到了最后,仍不能不凭真正的实力去争去抢,而且以轩辕为主体的有熊与他已经结下了深怨,至少叶皇灭了九黎,与帝大已经结下了不可解开的仇恨。帝十战死,帝十八战死,帝五也战死,帝氏兄弟几乎都是死在轩辕和叶皇的手中,连帝恨也就这样死去了,帝大怎么可能会降伏有熊呢?
少昊更不可能是甘居人下的人物,称雄一百余年,他宁可战死也不愿降伏!
“不错,我们应该尽快撤出荤育,返回穷桑,只要我们回到了穷桑,就可修生养息,重整旗鼓!”少昊叹了口气道。
帝大深深地望了少昊一眼,半晌才吸了口气道:“属下有一计可以使蚩尤和刑天两败俱伤!”
“哦,那还不快说?”少昊一听大喜,催促道。
“但这却要委屈少昊。”帝大有些犹豫地道。
“但说无妨。”少昊仿佛是在危急之时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这几天来,他都被一些糟糕的烂事弄得头都晕了,哪里还有什么主意?而且他的伤势尚未好,这也影响他的思路。
“少昊认为究竟有多少东夷部落是真心真意地降伏于蚩尤呢?”帝大突地问道。
少昊不由得一怔,他倒没有料到帝大会有此一问,此刻倒真的有些回答不上来。
“少昊统治了东夷百余年,无论怎么说,即使许多部落皆曾是蚩尤的旧部,但那又如何?除了渠瘦和花蟆之外,其余的部落当年见过蚩尤的人早已老死,此刻人事皆非,新一辈只会记得少昊你的功德。因此,在东夷,少昊的威望绝对高于蚩尤!”帝大肯定地道。
少昊经帝大如此一提醒,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半晌才反问道:“你是说这些人降于蚩尤,只是一时的权宜之计?”
“可以这么说!”帝大笑了笑,接道,“那只是因为少昊无法兼顾东夷诸部,而又有有熊之患,蚩尤只是乘此机会威逼利诱,才使这些部落降伏,因为谁都不想自己的部落灭亡!在不能抗拒蚩尤武功的情况下,他们只好选择投降了,但是这种降伏是不稳定的。因此,少昊你完全有机会再重新成为东夷之主!”
少昊一听,眉头也渐渐舒展开来,他的思路亦慢慢地回转过来,开始思索这之间的关系,同时也明白了帝大话中的意思。
“只要让蚩尤与刑天交上手,我们便可乘机夺回原本属于我们的实力?”少昊问道。
“不!我要少昊也去依附蚩尤!”帝大沉声道,目光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少昊的表情,似乎是想看看少昊的反应。
“什么?”少昊脸色一沉,望着帝大,他倒没有料到帝大说出的竟会是这样一个提议。
“这乃是一时的权宜之计,也只有这样,少昊才能够不起疑地暗中去争取属于我们的力量,否则蚩尤绝不会给我们任何机会!”
少昊的脸色变了数变,他自然是个聪明人,知道帝大所言并不假,如果他不依附蚩尤的话,蚩尤绝对会时刻提防着他,说不定还会与刑天联手,干掉自己,就因为蚩尤也知道如果不除掉自己的话,军心便很难真正的稳定。
帝大见少昊的脸色,他知道少昊的心思松动了。当然,少昊也明白了他的话意,是以,帝大心中稍感欢喜。
“我们假投蚩尤,这样还可以引起蚩尤和刑天的矛盾。如此一来,我们甚至可以暂敛一下锋芒,看着蚩尤与有熊火拼。日后只要我们找到了机会,自然可以除掉蚩尤,而得回我们应该得到的东西!只要蚩尤一除,那时候,有熊定也元气大伤,这个天下还不是我们的?这就是所谓的忍一时之气,成大事者,何拘小节?”帝大语重心长地道。
少昊不由得心头有些松动,帝大的计策确实够高明,这个世上并不是全都要靠武力来解决问题,就像轩辕,只凭几个小计便将天下三大顶级高手耍得团团转,天魔罗修绝甚至还死于非命,他和太昊则与鬼方拼得不亦乐乎,真正的得益者反而正是轩辕。因此,有时候,心计确实是极为重要。
少昊最难放下的就是颜面,他作为一代霸主,要他在突然之间去降伏于别人,这确实很难堪。
“除了此法之外,只怕没有更好的办法了,眼下的僵局我们必须打破。否则,只怕我们很难回到穷桑!”帝大忧心忡忡地道。
少昊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是的,他明白,舍去帝大的建议,他已经没有更好的路子选择,除非他投降有熊,但是降伏有熊,对他来说更是屈辱!而且,这更是对他没有一点好处。
“蚩尤会这么轻易地相信我们吗?”少昊叹了口气,有些担心地问道。
“当然,我们必须演好这场戏。首先,要让蚩尤觉得我们已是走投无路了,这样他们便不会怀疑我们投降的可能性,另外则要开出我们的条件,少昊更要有分寸地表现出自己的尊严,要让他们感到你并不是走投无路,而且还拥有几分傲气……”
“这岂不是矛盾?”少昊不解地截断帝大的话语,问道。
“不错,就是要这种矛盾存在,蚩尤才会相信你是真正地降伏于他。他只会认为你是在爱面子,故意抬高自己的价值,但他绝不会将之拆穿,因为他此刻正值用人之际,有你这样一个绝世高手相助,那他对付有熊或伏羲氏岂不是如虎添翼?因此,这个矛盾使他以为你心中很矛盾,这乃是你心中最正常的心态。你身为一代霸主,在降伏另一个人时不是这种心情才怪。如果蚩尤感觉出了你心中很矛盾的话,他为了想你为他尽心尽力,定会调节你低落的情绪而故意向你示好,甚至赋予重职!”帝大肯定地道。
少昊讶异地望着帝大,他很难想象何以帝大这么有信心。当然,少昊知道帝大不仅是个武学奇才,更是一个极度聪明的人。是以,少昊这才对帝大极为看重,视为自己兄弟般的亲信,这也是为何帝大如此忠于少昊的原因。只看帝大对这形势的分析,便可知道他确实是智慧过人。
少昊思忖了良久,心神终于松动了,他也是个聪明人,这一百余年来,他什么事情没见过?什么场面没见过?人情世故,他已经懂得太多了。面对眼下的情况,他唯有赌,放手一赌,要么败得一无所有,连命也赔进去;要么赢回所有失去的土地。
“好,我就与蚩尤赌上一把!”少昊咬了咬牙,沉声道。
帝大笑了,数日以来,他第一次展颜笑了。
盘古智健竟然真的退兵了,是在深夜里,君子国之中的人并没有立刻追击。
雅倩不得不佩服凤妮的神机妙算,她知道盘古智健的出现正如凤妮所猜,只是为了吸引有熊的注意力。
盘古智健选择夜晚撤兵,也是害怕君子国战士的追袭。
君子国战士若是要追袭的话,对盘古智健的压力会极大,至少不会让他顺利走脱。
雅倩并不急,因为她已经估计好了盘古智健的路线。在凤妮的提醒之下,她立刻知道如何去安排一切,至少她要让盘古智健付出更为沉重的代价。
天亮不久,她派出去的第一路由尤扬所领的四百战士归返,这批人折损了近百,但是尤扬却带来了喜讯,那便是至少让盘古智健损伤了四倍的人马。
盘古智健连夜撤走,正如凤妮所料,他选择的方向不是屯马谷,而是向西,欲进逼有熊。但他才行出五六里,便遇上了尤扬的伏兵。
尤扬自君子寨西门出发,绕道埋伏,如果盘古智健要去与蚩尤会合的话,就必须自这里经过。因此,盘古智健正中了尤扬的埋伏。
尤扬并不与盘古智健正面交锋,一击即退,更利用机关陷阱使盘古智健的骑兵折损了一两百。由于双方交锋是在夜里,盘古智健根本就不知道敌人的虚实,哪里敢追?只好领兵迅速改变路线而逃。
盘古智健没有料到,他的撤离,将他带入了另一个噩梦之中,他遇到的第二股攻击力量却是来自黄叶族和龙族的战士。
虽然盘古智健的武功绝高,但是龙族战士乃是清一色的骑兵,一番冲击之下,便迅速策马而去。当盘古智健怒追龙族战士之时,黄叶族的战士则狂涌而出,将盘古智健的手下杀得七零八落。
黄叶族的战士并未得势不饶人,一击之后立刻撤军,待盘古智健赶回之时,黄叶族的战士也来去如风地撤走了,只剩下他那些伤残累累、一个个神情沮丧的战士。
这两次伏击使得盘古智健一千余人的兵力折损了七八百之众,只剩下三四百残兵,这几乎让盘古智健怒不可遏。
盘古智健立刻明白,在西去的这一路上,定是已经伏下了许多敌军,他竟不敢再向西进。他不知道后面的途中会发生些什么事,但他却很精明地领着残兵返回屯马谷。
此时屯马谷之中依然驻着一千名蚩尤的战士,这些人便是负责切断君子国和陶唐氏之间的联系,阻止陶唐氏支援有熊。
盘古智健明白,来的时候他们可以神不知鬼不觉,但走的时候却再也无法保持绝对的神秘,甚至是一步步落入别人的陷阱之中,便像一只大野猪,它可以偷偷地进入一个村庄,但是当它咬伤了人后若还想偷偷地走出这个村庄,那是不可能的,结果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在这个村庄之中作困兽之斗。
蚩尤还是小看了华联盟的力量,小看了这些大小部落联合的作用,同时更忽视了这些部落之间通信的便利。
有熊拥有了韩雁和始鸠两个部落的养鸟高手,足以训练出一群高素质的传信鸟。这些鸟儿可谓是最快的传讯兵,使有熊和诸联盟的部落能够及时地安排兵员的支援,这便够成了盘古智健的必败之局。
盘古智健不该带人返回屯马谷,因为在回屯马谷的路上,还有思过在等待着他。
思过等到了下午,他才真正等到盘古智健的返回,而且是疲惫伤残的败兵。这一战,几乎让盘古智健全军覆灭,仅剩盘古智健与十几人逃回屯马谷。
这个结果很出雅倩的意料之外,她本来很难确定盘古智健会走哪一条路线,是以她让尤扬和思过各领一路人马伏于两处,另一个在西面去有熊方向的必经路口,一个在返回屯马谷的路途。她本以为盘古智健被尤扬伏击之后,思过那一路人马可能白费了,谁料盘古智健竟然又折回屯马谷,这使得思过和尤扬两路人马都起到了作用。
思过大获全胜而归,在屯马谷的敌军前来接应盘古智健之时,他们已经将战斗进行到了尾声,然后全身而退。
盘古智健确实是一个不世高手,尽管他有伤在身,而且经历了这一天来的苦战,但仍能够独杀君子国战士六十余人。当然,他付出的代价是伤势更重,数处关节几乎被割断。
思过也被盘古智健杀得心胆俱寒,这样一个对手,便像是整支军队一样可怕。
当然,一人之力终究有限,不过思过仍无法留住盘古智健,还是让其逃去。
连盘古智健都如此厉害,那他的主人蚩尤呢?其可怕程度,思过根本不敢想象。
蚩尤的威势确实是难以抵挡,虽然伯夷父带了三千战士,更是高手如云,但是蚩尤如入无人之境,如果不是数十名死士拼死相护,只怕伯夷父也要死于蚩尤之手了。
有熊军死伤过千,但蚩尤只是领着数百人出战,在这种情况下却仍大败伯夷父,真让人难以想象。
伯夷父领兵后撤二十里,蚩尤也追了二十里,但后来蚩尤身边也没剩多少战士了,又无法杀死伯夷父,只好退回庚城。
蚩尤返回庚城,这才发现,庚城之中四处升起了火头,竟然有人乘他离城之际,烧了他所有的粮食,更将庚城之中烧得面目全非,甚至是城门大开,城中仿佛被洗劫一空。
东夷军死伤大半,蚩尤一问,才知道城中不知何时潜入了许多有熊军,只等他出走迎战伯夷父之时,这些人便放火烧城,并打开城门,让有熊大军杀入城中。
这些人潜入城中后并不夺下城池的控制权,而只是在城中破坏,东夷人还不知道粮仓是怎样起火的,然后城中四处便莫名其妙地起火了。
城中东夷军一乱之时,这些人便乘机打开城门,有熊大军入内一阵狂杀,只杀得东夷军大败而逃。城中被俘的有熊子民也纷纷助战,东夷军只好败走,死伤近千。
蚩尤回来之时,庚城之中仅有几个逃得大难未死的东夷军,其余的连一个活人都没有,唯有满地的尸体和一些冒着浓烟的屋宇。有熊军显然杀了一通之后又立刻退走,并带走了城中所有被俘的有熊子民,仅留下一座烧得面目全非的空城给他。
蚩尤返回庚城之时,他身边仅有一百余战士,此战他虽然大显神威,杀得伯夷父退走二十里,可说是杀得有熊战士人人丧胆,但是他却败了。
蚩尤心中大怒,更是恨意填胸,他居然中了伯夷父的诡计。不过,这是因为蚩尤的伤势并未完全恢复,否则的话,以他一人之力,岂是那些有熊战士所能抵挡的?
但饶是如此,伯夷父身边的高手也折损无数,根本就没有人能够阻挡蚩尤。只有真正与这万魔之帝交手时,才知道此人是如何的可怕。
伯夷父也吓得出了一身冷汗,与蚩尤相比,他的武功竟是那般脆弱,即使是面对刑地的开天斧,伯夷父也泰然不惧,在鬼方的高手围攻之下亦能够逃脱,他足以称得上是一代宗师级高手,虽比不上太昊、少昊、天魔之辈,但也不比刑地逊色。可是面对蚩尤,他仅能够战上三招便大败,甚至受伤,这怎不叫伯夷父惊骇欲绝?怎不让有熊军惊骇丧胆?
蚩尤一人便力杀有熊战士数百人,这简直不是人,是个魔鬼!所有的阵势对蚩尤全没用处,什么天罡地煞阵,在蚩尤的手下一触即溃,根本就不好使。若非这些死士以药物激发自己的潜力,刹那间功力暴涨三四倍,在短时间中多出几十名超级高手的联手之击,只怕伯夷父也唯有命丧蚩尤之手了。
伯夷父心痛,因为他知道这些死士在潜力激发之后,只会使自身的生机迅速耗绝,大战过后就会死去。同时,他更心痛所折损的一千多名战士。
他总算见识了蚩尤的可怕,如果换作不是蚩尤,而是其他的任何人,哪怕是太昊、少昊,也将成为惨败之人,但此人却是蚩尤。
蚩尤无奈,只好让三阿的战士再居于庚城,虽然这只是一座面目全非的空城,但却依然是一座坚城,战略意义仍在。
蚩尤不明白,何以有熊大军竟能够这么快地便攻开庚城之门,并杀得他的战士毫无还手之力?他更有些不明白,为何有熊军不搬走粮草,而是选择烧毁?
粮草被烧光,城中无一个有熊人,这倒让蚩尤有些难了,他可以不饮不食,但其属下的战将却不能不饮不食,如果他让三阿的东夷军继续驻入城中,就必须再运足够的粮草,那不仅浪费时间,更浪费人力,一个不好,战线拉长了,粮草还不知能不能运来。
蚩尤不得不佩服有熊此役战术的高明,这些人把空城送给他,使他不弃都不行,同时更留下一件令人头大的事情让他去做。
蚩尤岂会不知道,有熊所惧的,仅他一人而已,余者根本就不会放在有熊人的眼里。毕竟,熊城之中高手如云,人才济济,在有熊新一代人物之中,诡计多端,擅于用兵者莫过于轩辕。因此,蚩尤虽勇,却难首尾兼顾,这是他最为头痛的事。
盘古智高虽勇,但此刻却有伤在身,只能勉强独挡一方。在智计之上,盘古智高仍不能与有熊的战将相比,因此,蚩尤最恼之处是手下无战将。
有熊兵多将广,数百年积累下来的战斗经验和人才,乃是有熊最大的资本,而且这时候有熊之人最为团结。因此,相对于东夷、鬼方或是三苗来说,有熊才是最难对付的一股力量。
蚩尤无奈,只好舍庚城而去丁城,与盘古智高会合。不过,他并不担心,因为他还有另外一着棋尚未动用。对于有熊,他是志在必得。
凤妮收到了伯夷父的回报,她也吃了一惊,如果蚩尤真如伯夷父所说的那样可怕,即使是有熊拥有千军万马,依然是难以抗拒蚩尤的威势。
蚩尤本身就是不死之魔,谁能够与之匹敌呢?凤妮不禁想起了轩辕。
轩辕现在又怎样呢?他有没有见到广成子仙长?有没有治好伤势?有没有在广成子仙长那里求得战败蚩尤的法门?凤妮心中确实是极度想念轩辕。
她多么希望此时有个人能够为她出出主意,有个人为她分担一些压力。有轩辕在她身边的日子里,她的生命仿佛总是那般充实,仿佛天下之事都是轻而易举地便可以解决,即使是天魔大军压境,有熊内部局势如此不稳,她也没有丝毫担心,仿佛胜利是必然的,因为她有轩辕。
此刻,轩辕在遥远的崆峒山,与有熊相隔万里,她只能远远地牵挂,唯有在夜深人静之时,拖着疲惫的躯体思念,这难道说不是一种悲哀?
蚩尤的威胁是直接的,任何一个有缺点的人都不可怕,但蚩尤却是一个打不死的魔王!
即使是毁灭了蚩尤的躯体,他也依然可以让自己的魔魂依附其他的身体,便连当年伏羲大神都无法毁灭蚩尤的魔魂,当今之世,又有谁能做到这一点呢?
凤妮收到了辛城的消息,土计火烧了庚城,使蚩尤弃庚城而去。但是,凤妮并没有丝毫高兴,冥冥之中,仿佛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在她的心头萦绕,挥之不去,却又不知是为何。
荤育城来了消息,所报的却是一个让熊城震骇的消息,少昊竟然投降了蚩尤!
少昊居然投降了蚩尤,这简直像是一个晴天霹雳,让凤妮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一个蚩尤已经让有熊有种莫可奈何的感觉,若再加上一个少昊,那这场仗还能够打吗?没有人敢想象会出现一个怎样的结果。
一切发生得这样快,也如此让人难以接受,但这一切都是事实。丁城传来了消息,证明荤育城的消息并没有错,而且蚩尤还重用了少昊,使少昊成为一路主帅。
凤妮也不知道这两天是怎么过来的,仿佛头脑之中一片空白,总在等待着坏消息的传来。
少昊与蚩尤的组合,对有熊来说,这几乎是一个挥之不去的梦魇,只让人喘不过气来。
凤妮决定让灵鸠给崆峒山传书,她要告诉轩辕目前形势已经变化得令她无法控制,她简直有预感这一切会变得更糟糕。
凤妮是坚强的,她并不想对轩辕的心情有何影响,因为她怕这封信影响了轩辕的修炼和养伤,她只是略略解说了一下目前整个天下的局势,并道了些思念的话。
凤妮害怕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少昊大军牵制了伯夷父,而蚩尤又破了乙城,乙城之中虽加强了戒备,但是谁又能阻止蚩尤这魔中之帝的攻击?
蚩尤知道丙城之中高手太多,以他一人之力也难以攻破,因此竟越过丙城而破乙城。这也是凤妮始料不及的。不仅如此,刑天竟然也兵逼壬城,在外虎视眈眈。不过,他们并没有行动,仿佛只是在等待蚩尤与有熊来个两败俱伤,而他们已经夺下了被少昊放弃的荤育城。
正当凤妮在苦思良策之时,元贞长老却神秘异常地行了进来。
“太阳,伏朗在外求见,不知太阳意下如何?”元贞长老淡淡地道。
“伏朗来见我?”凤妮蛾眉一皱,有些讶然地问道。
“是的,如果太阳不想见他,我打发他走。”元贞长老小心地看着凤妮的神色,低声道。
“他可有说什么?”凤妮问道。
“他只是说有急事要见你,却被金穗剑士拦在门外!”元贞长老道。
凤妮望了这些日子来日日守护她的青天和火烈一眼,淡然道:“让他进来吧。”
元贞长老望了望青天和火烈,以及凤妮身边的四个贴身剑婢,他也放心了,有这几位高手在,即使太昊亲自出手,也不可能对凤妮一击成功,何况在门外还有众多高手相护,谅伏朗也不可能有机会对凤妮不利,于是转身出去传伏朗来见。
伏朗大步来到凤妮的客厅之中,凤妮差点都认不出伏朗来。
“师兄,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会弄成这样?”凤妮似乎吃了一惊,站起身来关切地问道。
伏朗望了望神情有些憔悴的凤妮,似乎也很激动,但他却只是开口问道:“轩辕呢?他在哪里?”
凤妮一怔,又问道:“师兄,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找轩辕干什么?”
伏朗又望了凤妮一眼,神情有些激动:“师妹,爹也降了蚩尤,我看你还是快点想对策吧,我要找轩辕商量该如何去渡过此劫!依我看,这次真的糟了,你快找轩辕来吧,或许,只有他才有主意!”
凤妮的脸色唰的一下子变得极为难看,伏朗的话就像一个炸雷般轰得她六神无主,便是她身边的青天和火烈也傻眼了。
如果说连太昊也降伏了蚩尤,那有熊还有希望吗?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凤妮愣了半天神,又无力地坐回自己的宝座之上,像是被霜打了一般,脑中一片混乱。
“师妹,你没事吧?”伏朗也吃了一惊,忙抢上欲扶凤妮,问道。
青天却打横挡在凤妮之前,客气地道:“不劳伏朗公子相扶。”
伏朗一怔,望了青天一眼,又望了凤妮一眼,神情有些愤然。
“青天前辈,没关系!”凤妮向青天摆了摆手,示意道,同时又向伏朗略带歉意地道,“我没事,谢谢师兄告诉我这个消息,请先坐下来谈吧。”说话间凤妮指了指自己身边的另一张椅子。
伏朗神情稍缓,他似乎也没有太过介意青天举措的不客气,只是依顺地坐在凤妮的旁边,有些怜惜地望了凤妮一眼,心痛地道:“你憔悴了很多,轩辕难道不在熊城吗?”
凤妮点了点头道:“他不在熊城,但快回来了!师兄,请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伏朗似乎有些失望,但神情又显得有些无奈:“爹在极北绝域与少昊交手之后,元气大伤,后来刑天又大败少昊,我与爹便想立刻返回部落,谁知却在半途遇到了蚩尤!爹败给了蚩尤,在迫不得已之下,只得降伏于蚩尤,虽然我们极不愿意,但蚩尤的武功实在太可怕了,他简直不是人!”
凤妮和元贞长老的脸色都很难看,他们不敢想象,蚩尤加太昊再加少昊,这是怎样的一种组合,天下之间哪还会有这三个人办不成的事?哪还有人能够抗拒这三人的魔威?
这三个人的组合,其本身就足以摧毁任何人的斗志,包括凤妮在内。
“我看爹很可能要帮蚩尤来攻打你们,师妹还是快些作准备吧。”伏朗有些急道。
凤妮沉吟了半晌,苦笑着望了望伏朗,吸了口气,问道:“师兄来到熊城,师父知不知道?”
“他不知道,我是偷偷跑出来的。”伏朗肃然回答道。
“若是天要亡我有熊,岂是人力所能抗拒的?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凤妮叹了口气道。
“难道连轩辕也想不出办法?”伏朗似乎仍有些侥幸地问道。
凤妮苦笑了笑,心中禁不住又想起了那身在万里之外的轩辕,凤妮倒没有想到连伏朗都这么相信轩辕的智慧,难道轩辕便真的可以应付眼前的死局?如果有轩辕在的话,他会如何去面对这一切呢?
元贞长老心头也很沉重,但他仍不得不为轩辕骄傲,一个能让敌人尊重和信赖的人,这确实是值得他去骄傲。可是轩辕此刻在哪儿呢?他知不知道熊城遇上了有史以来最大的危机呢?
陶基也被震惊了,如果说太昊、少昊都依附了蚩尤,那这场仗还能打吗?这个世上有谁能够成为他们的对手呢?
陶基的眉头皱得很紧,当年蚩尤和刑天两魔联手,天下间至少还有伏羲大神、女娲娘娘和王母太虚这几位大神的存在,可是当今之世,谁能是蚩尤之敌?谁能是刑天之敌?谁能是少昊、太昊之敌?
如果只是少昊和太昊,陶基或许还不惧,可是蚩尤却是无人能敌之魔,甚至是打也打不死的魔鬼,这样的对手怎能不叫人心惊?
有熊战局吃紧,陶唐氏岂能闲着?无论对手是谁,陶基相助有熊是义无反顾的,这便是所谓的盟约,更因为陶唐氏与有熊那深厚的交情。
当然,另外一个原因则是唇亡齿寒。如果有熊被灭了,陶唐氏岂能独善其身?到时唯有投靠蚩尤一途,但陶基绝不想这样!是以他立刻出兵相助熊城,更是亲自率领两千陶唐精锐相助熊城,而他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扫平屯马谷之中的敌军!
君子国也出兵策应,陶基所领的陶唐战士锐不可当,便是盘古智健也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陶基已很多年未曾真正地与人交手,世间知其武功的人并不多,但在这一战之中,他让世人见识了他的可怕之处。
盘古智健虽有重铠护体,功力超绝,却仍只在第五十七招之时,命丧陶基的重枪之下。
陶基的枪,无人能阻,屯马谷之中所有的敌军尽皆全军覆灭。
陶基并没有止步不前,而是迅速赶往有熊支援。因为到目前为止,有熊已连失四城,蚩尤大军即将直逼熊城,连伯夷父也受伤不轻,有熊的形势可谓危矣!因为根本就没有人能够阻止太昊和少昊的攻势,蚩尤的攻势那更是挡无可挡!
有熊的子民虽然齐心协力,但是在这些绝世凶魔面前根本就没有用处。
叶皇和柔水也听说了熊城的危机,凤妮的告急信已经四面传发。
叶皇也顾不了神堡之事,让蛟龙主持九黎事务,而他则与柔水领着一千精锐火速赶返有熊!因为他知道,或许这个世上只有他才有机会对付蚩尤,因为蚩尤与叶帝已合为一体!
叶皇很快安排好九黎和祝融之事,他知道,以蛟龙之智,以共工和龙族之力,应该可以牵制高阳氏北进,那便可减少蚩尤的后援。
崆峒山,积雪初融,花草树木竟在一夜之间全都变了样。
万花斗艳,草木俱青,仿佛已是阳春三月,天地之间一片祥和,生机勃勃。
所有人乍醒之时,皆为眼下的景象给怔住了,没有人可以掩饰得了内心的震撼,仿佛就像是在梦中犹未曾醒来一般。
此刻尚是深冬,怎么可能会在一夜之间,花木俱荣呢?昨天还是花凋叶残,今日却已万花竞相斗艳,这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变化?
太乙子也为之惊讶,这确实是崆峒山数百年来从未发生过的奇事,只怕是数千年都不可能有这样的奇事发生。
有人在一夜之间白了头那很正常,但是若要在深冬之日,一夜之间万花遍野,竞相斗艳,草木俱荣,这便像是天方夜谭!但崆峒山的这片景象,却又不得不令人相信这是事实。
每个人都以为自己在做梦,甚至有人以为自己一睡便是数月,醒来时已由原来的深冬变成了春天。
天地之间荡漾着一种挥之不去的盎然生机,这种感觉清晰无比,仿佛天下间所有的灵气全都聚敛于崆峒山,鸟语花香,人人心头显得无与伦比的平和安详,无忧无虑,无牵无挂,那是一种超然于尘世之外、悠游于五行之中的感觉。
轩辕已经闭关了数日,但是陶莹却收到了凤妮的两封灵鸠传书。
陶莹和众人已经失眠了数夜,就是因为凤妮的信,但是不知为何,她们昨夜竟睡得无比安详,仿佛是忘记了一切的红尘俗事。直到今天,陶莹还有些奇怪,但此刻感受到这弥漫于虚空之中的生机后,她才明白,是这股生机对她催眠了,因此今日的精神特别好。
“怎么会这样?崆峒山的变化真是好奇怪呀!”燕琼拉着歧富问道。
歧富不由欣慰地笑了笑,道:“不是崆峒山的变化奇怪,而是你的好夫君要出关了。”
“啊……”歧富的话使得众人都禁不住欢呼,他们盼了好多日子,终于盼到了这样一句话,轩辕终于要出关了,这怎能不让他们高兴?
“难道说,这些奇迹是轩辕的杰作?”木青在激动的同时,又有些不敢相信。
“天地万物,以生机为本,正者以生机化物,邪者以生机灭物,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轩辕应当是已悟出天地之奥秘,他将成为天下间唯一可以战胜蚩尤的人!”太乙子也缓步踱来,以一种极为平和的语调道。
“啊……”众人再次大喜,如果事实真如太乙子所说,那有熊岂不是有救了?
“那我们快去见夫君吧!”桃红迫不及待地道。
“不,轩辕必须自己出关,任何人都不可以接近紫霞洞天,因为他出关之时,紫霞洞天将从此封闭!”太乙子阻止道。
“那又是为什么?”蛟幽有些不解地问道。
“那里将是师尊的安身之所!”太乙子轻轻地叹了口气道。
跂燕正要问个究竟,突听黑豆呼了一声:“看,那是什么?”
众人不由得循着黑豆所指的方向望了过去,不由众皆大惊。
“那是紫霞洞天!”有人叫了一声。
不错,那里正是轩辕闭关的紫霞洞天,但此刻那座山头之上又笼罩着一层涌动的紫气,在朝阳的辉映之下,紫气开始凝结,仿佛那夜的场景又重生了。
紫气凝成了一条腾飞的巨龙,但是与那夜有异的却是今日无狂风暴雨,不再有雷电交加,自然无毁天灭地的煞气,却是一派祥和,天地之间,生机涌动。
“龙!神龙!”黑豆也呼道。
“是的,定是轩辕要出关了,一定是!”木青也有些激动地叫道。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远远地凝视着紫霞洞天的上空,仿佛在等待着又一个奇迹的出现。
神龙绕着紫霞洞天盘绕了十余圈,那紫色的龙鳞在朝阳下熠熠发光,那闪着电火的眼睛,那长须长尾,那粗壮的长角,使每个人都无法控制内心的震撼。
歧富和太乙子诸人还是第一次见到神龙,那夜他们在迎霞洞中度天劫,所以错过了观看神龙的机会,今日一见也使他们无法掩饰内心的震撼。
哗……轰……一阵焦雷自天边滚过。
霹……雳……一道强烈的闪电以比阳光更刺眼百倍的亮度直射在紫霞洞天的山顶之上。
轰……远处的紫霞洞天发出一声惊天巨响,万山齐震,仿佛是一场巨大的灾难即将降临,群山颤抖。
紫霞洞天的山顶上在巨震之时冲出一道七彩光芒,直射九重霄汉,神龙更是长吟一声,随着七彩光芒直上九重霄汉,破云而去。
哗……整个紫霞洞天的山头全部爆裂,在升起的七彩光芒之中仿佛有一道人影冲天而起。
“轩辕!”跂燕似乎发现了什么,忍不住激动地狂呼道。
但跂燕的狂呼却完全被那山崩地裂的巨响给掩盖了,而相伴这山崩地裂的巨响的还有一道悠长婉转、无限高昂的长啸。
啸声历久不绝,奔腾不息,仿佛是自九天之外遥遥传来,又仿佛是自九幽地底传出,然后再在虚空之中纠结,凝成让人热血沸腾的啸声。
紫色神龙自九霄飞泻而下,直落至那随七彩光芒破山而出的人影身下,一声长吟,竟向迎霞洞天方向飞来。
“轩辕……”所有人禁不住同声而呼。
是的,正是轩辕,他们所见的轩辕仿佛是天外飞仙驱龙而至,全身更笼着一层七彩霞光。
所有人都仿佛是在做梦,一个荒谬而完全不真实的梦。
这怎么可能?难道天地之间真有神龙?难道天地之间真有神仙?
眼前的一切似虚似幻,让人难以置信,其实自一早起来,每个人都只当自己做了一场梦,做了一场无法醒来的梦。
是梦?是醒?还是……
梦和现实究竟有多远?
轩辕越飞越近,连那巨龙的爪子也可看得一清二楚。
蓦然间,天顶一声炸雷轰响,一道血火以无可匹御之势狂泄而下!
轰……血火直砸在龙首之上,神龙一声凄吟,轩辕更是一声怒吼。
天地霎时陷入一片血色之中,看不到天,看不到地,看不到神龙,也看不到轩辕,连花草树木也全都隐入血色之中,仿佛浩渺空灵的世间,只有自己一人在独自飘零。
陶莹大喊,可是她竟喊不出声来,仿佛有一股沉重的压力挤压着她的胸膛,使她无法呼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