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红军出去后，张凯想了很久。这事怎么办？如果我签名，那就意味着我认同这个结果？而这个结果明显有误。如果不签名，牛稳生照样可以拿这个去过会，不过是多一些解释罢了。一旦通过公司会议审查，这个事就算结束，谁都不能再提。粤北污水厂就继续这样下去，大量的电费不知道进谁的口袋，稳稳当当，平平安安！
如果是写反对意见，那将会怎么样？张凯在办公室里面边踱步边琢磨。张凯拿起座机，拨打了前台，“晓丽，公司会议什么时候开？”
周晓丽有些开心道，“后天，怎么啦经理。”
“没事，那牛经理呢？去哪里了？”
“昨天又出差了，大概是明天晚上赶回来。”
“好的！谢谢。”张凯挂机电话。
如果牛稳生明天晚上回来，那他这两天势必没机会看报告。不过他那么重视这个报告，必定会叫人盯着的。张凯思前想后，找不到两全其美的办法。
张凯走到窗边，看着远处的天空，喃喃自语，“难道我要直接面对这一切？”
牛稳生跟张凯平级，他为什么敢拿这样的报告给张凯？很显然，这份报告在牛稳生那签名，很可能也是走流程而已。那这事背后，难道……
张凯不敢想了，这事逃不了了，必须做个了断。就从牛稳生开始！
张凯用手机拨通了牛稳生的电话，牛稳生此时显然在车上，“牛哥，嬴琳琳给我一份报告，你看过么？”张凯下定决心了，直接开门见山。
牛稳生道，“这事，我等会再给你打电话。现在不方便聊这个事。前面有个服务区，到那里再给你回电话。”
这个事的确不方便让其他人知道，张凯挂了电话。
半个钟后，牛稳生回电话，“凯子，什么事？怒气冲冲？”
“牛哥，这个报告你看过没？”
“看过啦！”
“那里面有个关键性错误，你知道吗？”
“我知道！”牛稳生沉声道。
“你知道！”张凯声音高了，怒道，“出现
这种错误你还敢签名？你还要我签名？”
“别激动！”牛稳生道。“电费这个事必须要结束了。”
“谁的指示？”张凯直接问道。
“我不能说。”张凯火气又升上来，“老牛，你不说休想我签字。”
牛稳生无所谓道，“你签不签，报告都会过。”
“卧槽！老牛，你这靠山很硬啊？”果然如此，张凯问道，“是刘总？还是杜总？还是王总？”
刘总，就是刘总工，名字叫做刘益兵，虽然不怎么理事，但是是张凯和牛稳生的直属上司，是公司副总裁。
杜总，杜俊豪，管理工程部，项目部，采购部，也是副总裁。而王总，就是王澜峰，是公司总裁。
“这个事不是那么简单的，凯子。我们是斗不过他们的。”
“我不理你们是谁，我不能违背良心损害公司利益。”妈的，这都是些什么操蛋事。“就这样吧。”张凯挂了电话。
张凯拿起笔，再报告上签上自己的名字，并在旁边写上自己意见，“电耗数值有缺陷，建议继续查！”
老子不理了，我就不信有人能只手遮天！张凯愤愤想道，扔下笔叫嬴琳琳进来将报告拿走。
嬴琳琳刚离开一会，张凯手机就响。是牛稳生。
“凯子，你真的不要命啦？还要建议继续查。”牛稳生急切的声音传来。
张凯淡定道，“没事，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
“那你前途怎么办？妈的，你被干掉了，老子怎么办？卧槽，凯子。你可不能这样。马上改了！”牛稳生心急如焚。
“不改！爱咋咋地，我不伺候，反正我是不会同意的。大会时候我会明确提反对意见。”张凯光棍道。
“妈的，你不想混啦。”牛稳生在对面吼道，“你会被干掉的。”
张凯沉默片刻，“牛哥，我们共事也有好几年了吧，你应该知道我为人。还记得小马吧！”
牛稳生在服务区呆住了。小马，叫做马俊杰，是张凯亲自提拔的得力手下，算是才华横溢的年轻俊杰，在跟进调试时，为了快速达到调试目的，实验结果做了假。张凯亲自辞退了他，之后自己意志消沉了很多天。自此，人人都知道，张经理眼里揉不得一粒沙子。
“我从来没有放弃过自己的准则！”张凯道，“牛哥，这次我也一样。我希望我们不是敌人！”
牛稳生听后，沉默了很久，咬咬牙，“妈的，凯子，老子也拼了。这次会议我们就揭开这个事。干掉王澜峰。”
“王澜峰总裁！他怎么插手到这里来的？”张凯问道。
“他小舅子在粤北污水厂当财务，伙同供电所的人来坑公司的钱。妈的，你休假几天我都把事情查的清清楚楚，打算打报告时，王八蛋打电话过来，说这事我必须从轻处理？不然就得辞职！妈的，牛逼哄哄。老子我要不是担心上有老下有小，中间还有房子要供，绝逼跟他死扛。但是那时候孤立无援，只能捏着鼻子认了。”牛稳生一把辛酸泪地诉苦道。“谁想到你要死死扛。妈的，夹我在中间，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呵呵，我不想昧着良心做事而已，”张凯道，“那我们还是想想怎么报告吧。如果是总裁想要罩一个人还是非常容易的。我们俩未必能扳倒他。”
“要不，联系刘总？”牛稳生冷静下来，建议道，“毕竟他是我们的直属上司，我们将报告给他。”
张凯想想，答应了下来。剩下原报告销毁，重新写报告的事情牛稳生安排。联系刘总，汇报事情就需要张凯亲自去办。
刘总工，是张凯牛稳生的顶头上司，也是他招两人进的公司，也是他提拔两人走上经理岗位。虽然说有提拔年轻人自己撒手偷懒的嫌疑，但是他的的确确是对两人颇有恩情。
一般刘总工都在四楼副总裁室。张凯一路走上去，不少人惊讶地跟张凯打招呼。
“凯哥，怎么突然间变得超帅？”
公司前台廖佳琳看到张凯进来，笑道。
“呵呵！多在家捂捂就可以变帅。”张凯随口胡诌。
张凯一路应付着各种形式的问候，好不容易才到副总裁室。
刘总工，刘益兵，是个五十大几的老头，此刻正在浇花。副总裁室真心宽敞，起码有张凯办公室两倍大。
“刘总！”
刘益兵回头，“哟！凯子！怎么变高变帅那么多了？”
张凯讪笑，“刘总，别取笑我了。”
“你小子工作很忙吗？都很少上来找我喝茶？”刘益兵放下浇花壶。
“这不是过来了嘛！”
“哎呀！你们俩个，”刘益兵示意张凯坐。“一个四处跑，一个整天窝在设计部。没一个上来我这坐。”
张凯连连点头称是。
“说吧！找我有什么事？”刘益兵给张凯满上。
张凯感谢示意，“刘总，我们俩遇到了件事情。”
“哦！什么事？你们俩大经理都搞不掂？”
“是的！因为事情和王总裁有关。”张凯低声道。
“哦！”刘益兵并没有露出特别的神情。
张凯暗暗松了口气，于是从头到尾将粤北污水厂的前因后果完完整整的告诉了刘益兵。
刘益兵大怒，“曹尼玛的王八蛋，难怪这几年公司总是赚不了钱。感情还有这样的故事。你们俩后天大会上直接提这个事，之后的事情就交给我来办。”
“是是是。”张凯连道，“只是刘总，他是总裁，我们能扳得过他吗？”
刘益兵笑了，“你小子滑头，害怕我斗不过他？”
接着他指指天花板，“别忘了，我们还有集团总公司。”顿了顿，又道，“现在正是集团新董事长上任，正是整顿风气的时候。王澜峰这次是正中枪口了。”
张凯想到前一阵子的新闻，这才放下心来。又和刘益兵聊了几句，才告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