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
落日的余晖从木窗缝隙中轻撒入屋中的土炕上。
炕上铺垫整齐的被褥上,一面容绝色的女子沉沉酣睡,黑亮似缎的长发随意铺散开来,水润的唇瓣微微张开,白皙细嫩的面容在夕阳的照射下显得晶莹剔透,玲珑有致的曲线随着均匀的呼吸缓缓起伏。
‘砰砰’一声接一声的响动,惊醒了沉睡中的女子。
柳媚儿睁开迷蒙的双眼,慵懒的坐起身,伸手抚了抚披散在背上如墨般黑亮的长发。
醒了醒神,下炕梳理一番,就打开门走出去。
院中高大健壮的男人,坐在凳子上,手中的凿子一下又一下的锤凿着面前的石块,旁边的地面上散落着厚厚一地的石头碎屑。
柳媚儿走上前去,满眼复杂的看着地面上摆放整齐的药杵和药碾子等物件,以及男子沾满伤痕的双手,久久不能回神。
傅凌寒目光专注着手中的活计,虽然打磨这等器具,只要使些力气就成,但是他想给她打磨的精致平滑些,磨药时也不会伤到她那双白皙娇嫩的手。
手中的铁凿放在一旁,拿起刚凿好的粗劣磨具,细细观看一番,见上面布满着石头尖刺,又拿起一柄稍微小些的凿子,细细琢刻。
眼尾扫到一只洁白细致的手伸了过来,稍微愣神,手中的凿子就刺进拿着药杵的手指,顿时指尖鲜红的血液就涌了出来。
柳媚儿下意识的就捧起伤痕累累的手指放入口中,这是最原始的止血方法,本能的她也没有多想,自然而然的就做了。
柳媚儿抬起头来,见他修长有力的手指已不再往外浸出血渍,又扫了眼他的双手。
宽厚却布满薄茧的手掌,满是细碎的伤痕,不用想她也知道这肯定是打磨时,被细碎的石头和凿子划伤的。
她心里是又感动又是生气,语气带有一丝责怪的说道,“傅二哥,你还有伤在身,怎么能做这种体力活呢,要是伤口崩开了怎么办?”
“我……我已经没什么大碍了,打磨些石头也不是什么重活。”傅凌寒铁骨铮铮的汉子,这时却低着头,声音虽然和往常一样沉稳,但细听之下,还是能轻易的察觉出其中的一抹羞涩。
“傅二哥……。”他是为了她才会做这些,她又怎么好再去指责他,柳媚儿微笑着轻声道,“这些已经足够了,不用再打磨了。”地面上药杵药碾子整整有了三套,这还不算那些细致的磨药工具。
“够,够了吗?”傅凌寒讷讷的出声。
他下午出去,到后山搬了几块大石头回来,问清大哥磨药所要器具的外形,便开始凿磨敲打,这么半天也才做了几件,他还一直担心不够她用呢。
“当然够了,这是石头做的,结实着呢,再说我是磨药,又不是拿来当锤子使。”柳媚儿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这人咋这么实诚,只顾着闷头硬干,也不知道问问她。
傅凌寒被她那双清纯却不失妩媚的清亮双眸轻扫了一眼,只觉得心头‘咚咚咚’的跳个不停,赶紧收回目光,往地面上看去,“哦,那我把手里的这个打磨好,就不做了。”说完就开始雕琢手里的活。
“那好吧,你慢点做,注意着手,小心些那凿子,锋利着呢。”叮嘱一番后,柳媚儿就拿起地面上的一对药杵药罐和些细碎物件,起身离开。
傅凌寒此时却静不下心来,狰狞的面容上,那双幽黑深邃的双眼定定的望着受伤的手指,犹自回想起刚才她的唇轻含着他的指尖,那种滋味是从未有过的感受。
傅凌霜虽是跪坐在墙角,但是因为视线良好,又加上没有阻挡之物遮掩视线,很轻易的就瞥见那让他觉得极其刺眼的一幕,心中泛起的酸水,快要把他给淹没。
她对二哥都能做到这般程度,为什么却对他百般不待见,他知道自己的性子暴躁,不讨人喜欢,但是他对她一直呵护关爱,从没有伤害到她一丝一毫,当然除了今日做的蠢事外。
傅凌霜苦思冥想,也想不个所以然来,最后只能蔫蔫的垂下头。
柳媚儿走到厨房,配置好一份外伤草药,就放入药罐里,拿起药杵就鼓捣起来。
还别说,虽然外形比较粗糙,不是很好看,但是用起来还挺顺手的。
她知道傅二哥已经尽力了,这些磨药的器具都是他一凿一凿辛苦雕刻而成,为了这些器具,他的手布满伤痕,她很是感动,她也相信若是有磨石等齐全的工具,他能做的更好。
没一会儿,罐子里的草药就捣成了粉状,柳媚儿伸手捏了一点粉末,放在鼻中轻嗅,满意的点了点头。
再看向罐中的药粉时,忽地想起,她没有盛放的瓶子,那这些药粉该如何是好,柳媚儿眉头紧皱,她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记了。
古代一般都是用瓶子和纸包来盛装药粉,现在让她去哪里找瓶子和纸包。
瓶子这昂贵的物件,她是不指望了,但是纸包,抬头环顾了下这破旧的茅草屋,也还是算了吧,古代的纸贵,她懂,傅家就算有一个读书人,那书籍是何等贵重之物,她是万万不会动的。
看来大量磨制药粉的计划只能暂时搁浅了,柳媚儿最后只能无奈的捧着药罐走出厨房。
此时傅凌寒正在拿着扫把清扫地面上的碎石,见她走过来,愣了愣神。
“傅二哥,你先别扫了,去清洗一下手,我给你上药。”柳媚儿眉眼含笑的望着他。
“好,我马上就来。”傅凌寒面色不自然的轻应了一声,放下扫帚,就大步走进厨房,拿起水瓢,从水缸里舀了几瓢水到盆中,清洗好双手,控了控手里的水迹,就直起身子,转身就要走去屋外,就见她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