穴位者,脉气所发,神气之所游行出入也,非皮肉筋骨也。
一人之躯,各处穴位计七百二十处,要害大穴计一百零八处。
修士蕴炼真气之法,便是按照特定的轨迹,催动真气沿着穴脉循行,或行或滞皆有定数。由此,真气便可吐旧纳新,炼化天地灵气为己用,不断壮大。
“耗费了一夜功夫,终于把聚气四层的修为彻底稳固住了。”气归丹田,程彻睁开了双眼,非但没有一丝疲态,反而精神奕奕,这便是修仙功法补气养神的效果。
手上把玩着那把惯用的织金刺,程彻不禁露出了一分自嘲的表情:“聚气四层修士还在使用凡铁的,恐怕独我一份了吧。”
心思一动,昨日那男孩托着织金刺,跪求拜师的模样历历在目:
“请大侠收我为徒!”男孩的睫毛微微颤抖着。
程彻一怔,拿起了织金刺,叹道:“……我还没有收徒的打算。”
他自知也没有收徒的能力,程彻空有聚气四层的修为,论见识眼界,估计还比不上修仙宗门里聚气一二层的弟子。
男孩的眼神,他看得明白,那是他也有过的的不甘和倔强,但还是只能选择拒绝。
得到了这个回答,小男孩的目光一黯、瞬间失了神采,模样让人心疼。
回想至此,程彻一声轻叹,收拾了思绪,伸手翻开了一本纸面已经泛黄的破旧册子。
这就是吴家老汉口中的“宝贝”,当作了救命谢礼送给了他。对人家的祖传之物,他本想拒绝,可随手一翻,竟看到了熟悉的仙家字符,他立刻改变了想法。
“没想到,这山民的祖传之物居然也和修仙之道有关系,难不成是此地靠近修仙宗门的缘故?这书中会不会有藏真门的线索?”
程彻的眼中满是期待,可没过一会儿他就露出了难色,只因这本书,他根本一点也看不懂。
“这是本《啥啥注解》?”
程彻一头暴汗,册子行文万余字,而他能认出的字符只有十之一二,只能根据那些抽象的画符,才大致推断出,这是一本关于某种仙家术业的典籍。
程彻正艰难地推敲着,忽然吴家老汉的声音从屋外传来
“程少侠!大事不好了!”声音很是慌张,却不敢贸然闯进屋里来。
老人如此恭敬,不光是因为救命之恩,更是恐惧程彻谈笑间取人性命的手段。
“吴阿伯,请进。”
老人腰上缠着白布条、面如土灰,进屋就急忙道:“大事不好了!吴四柱那小子他、他、他跑了!昨夜里他还在柴房好好地关着,结果我今早一瞧,这混账东西不知使了什么法子,把门锁给撬了……”
“阿伯,您没有受伤吧?”程彻不由问道。
“俺倒是没事。估摸着,这家伙半夜就已经溜了,俺怕他……”老人欲言又止,露出几分难色。
程彻闻言不以为意,摸了摸下巴,暗道:“跑了也好,正好引出后面的麻烦一起摆平,就算是取走他吴家祖传宝物的补偿吧。”旋即一摆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无妨。只是在下还要在此处多叨扰几日,要麻烦阿伯了。”
老人登时大喜:“那不打紧、不打紧……”
自程彻修成了真气、实力飞涨,便越来越觉得凡尘纷扰都轻如浮云,反而对未知的修炼界十分向往。
“对了,阿伯,可听说过这玉台山中有个叫藏真门的地方?”
“藏真门?”吴家老伯茫然地摇了摇头:“俺老吴家几辈都是在这山中住着,从来没听过这么个地方。少侠,你找这么个地方所为何事啊?”
“……只是云游途中,山中访友罢了。”程彻略一犹豫,没有说实话。
“这样呀。”吴家老伯想了想,又道:“不过这玉台山可大了去了,有这么个老汉没听过的地方也不奇怪,赶明,我到附近的山村子里打听打听。”
“那就多谢阿伯了。”
送走阿伯,程彻便开始摸索如今最感兴趣的东西,那些刚刚到手的法器。
这凡阶法器虽未入真正法器之流,可也远超世俗间的兵器,能够很方便地施展一些法术,如这火纹团扇,只要注入一定真气便可催使自如。
轻轻一挥,数团烈焰纷现,这凡人见了要惊掉下巴的一幕,程彻却不太满意:“明明已经注入了很多真气,怎么才施放这么少的火焰,威力还不足赤精仙子使用时的五成。难道是我催使的方法不对?还是我的修为不够呢?”
回想日前种种,他不由暗道:“陆恩公是风属性的仙根,使用的也基本全是风相法术,而那青灰真人施展的都是木相法术,赤精仙子用的是火相法术,难道这法术施放还跟仙根属性有关系吗?”
这一次,程彻可猜得八九不离十,所谓仙根属性,便是修士感应天地灵气的亲和力,唯有修炼与仙根属性相应的功法、使用相应的法术、法器、符篆之时,修士才能发挥出十成的本事。若是功法、手段与仙根属性不同,不仅威力不足,而且消耗巨大,尤其是在手段与仙根属性互相克制的情况下更加明显,例如火相修士施放水相法术,很可能消耗数倍的真气,却只有四五成的威力,甚至有可能施展不成,在真正的斗法中,这往往是致命的。因此,修士大多都会修炼与仙根属性相应的功法、施展相应的手段。
再看那铜铃,一串十二颗,每一颗差不多都是花生粒大小,当中最大的一颗还铭刻着法器的名字——“迷魂铃”。
程彻催动真气、轻轻一摇,便传出一连串清脆的响声。听入耳中,就算他早有防备、稳守灵台,也有一丝恍惚之感。
“好手段!”程彻忍不住暗赞,旋即又摇了摇头:“对聚气高层的修士而言,威力还是太小了。只能在恰当的时机,和那粉红色的迷魂粉一起用出来,可能会有几分效用。”
而那,注入真气后,就有一阵低沉的嗡嗡响动,可之后,不管注入了多少真气,都只能保持这个状态,再无什么变化了。
三件法器,这件动静最小,但程彻却隐隐觉得,这三足金乌雕像并不是那么简单,很可能是威力很大的法器,只是自己真气不足、无法催动罢了。
正在此时,窗台后忽然传来一点微不可闻的动静,以程彻远超凡人的感官,自是听得清楚,便暗暗催动起真气,不动声色地握紧了织金刺。
很快,他好像感应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嘴角上扬、松下了警惕。
原来,窗台后面正有两个圆溜溜的黑眼睛在偷偷地窥看,十分好奇的样子,不是那吴家的男孩是谁?
“以前,听涿州城寺庙里的老和尚说:‘一切有为法,皆待缘而起。’”程彻注视着自己的掌心,真气的白芒隐隐显现:“既然我也是靠机缘才接触了这种力量,那就把这个机缘延续下去吧,身负仙根者万中无一,谁知道会怎样呢?”
程彻佯作对窗外的男孩毫无察觉,只管盘坐榻上、修炼起来。
“聚元者,天授之,感应万物,聚于形骸……”
口中所念,正是那《聚元功》的总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