邝渊回到留香院已是傍晚时分,这一个来回整整耗费了他两个多时辰,这个时候怕是王也该用晚膳了。一个跃身跳下墙头,朝着之前王所在的中院房间过去。走到近前却见一个丫头守在敞着的门外。
花碧见到来人,上前行礼道:“公子可是来找之前在这里的那位公子?”见邝渊点头继续道:“那位随我家姑娘去了后院,姑娘怕公子过来寻不到人,特命我在这里等着,请随我来。”
邝渊眯眼,自己走的时候王是在等玲珑,难道这是玲珑的安排?安全起见于是问道:“不知你家姑娘是哪位?”
花碧见此人警惕性极高,更加确定了那人的身份,微笑着回答:“我家姑娘名唤胭脂。”
邝渊点头:“烦请姑娘前方带路。”
两人一前一后,一路穿廊过院行至后院一处二层小楼外,只见一楼门匾上书“醉香阁”三个大字。
花碧敲敲门板,轻声道:“胭脂姑娘,公子等的人到了。”
“进来吧。”胭脂的声音自二楼飘落。
花碧推开房门,引着邝渊上楼。入眼之处满目红沙罗帐,鼻尖熏香飘渺。胭脂青丝披散,着一身轻便白衣由帐内而出,慵懒道:“花碧,你去天食居备些晚膳过来,菜色都要最好的。”说着将一个装满灵石的荷包递给她:“告诉妈妈,公子今日包了醉香阁,不想有人打扰。”
“是,”花碧接了荷包,应声退了出去。
“王,属下回来复命。”邝渊待人出去,方才行礼道。
“你倒是跑得快,叫你带酒,也不知道你听到没听到。”苍王的声音从里面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人已经松垮垮的着一身黑色寝服出来。
邝渊翻手自储物戒指里取出酒瓶,双手奉上。
“哼,听到了呀?这就是传闻的云中酿?”男人倚在雕花窗下的贵妃榻上问。
胭脂举步上前,自邝渊手上接过酒瓶,取一尊晶莹剔透的酒樽递到男人手中。跪在贵妃榻边,打开瓶塞,一股白色雾气伴随酒香满溢而出。
男人挑眉,眼见着酒水伴着雾气缓缓淌入酒樽,嘴角勾起笑意:“有点儿意思。”徐徐深吸一口气,将樽中蒸腾的白雾纳入鼻中。闭上眼,薄唇沿着樽壁将酒慢慢饮尽,感受着液体滑喉而入,直沁入肺腑。
片刻后,猛地睁开眼,大笑道:“哈哈哈哈,好一个云中酿,果然是好酒!”看向还保持着行礼状态的男人,略一抬手道:“起来吧,除了好酒,你应该也带回些有用的消息吧?”
“是,”邝渊起身继续道:“昨日丈剑门副掌门司徒尚品被人毒杀身亡,随后不久,玄武堂堂主司徒存孝受刺重伤,下毒和行刺的是两个厨娘,现已身死。”
“哦?”龙怀懿敏锐的察觉到身边女子的异样问:“怎么,玲珑有何异议?”
胭脂直起身,语气平静道:“玲珑只是吃惊,毕竟之前那司徒存孝还有意想投靠王的,居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怕是会影响原本的计划。”
“呵呵,你真的觉得一个厨娘能刺杀得了他?”说着抬起女人的下巴直视她幽幽道:“如果真是这样,那本王也不必见他了。因为就算他是那人,也不够资格让本王浪费时间,如果他不是那人,本王更不必浪费时间。你说,是不是?”
女子低垂着眼眸,气息略有不稳回道:“是!想来此事应该不会这么简单。”
逐渐放开钳制女子下颚的大手,瞥着邝渊问道:“还有吗?”
“今日丈剑门召集所有弟子,准备为副掌门全孝七天,并且重整门派上下安全,只怕我们之前安排进去的人也会受些影响。”
“见到里面的人了?”男人又倚回贵妃榻,慵懒的将手中空杯递到女子面前,对方虽然闻言内心翻腾,仍然适时续上一樽。想不到除了自己,丈剑门内部还有人?而且这么多年来,自己竟然一无所知!可见这男人对自己也并非信任。
“是,她说毒杀和刺杀都是那叫流苏的厨娘所为,另一个厨娘只是个替罪羔羊。估计那叫流苏的是有心之人在司徒存孝身边安放的一个暗桩,司徒存孝本想借她之手从副掌门司徒尚品那里打探什么,这流苏怕是借机断了他的路,才被他以刺杀为名击杀了。”邝渊说着都皱眉,这事情发生的时机难道是巧合?
龙怀懿把玩着手中酒樽,眼睛盯着氤氲的雾气笑道:“有意思,这几年无论是丈剑门、肆城还是通过暗影,都没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发生。我这前脚刚到肆城,后脚这父子俩就出了这么桩事?会不会也太巧了?”
胭脂皱眉,看来除了自己和丈剑门那位,连暗影也与苍王脱不了关系了,眼见自己想离开的难度越来越大了,只怕又要重新打算了。
男人斜睨女子一眼:“想什么呢?你这张脸本就不好看,皱起来就更是难看了!”说着,又饮一口云中酿,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平复他看到不美之人的心情。
胭脂倒不反驳,反而松开眉头笑道:“玲珑只是在想,这件事会不会是他们丈剑门内部斗争导致的?您也知道,那父子俩个一直盯着丈剑门掌门的位子,怕是被他们那位年纪轻轻的掌门算计了也说不定呢?”
男人半晌不语,突然放下酒樽,一个挺身坐起道:“邝渊,把酒带上,回别院。”
胭脂一惊,扯住男人的衣摆道:“王,今夜......”
男人看看被拉住的衣摆,弯腰上前戏谑道:“怎么?还没要够?”
女子脸色一白,忙摇头回避对方的眼神。开什么玩笑,这男人一个下午将自己身上弄得伤痕累累,她巴不得她赶紧走呢。
邝渊自帐内取来苍王的衣物,伺候男人穿戴整齐,将女子手中的酒壶收入储物戒指,动作熟稔,一气呵成。
“晚上你去见司徒存孝,就说我明日傍晚与他在此见面。”男人头也不回的大步出去,胭脂送至楼下,眼见两人消失在夜色中。
花碧回来时,只见胭脂一人在醉香阁二楼的帐外坐着,疑惑的提着食盒,不知如何是好。
“公子酒喝的多了些,你布好菜就先回去休息吧,夜里不必过来了。”胭脂望向帐内轻声吩咐。
“是,”花碧应声,轻手轻脚的摆好碗碟,收拾食盒下楼去。走到院内一处拐角,静静守着,刚刚明明没有感觉到第二个人的气息,胭脂故意那么说,怕是今晚另有安排,为防万一,还是再等等的好。
果不其然,不多久,醉香阁内便灯火尽息。一个纤细的身影着黑色劲装而出,花碧皱眉,悄悄隐匿气息尾随其后。
看方向,胭脂似乎是要去剑幽山!难道......花碧不敢怠慢,停住脚步,扬手间一只火燎虫出现在右手中。闭上双眼,左手掐动指诀,将意念附在虫身上,抬手放飞。只希望蝶影能赶在胭脂进入丈剑门之前收到讯息,做好后续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