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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海角七号

我想再多看几眼星空,在这什么都善变的人间里,我想看一下永恒。

——电影《海角七号》

海角七号是部电影,也是颜珏的画室名。

高跟鞋的金属嗒嗒声迈进海角七号时,颜珏正拿着泥鳅往鱼缸里放,平时总是懒洋洋状态的两只小龟顿时来了劲儿,争抢过几个回合后,鱼缸里一片血雨腥风。

“再这么吃,我要考虑把你们两个小杀手扔掉啦!”望着鱼缸,正唉声叹气的颜珏听见身后的声响,回头发现是一身职业装的Chris站在门口,她脚上踩的黑色细高跟显得小腿匀称细白,金属鞋底碰着地板,嗒嗒发响。

颜珏认得她,厉铮的特别助理。

写着“海角七号”的木板牌在风中吧嗒吧嗒地敲着石头墙面,一对白鸟从头顶飞过,Chris撩了下头发,好像真的嗅到了海边的咸湿空气。颜珏动作很快,没一会儿就拎着画具站到牌子下面对Chris说:“可以走了。”

开门坐上副驾驶的Chris透过后视镜看颜珏,后者正看着车窗外,很安静的样子。

“颜老师,厉总的侄女叫厉粒……和你往常教的学生不大一样。”才说两句Chris就收了声,出门前老板吩咐要她把厉粒的情况和颜珏介绍一下,但Chris不认为自己有那个空闲和一个压根没心思听她讲话的人浪费口舌,收回眼神,Chris盯着前面的红灯,考虑起厉铮明天的行程安排。

颜珏今天的确没什么心思,但当她看到那整整一墙面的画时,再走神的思绪也拉了回来。

厉家很大,上下两层的复式建筑,门厅正对着两米长的鱼缸,颜珏进门时,红白两条龙鱼刚好从鱼缸的一端往回转弯。隔着淡蓝液体,挂满墙面的画直逼眼帘,颜珏忍不住心情激动,因为那些画全部都是她的《星星》,那幅让她在哥伦比亚世界绘画评选中得奖的作品。

足有四十多幅。

“都是厉粒画的。”换好鞋,Chris带着颜珏绕过鱼缸站在了画墙前。

颜珏点点头:“是挺有天分的,不仔细看我还以为是自己画的呢。她还画过什么吗?”

“没有,她只画你这一幅。”不然你以为那么多教画画的,厉总干吗非找你。对这个话少的女老师,习惯商场的Chris没太多好感。

颜珏正惊讶,Chris指指她身后:“厉粒来了。”

颜珏回头,第一次见到了厉铮的侄女厉粒。

午后的阳光透过两米高的落地窗落进到室内,照在厉粒头顶的嫩黄色蝴蝶结上,上面的蓝色圆点清晰可爱,被佣人领着的女孩儿抬着头,大大的眼睛没有神采地看着前方。

颜珏心一动:“那我们就开始吧。”

可真的开始了,颜珏突然不知道该怎么教。

立项会议提早结束,厉铮直接回了家。在二楼最南端那个房间外,他看到正在画画的颜珏。和上次长发披肩的她不同,颜珏把头发绾成个松松的髻,拿支铅笔斜斜插着,宽松的polo衫罩在身上,不大合身,却意外显得人慵懒舒服。

松了领口,厉铮斜倚在门框上看她还有身旁摆弄画笔的厉粒,觉得那是个温存无比的午后。

又看了一会儿,他转身打算回书房,脚却在跨出去的瞬间收了回来。画室里的脆响声来得很突然。

颜料板掉到了地上,颜珏蹲下身去捡,可捡到手里她却迟迟没起身。背上感觉痒痒的,颜珏回头,看到一个小时没动笔的厉粒竟拿着画笔在她的白色polo衫上勾画。

阳光勾勒出少女好看的轮廓,除了厉粒依旧朦胧的表情。

“厉粒。”门口的声音让颜珏回过神,她抬头看到站在那儿的厉铮,他脸上的惊讶都还没来得及收起。颜珏举起手放在嘴边,对他做了一个禁止的口型。

嘘……不要打扰教学。

从颜珏默认的沉默开始,房间里的厉粒、颜珏包括门外站着的厉铮都进入一种默契的安静模式。厉家静谧的下午就在厉粒画笔同颜珏衣料的摩擦声中无声地滑过了整整一个小时,阳光从触及窗旁那束香水百合一直延伸照射到墙壁上的猫头鹰挂钟,如果不是身后“咚”的一声,颜珏真觉得自己一生要化成尊泥塑了。

厉粒坐在地上拿手背抹了把脸,五彩缤纷的脸颊上顿时又多了抹蓝,她朝正看她的颜珏笑了,笑容很腼腆。

厉铮叫来佣人,把厉粒带走,他站在原地朝蹲在地上的颜珏伸出手:“我似乎给你找了一个麻烦的兼职。”

“所以我不介意你把我的薪水再翻个番儿。”颜珏笑了,借着厉铮的手劲起身。

腿麻了,她使劲跺了两下脚,总算好些了。

“厉粒不像是先天的自闭症。”从见厉粒第一眼,颜珏就看出她的不一样,颜珏从没见过这么漂亮却无神的眼睛——透明得像琉璃,却空洞的摸不到底。

“嗯。”厉铮低低应了一声,“薪水没问题,只要你还愿意教。”厉铮最怕颜珏半途后悔说不教,毕竟这些年来,厉粒的情况第一次有了改观,无论如何厉铮都不想让这种改观半途而废。

颜珏可能想不到,刚刚看厉粒在她背上作画时,厉铮的呼吸好像都是凝固的。

“薪水的事情再谈,厉先生,能先借个房间让我洗下澡吗,这个颜料的渗透性……太好。”颜料的味道新鲜无比,颜珏丝毫不陌生,陌生的是这味道第一次被她穿在了身上。

佣人来得很快,颜珏离开房间时背对着厉铮叉起腰:“再欣赏下厉粒的作品吧。”头颜珏脖子本来就很长,配上那幅画,显得更长了。

“不错,好看。”

走出房间的颜珏听到男人的轻笑声,侄女画得能不好看么。可等颜珏站在厉家客房浴室里那面镜子前时,脱掉衣服的她笑容僵住了:就算用西方写生派画出来的乌龟还是乌龟啊,哪里好看了!

门外佣人敲门:“颜小姐,换的衣服放在床上了。”颜珏“哦”了一声,还是把衣服叠整齐了放在架子上,虽然是只乌龟,但对厉粒是个好的开始。颜珏拧开水阀,花洒里的水瞬间倾泻而下。

擦干身上的水,颜珏出来换衣服时却愣住了,床上摆着一件衬衫,男款的。她手僵了下,还是把衣服摊开了。

刚系好最后一颗扣子,佣人又来敲门:“颜小姐,给你买的女装到了。”

颜珏松了口气,走去开门,经过穿衣镜时,她看了眼镜中的自己,不免啧啧。

衬衫,真有些暧昧了。

收回眼,颜珏打开门。

“颜小姐,家里没女装,只好拿先生的先给你暂时穿下,现在女装已经买回来了。”

接了纸袋,颜珏抬头看向走廊转角,她刚刚明明觉得那里有人,可是此时却什么都没有了。

又看了一下,她拿起衣服,转身回了房间。

衣服很合身,理了理衣角,颜珏将叠平的衬衫放回床上。收回的手上隐隐沾着股海洋的咸味,有海风轻轻擦过脸颊。

这是她第二次穿男人的衬衫,属于厉铮的成熟味道让她想起第一次穿的那件,那个人就青涩了许多。

轻声叹了口气,她推开门,下楼。

厉铮正坐在沙发上看杂志。颜珏的脚步声惊动得他抬起头,眼睛上下打量了一番,他满意地点点头:“不错,一起吃饭。”

鱼缸里红龙吐着泡泡,厉铮话说完,白龙跟着也吐了一个。他的话说得自然无比。

“不麻烦了。”颜珏低着头,觉得自己不过是个老师,仅此而已。

消失一下午的Chris出现在门口,显然听到颜珏的拒绝的她合手开口:“厉总,位子定好了。”

“走吧。”厉铮起身,像没听到颜珏刚刚的话一样,先走了出去。

这人……

如果时间能再倒退回去,颜珏绝对会无视掉厉铮的坚持,直接回家蒙头大睡,那样的话她就不会见到这辈子最讨厌的人,没有之一。

范丽雅无论做不做明星,都喜欢涂大红色的口红,区别只在于上学时涂的是五十元一支的美宝莲,现在是五百元一支的香奈儿。颜珏一眼认出她时,范丽雅正手拿太阳镜冲一辆车尾灯早看不清的劳斯莱斯挥手致意。

傍晚的太阳很大吗?要戴墨镜?还是你真那么大的腕儿?颜珏念了声“夜盲症”打算装没看见她。

范丽雅眼神倒是好得不得了,转身的工夫就看到圆柱后面的她,喊了声“哟,颜珏,好久不见”,便走到了颜珏身旁。

“只可惜这个‘好久’不是永远。”颜珏反应平淡,顺便把脸转向停车场那边。

黑白交替的时段,夜像只无形的手,拼命把光明往下拖拽,太阳最终放弃挣扎向下沉沦,于是真的夜了。

华灯初上,站在保利门口妆容姣好的范丽雅轻笑着说:“颜珏,你恨劲儿还是那么大,大学时那点儿破事一直记到现在。我听说你的画也在国际上得了奖,所以当年那事对你来说没什么影响,只不过是把你的成功延迟了几年而已……”

“你的话再无耻点儿我认为就更配你三流明星的身份。”颜珏突然笑地开心,“劳斯莱斯没说送你一程,我可要去吃饭了,少陪。”

她几步走到姗姗而来的厉铮身边,主动伸手挽住了厉铮的胳膊。正咬牙的范丽雅眼神在看到厉铮的瞬间变了下,朝着颜珏的背影讥诮道:“颜珏,东川回来了,下星期采风社聚会,你来吗?”

缓步进门的颜珏微笑依旧,厉铮看了她一眼问:“她是什么人?”

“贱人。”颜珏脸上笑容更大。

坐在保利顶层的餐厅里鸟瞰这座城市的感觉有些微妙,褪去白日的尘嚣,明暗路灯下的西北小城也多了几分绰约的小资情调。餐厅的琴师正在弹奏,曲名颜珏叫不出来,只知道调子听上去轻快悠扬,恰好和她现在的心境截然相反。

就在刚刚,厉铮和她说了厉粒的事。

颜珏拨弄着手里的筷子,转头看身坐在对面的男人:“所以厉粒是因为亲眼见自己父母被炸死,受到刺激才成了现在这样的?”

六岁的小孩儿,隔着条马路看着炸弹爆炸,然后一片血肉横飞中有她尸骨无存的父母,只这样想想颜珏就忍不住难受。

“是。”厉铮声音低沉,他记得那天哥嫂难得一起放假,厉粒吵着要吃肯德基,谁都没想到就那么凑巧,身为拆弹专家的哥嫂遇到了那事,“医生说是心理创伤后遗症。”

“所以你请我教厉粒画画,是想让我帮她?”颜珏抓着张餐纸,吸吸鼻子。也许是因为听力的缘故,颜珏发现说话时厉铮总会很认真地看着对方,就像现在这样。

“厉粒只喜欢你的画,医生说这是个康复契机,颜老师,我能拜托你吗?”

厉铮放在桌上的手握紧,他也会怕被人拒绝吗?颜珏笑着擦鼻子:“看来我不要求加薪都说不过去了。我会尽力,不过……”

“不过什么?你说。”

“不过在那之前我得先填饱肚子,饿死了。”颜珏说完,开始跟桌上的菜肴展开战斗。在自我世界里波澜不惊的颜珏不知道,安心享受美食的她早已引起了对面男人的好奇。

颜珏好久没吃正宗的杭帮菜了,只是奇怪的是厉铮并没吃多少。吃完饭临走前,颜珏去了趟洗手间,出来时她被一个人迎面撞了个趔趄。

“范丽雅,你要不要这么没完没了!”范丽雅就是颜珏生命中阴魂不散的人,无论是一小时前妆容靓丽的,还是现在披头散发的。

换作往常,范丽雅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同颜珏较劲的机会,可这次,她却见鬼似的只看了颜珏一眼就匆匆离开了。

颜珏低咒一声,转身去找厉铮,可让她意外的是厉铮那儿也出了不大不小的乱子。撞翻再被扶正的桌子旁几个侍应生动作整齐划一,都弯腰在地上找着什么。他们旁边,挂着经理胸牌的男人正同厉铮说着话。

“厉总,一直听说你爱吃辣,没想到也会来吃杭帮菜,真是我们的荣幸。”经理面朝颜珏的方向搓着手,脸上谄媚的神色她看得一清二楚,可颜珏却更关注背对着自己的厉铮,她看不到他的脸,只听到他的声音模糊的在耳边响起,“我朋友喜欢清淡口味,你家不错,她吃得很好。”

颜珏的确吃得很好,她只是没想到这背后有那人的这番心思。抓了抓衣角,颜珏装做什么都没听见似的走过去问:“发生什么事了?”

“一位客人把厉总撞了,他们在找……”知道颜珏是和厉铮一起来的,经理转过身来和她解释,还没解释完,一个侍应生就拿着东西跑过来,“厉先生,找到了,不过……”

厉铮看着手心摔裂的助听器,侧脸看颜珏:“颜老师,会开车吗?”

“我耳朵不大好,没它开不了车。”厉铮指指自己的左耳。

“会点儿。”她嘴一扯。

其实每个人身上都有这样那样的残疾,丝毫不避讳自己缺陷的男人在颜珏眼里坦诚得可爱。

五分钟后,当颜珏又连超两车,副驾驶上的厉铮摇摇头:“这就是‘会点儿’?”

车窗半开着,晚八点的风送来远处的槐花香,幽幽的如初吻的味道,也吹乱了颜珏的长发,她手臂倚着窗沿,在过路口时踩下了刹车。

红灯。

“女人和小人的话最不可信。”英菲尼迪的棕色方向盘握在手里,质感多过手感,怕厉铮听不清,颜珏特意面朝他,“难得摸到好车,没忍住。Sorry.”

一辆银色别克齐头停在旁边,恰好在颜珏的视线内,熟悉的旋律从大开的车窗传出,是Sealed With a Kiss,那首以吻封缄。车内一对男女正低头交谈,男人说了句什么,女人莞尔一笑。槐花盛开的蓉北街头,行人穿梭,月色朦胧,一切似乎都那么和谐美好,颜珏的脸却色不再轻松,她又手紧紧抓住方向盘,在指示灯变色的前一秒踩下油门,车轮吱一声直冲出去。几乎同时,身体惯性向后的她听到别克车方向传来一声:“颜珏?”

颜珏不知道自己开了多久?在往哪儿开?等她终于停下车时,周围的景色早就成了陌生。

厉铮本打算先让颜珏回去,再找人来接自己,可看了下四周,他笑了:“颜老师这是打算开去我家,还是你家?”

颜珏有些懊恼,她盯着远处的巷子看了一会儿,突然说:“厉先生,你晚上没吃饱吧,我请你吃饭。”

颜珏说请他吃饭厉铮不意外,他只是没想到颜珏的饭会请在这里。坐在矮矮的木头凳上,身高一米八、一身正装的厉铮觉得自己和人潮涌动的蓉北夜市多少有些不协调。

他松松领口:“这家真有你说的美食?”

“对我来说肯定不是,但对你来说我想绝对是。”颜珏冲案板那边招招手,“老板娘,一份面,二十个烤串,多加辣。”所幸车子开到的地方只隔了夜市一条街,才让颜珏有理由避免了解释的尴尬。

厉铮解下袖扣,把袖子挽起露出一截小臂,在熙攘的夜市里,这样的他显得更接地气了,岔开两条腿,厉铮问:“你确定我一个人吃得了这些?”颜珏耸耸肩,吃了就知道了。当初的霍东川每次不吃够两碗面三十根串是绝对不走的,如果不是他,颜珏根本不会知道这家全蓉北最好吃的辣食馆。

老板娘动作很快,没一会儿就吆喝着把东西端了上来:“哟,小姑娘,又陪男朋友来了,咦,小伙子换人了?”

老板娘的好记性和好眼神让颜珏头疼,勉强一笑,她接过东西。正是客人高峰期,老板娘没工夫多寒暄,打声招呼就离开了。老板娘一走,颜珏偷偷看了厉铮一眼,怕他问什么。

“我没戴助听器,什么都没听见。”颜珏听低头慢条斯理吃面的厉铮说完,脸色彻底僵住了,你此地无银的能再明显点儿吗?

看来还是辣口味更适合厉铮,颜珏看着吃光最后一口面的厉铮,觉得带他来这儿是对了。

“你认识别克车里的人?”擦好嘴,厉铮整理袖管,“还是那个男的就是老板娘说的‘男朋友’?”

“厉先生,你不是没听见吗?就算听到了,你认为以我们的关系谈这个合适吗?我们根本连朋友都算不上。”话刚出口颜珏就开始后悔,她和厉铮不算亲密的朋友,但至少算得上一起吃过三次饭的饭友,而且他对自己也不错。

“我不是那个意思。”颜珏语气讷讷地想补救,厉铮却没给她机会:“没关系,我只是不想回去再坐次快车。”

瞧,人与人的关系就是这样,上一秒的相处融洽并不妨碍下一秒的随时翻脸。颜珏正尴尬地不知说什么,她肩上突然一重。

“阿珏!”

妖孽的每次出现都很“惊喜”,颜珏揉着肩:“聂文轩,下手不能轻点儿?”

但也正是这份“惊喜”让尴尬迎刃化解,指着聂文轩的大黄花热裤,颜珏笑:“街口黄灯失灵了,你这是去替班?”

“瞎扯,带小雪去大棚拍照,咱应景地也换了一套。”把头顶歪着的花冠扶正,妖孽搂过一旁的娇小女生说。颜珏点头,算知道了妖孽新女友的名字。

颜珏关注妖孽,妖孽也在关注她,朝厉铮的方向挤挤眼睛,妖孽兴奋得像摇尾巴的哈士奇:“阿珏,这位谁啊!”

如果白眼能化作大水淹死人,那聂文轩此时一定是在太平洋里练狗刨。有群比自己还“恨她嫁”的朋友,颜珏挺无奈的。

“我是厉铮,颜珏是我侄女的美术老师。”穿戴整齐的厉铮朝一身沙滩流氓打扮的妖孽伸出手,眼睛则无意识地停在妖孽另一只手上。除了搂小雪的那只,聂文轩的爪子还搭着颜珏的肩。

意识到问题的妖孽慌忙收手:“你好你好,我是聂文轩,阿珏他们叫我‘妖孽’,我是她关系非常好的男性朋友,就是现在最流行的‘男闺蜜’,和王小贱一个属性的,对你不构成任何威胁,所以想追我们阿珏尽管大胆点儿!”

妖孽一脸“此有单身女、欢迎来调戏”的表情让颜珏一阵气闷,她拍拍胸口说:“厉铮,时间不早了,我先送你回去。”

“等下,”厉铮拦住颜珏,“聂先生,我开车不方便,你方便送颜珏吗?”

“方便,我俩住得‘近’。”

“那你怎么办?”被妖孽拉走前,颜珏回头问厉铮。才走出几步,她和他之间就交错的多了好多人。

那天,厉铮没大声喊,喧嚣的夜市里,他掏出手机冲颜珏晃了晃。

那天,颜珏沿着步行街走了好远,周围的叫卖声嘈杂,可她始终觉得背后有道目光一直追了自己好远。

小雪家住得离颜珏的小区不远,妖孽送她上楼再下楼却足足花了十五分钟,聂文轩回到车上时,颜珏挖苦他的香肠嘴:“人家还没成年,你也下得去嘴。”

妖孽却不以为然,发动机的声音再次滚滚响起时,颜珏听到他说:“只是长得扫兴,她就比你小三岁,可这吻技,啧啧……”

“老手你也沾?”颜珏眼皮挑了下。

“所以我俩的缘分就只有今天。”车子转弯出小区时,妖孽打开车头灯,灯光刚好吓跑一对躲在草丛里的猫,“喵”的一声。

“阿珏,有个事不知该不该告诉你,下周……”

“下周采风社聚会,霍东川牵头的,你是想和我说这个吗?”颜珏反应平淡,倒是聂文轩吓了一跳,他猛踩刹车,吉普车轮抓地声刺耳明显,颜珏当即捂了耳朵。

“你怎么知道的?!”

“范丽雅说的。”

清楚颜珏和范丽雅之间恩怨的妖孽“哦”了一声:“昨天东川找过我,他问我你是不是一个人。阿珏,当初那事的错大多在范丽雅,东川的决定你也不能说全错,我问你,如果东川主动的话,你俩现在还有没有可能?”

“呵呵。”颜珏笑了,“真巧,我今天也见到他了,文轩,知道我见他的时候他在做什么吗?他让季雨坐我的位子,听我的歌。范丽雅撮合她表姐和霍东川这么多年,总算成功了……”

颜珏有爱情洁癖:不会把属于他们的亲密再给第三个人,无论两人在一起,还是分开。所以霍东川犯忌了,她失态了。

爱是两个人的事,如果只有一方还执着着、纠缠着、原地打滚痛苦地爱着,时过境迁之后,她会发现,是自己挖了个坑,下面埋葬的全部都是自己的青春。颜珏庆幸她不是一个执着的傻姑娘。所以她很快恢复了。

“靠,我怎么没看出霍东川这小子在国外待了几年,变得这么不是东西,亏我还答应他说服你去参加聚会,阿珏,咱不去了,不止你不去,我也不去,文景也不去!”汽车喇叭被妖孽按得啪啪响,在略显空旷的马路上这声音很刺耳。

颜珏捶了下聂文轩的肩膀,不让他继续发疯:“为什么不去,做坏事的又不是我。开车。”

妖孽点点头,踩下油门:“对,咱去!对了,阿珏,那个厉铮对你好像有意思,人看着也不错,不考虑下?”

“考虑什么,他是我学生的家长。”

“唬人,有学生家长直呼老师名字的?”聂文轩的一针见血让颜珏没话可说,她也发现了,从妖孽出现后厉铮再没叫过她“颜老师”。

“妖孽,和你说句实话吧……”

“什么?”聂文轩减慢车速、头凑近。颜珏就势揪着他耳朵小声说:“没人告诉你,你短裤背面画的是朵菊花吗……”

伴随着吉普在公路上画出的弧线轨迹,东方天空一颗流星飞过,刚好被车里的颜珏看到。她突然想起大学时自己很喜欢的一个签名:有的人与人之间的相遇好像是流星,瞬间迸发出令人羡慕的火花,却注定只是匆匆而过。

现在想想,真像她和霍东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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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丢丢始终搞不懂,当年父母为什么给自己取这样一个奇怪的名字。直到很多年后,母亲才告诉了她这其中的缘故。母亲说,她怀她时家里很穷,没钱去医院,直到快临盆时仍在家里捱着。一天晚上,于丢丢的父亲见她高一声低一声不停地叫,实在痛苦,就去街上托人找来一个接生婆。这接生婆姓黄,人们都叫她黄婆子。黄婆子五十多岁,面色蜡黄,平时衣兜里永远装着两块银元,一走路银元在兜里叮叮当当地响,像是很有钱的样子。她那时并不在柳荫街上住,没有人知道她究竟住在哪里,总像一股烟儿似的说来就来了,说走又走了。在这个晚上,黄婆子跟着于丢丢的父亲来到家里,一看到于丢丢母亲的样子立刻大惊失色。
  • 最经典的世界名言

    最经典的世界名言

    名人名言既可以成为攀登者的动力,也可以成为夜航者的灯塔,还可以成为人们治学报国、事业成功的向导。青少年朋友不妨多读读,《最经典的世界名言》(编者盛文林)分为名人论人生与幸福;名人论信仰与真理;名人论朋友与友谊等内容。
  • 城与人

    城与人

    在一个商场门口,我的一辆自行车又被偷了。这是我来到这座城后短短两个月里失窃的第二辆车子。我攥着那把已经失去意义的车钥匙,一遍又一遍地在商场门口逡巡,期望着我的自行车像一个走失的孩子一样重新回到我的身边。看到模样近似的,我就走近去看个仔细。我的举止引起了商场门口那个看管车子老太太的注意,这个像稻草人一样形同虚设的看车人一定把我当作了她假想中的一个偷车贼。这一点我从她狐疑的眼神里看了出来。我连忙向老太太声明我是在找我的车子。老太太说,我已经看你转了好几个圈子了,你的车子肯定找不到了。她说这是今天下午失窃的第五辆车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