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学义嘻嘻一笑,劝解道:“文颍,你听我说,老王现在不是还是身陷囹圄,生死难测吗?“
“是呀……”
“所以,你应该收下这笔银子。”卢学义说道。
郑文颍不觉好笑,道:“我不明白,这两件事有关系吗?”
“文颍,你想想,如果咱们着手营救老王的话,打听消息、托人情帮助,岂不都要花钱吗?而且,根据军法惯例,可以出钱赎回俘虏。如果胡人们知道了老王的真实身份,勒索个数千两银子也不希奇,就你这笔钱,也许还不够用呢。嗯,我再替你设法,你可以去找州府的……”
说到这里,卢学义凝神思索。又道,“此事不急,待我联络好了,再通知你,也不为迟。”
“噢,”郑文颍听了,神情变得严肃起来了,觉得如果是这样的话,无论如何,倒是不可推辞这笔钱款了。
其实,卢学义想出这些名目来送给郑文颍这笔钱款,也是他的一片好心。毕竟与她的亡兄是多年的老同学,交情不错。现在想想,自己对郑文逵的作为还是很敬佩的。又与郑文颍接触了这么长的时间,知道她从此以后,身如飘萍,生计无著,想要帮助她。但又深知此女的性情刚强,不愿接受别人的施舍。所以,必需要想出一个能够让她信服的理由,才能说服她接受这笔钱。
卢学义说道:“这样吧,这些银子反正是存在钱庄里的。你觉得需要钱用,就去取出一笔来。等到完成任务以后,你再向我报帐,如果还有结余,你再还给我也就是了。”
“好,就这样办吧,多谢卢大哥!”郑文颍答应了,又道,“现在,你可以对我说正题了吧,你想要我帮你做什么事?”
“文颍,你听说过‘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这句话吗?”
“我听说过。”
“这句话,极有道理。”卢学义一拍桌案,慨然而言。
“可是,奸臣往往也会借用这句话搞阴谋的。”
卢学义听了,哈哈一笑,随即收起笑容,正色言道:
“按理说呢,瓦桥镇的重围已解,我就应该返回州府,去向长官们做一个汇报,以后怎么办,应该是听从州府里的安排……”
说到这里,卢学义沉吟着,却不再继续往下说了。
郑文颍应道:“我们前几天谈过到这个话题,你好像并不愿意返回州府,为什么?”
卢学义点点头,说:“州府里面的那些官僚们呀,根本就不了解外面的真实世界,如果我们这些在外面做事的人想要真的做出一些成绩来,最好不要让州府知道我们在做什么。喏,就以此次之事而言,如果不是我随机应变,怎么能够拉起一支兵马,相助瓦桥镇解围呢?”
“卢大哥,你这话也不无道理,可是,如果每个人都这样想,还有王法吗?岂不要天下大乱了?”
卢学义的脸上露出了几分孤傲的表情,说道:“文颍,我同意你的这个看法,当然不能每个人都可以自行其是的,须得是要有王法约束百姓们的。”
郑文颍看着卢学义自鸣得意的模样,心里不觉又好气又好笑,也不与他纠缠此事,开口问道:
“可是,你有什么顾虑,不想返回州府呢?”
“哎呀,上将军府那边,发下勘察的案子,责问我相助莫家军的经费银钱出自何处,要我详细解释,否则的话,就要重重查办我。”
“那可是一项重罪呀!”
卢学义笑着摇了摇头,“也不尽然!如果莫家军打了败仗,那我肯定是逃不脱的重罪了。不过,莫家军打了胜仗,则又不同了。”
“那么,你还有什么顾虑呢?”
“上将军府要我把莫家军正式编入官军,我觉得这样做不妥,却又找不出反对的理由,十分为难。”
“是莫家兄弟不愿意吗?”郑文颍皱眉问道。
卢学义笑一笑,道:“文颍,你觉得应该把莫家军纳入官军,是不是?”
“是的。”郑文颍很严肃地答道。
卢学义看着她,双臂抱在胸前,右手摩娑着下巴,停了半晌,这才突然说道:
“你知道吗?宋威现在还是上将军,他仍然统领着州府的军队。”
郑文颍感到十分惊讶,“怎么?他难道不应该为九环山大战的失败负责吗?”
“可是,”卢学义应道,“在正式的官府报告里,宋威上将军指挥有方,在最关键的时刻,出奇兵奋击,打退了匈奴人进攻,这才保全了三镇官兵的安全,官兵没有全军覆没,端赖宋威上将军之功劳。”
“啧啧,这可奇怪了,出奇兵打败匈奴人的,难道不是广武军的重骑兵吗?”
卢学义耸了耸肩膀,说道:“上将军的战役报告里是这样写的,州府衙门也接受了这个说法。宋威上将军不但无过,反而有功,怎么能够撤他的职呢?”
“吏治如此,焉得不败!”郑文颍忿忿地说道。
“所以,你现在能够理解我的想法了吧!”卢学义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