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勇与郑文颍趋马攒程。奔驰途中，王勇想了想，问道：“文颍，你刚才对图真大哥所言，你与梁头领颇有交往，是吗？”
郑文颍嘻嘻一笑，反问道：“怎么？勇哥，你不相信吗？”
“嗯，我不相信。除非是你在州城的时候，就已经认识梁头领了，那又别当别论了。”
郑文颍摇了摇头，说：“我如果不那样对上官图真讲，他怎么能相信我呢？”
王勇皱了皱眉，说：“你既然答应了他，如果将来却做不到，那可怎么办呢？”
郑文颍狡黠一笑，说：“即使将来做不到，但现在可以把上官图真留在咱们阵营里呀。”
“文颍，你这话我可就听不懂了。”王勇困惑地说道。
“勇哥，如果我也像你这样诚实，表示愿意努力去做，但不一定成功，上官图真会怎么想？”
“他会怎么想？”
“他就会觉得我靠不住，能力不够，保不齐，上官图真就会再做第二种考虑，也许更愿意与我的敌人成为盟友，对不对？”
“有道理。”王勇说。
“那样的话，对我很不利，是不是？”
王勇听了，颇不以为然，道：“等到你的谎言被揭穿，还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吗？”
郑文颍笑道，“我可不这么想。至少，现在，上官图真不会胡思乱想，动歪脑筋啦。”
“可是，这是建立在谎言的基础之上的，最终是站不住脚的。”
“那可不见得。”
“不相信你能讲出什么道理来！”王勇很固执地说。
郑文颍说：“勇哥，假如豪杰大少爷对梁头领说：‘相烦梁兄借我车阵一用，日后必有重谢。倘若不肯，吾家兵马踏破汉人营，老少屠戮无噍类。’你想想，梁头领会屈服吗？”
王勇哈哈一笑，“豪杰大少爷不过一两千兵马，哪里做得到呢？”
“可是，你别忘了，现在上官图真是真心与豪杰大少爷合作的。豪杰大少爷，上官图真，朱涂氏，韦隆氏，洛均氏，还有其他乱七八糟，大大小小的胡人们团结起来，一起吓唬梁头领，这个威胁就有足够份量了吧？”
“噢，有点儿意思了。”王勇霍然惊呼道。
“而且，勇哥，我不是对你说过了吗？卢学义曾经告诉过我，万不得已之时，可以用他的名义要求梁头领相助豪杰大少爷。我看呀，这张空头银票现在可以开出来，要求梁头领兑现了。”
“梁头领就肯乖乖听话吗？”王勇有些担心地问道，“如果他不答应呢？难道你们真的要对莽荡山的梁家的族人们有所不利吗？”
“勇哥，你想过没有？去年的瓦桥镇大战，飞天夜叉之死，，卢学义是主谋。这个装模作样的梁头领呀，也是脱不了干系的。”
王勇听了这话，深以为然，说道：“文颍，我也一直怀疑是这样。罗老板与我闲聊时，似乎隐隐约约的也有这个意思。”
“所以呀，梁头领是有短处捏在卢学义的手里的。万一揭露出来，不但高氏亲族要找梁头领报仇，梁头领自己坏了义气，还怎么在绿林里混呀。所以，梁头领对卢学义是畏惧三分的。我抬出卢学义的名头，不怕他不答应。”
“噢，原来如此。只是……”
“勇哥，你想说什么？”
“我觉得，这样的手段，好像不太好。”
郑文颍沉默良久，然后说道：“我也知道这样做不好，可是，我既然卷进来了，还有别的选择吗？我相信，我这样做，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避免汉地再受到匈奴人的侵略，所以，虽然不高兴，我还是要这样做下去。我也想过，我为什么要卷进来做这种事呢？这种事让卢学义，沙绍棠他们这些男人们去做就可以啦！可是，如果我退出，我又能去哪里呢？我又能做什么呢？勇哥，我与你不一样，你回到家乡以后，还可以打猎谋生。纵然不免贫苦，亦无忧于温饱。我如果放弃了现在的这份工作，可就是什么都没有啦！”
“文颍，你可以，你可以……来……”王勇讲到一半，脸上一红，不敢再讲下去了。
郑文颍明白他的意思，温柔一笑，说道：“勇哥，将来有机会，我一定去你家玩儿，嗯，去拜见王伯母，嘻嘻！不过，这并不是我现在想要说的意思。当初，小兰妹妹不是还想留我在刺猬集定居吗？我当然很感激她，但我不愿意那样过日子。”
两人都不说话了，并马齐驱，心中境况忧喜交集。既有恋人相依的甜蜜快乐，又有对于世事无常、前途未卜的忐忑不安。
转眼之间，夕阳西下，红霞满天。极目远眺，已经可以看到绵薄山下汉人营的朦胧轮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