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大帐内又是一片沉寂,唯闻得两、三声茶盏相碰的清脆微响。想来是客人们正在饮茶,润一润喉咙。
然后,一个年轻人呵呵一笑,随即说道:“史林军爷,咱们一向少见,看您的气色不错,好不教人快活。”
“承情,托福!”史林军爷笑道:“宝柱少爷不在薛老丈的身边参赞军务,却跑来这僻野之处做什么勾当呢?今日相逢,愚兄固然欣喜,却也颇感惊讶!”
薛宝柱说道:“铁锤、野驴兄弟被族人们拥戴着,成了朱涂氏的新首领,两兄弟担心有奸人不服,恐怕弹压不住,所以请求我家老狼主相助。叔父大人便遣了小弟率领一枝兵马前来辅佐铁锤兄弟,咱们与铁锤兄弟会合,也有了半个多月了吧。”
“噢!宝柱老弟带了多少兵马?想来都是薛老丈亲兵营的精锐之士吧?”史林军爷试探着问道。
“哈哈……”薛宝柱仰天大笑一声,然后说道:“咱们薛家的兵马,一人可当十人,十人可当百人,百人结阵,可以无敌于草原。小弟这次出兵,所带兵马不多,不过……不是我夸口,放眼这数百里之内,还真没有我的对手呢!”
在史林军爷的大帐内,讲这样的话,挑衅的意味十分明显了。
史林军爷却不生气,平淡地说道:“我家少主人与薛老丈合兵一处,正在山阳那边共同防御鲜于氏,宝柱老弟这一支精兵不去前线效命,却守在这里,投闲置散,无所用武,岂不可惜?”
薛宝柱沉默了片刻,然后说道:“小弟我离开大营已久,与叔父大人联络不上。史林军爷既然从北方而来,可有什么前线方面的消息么?”
史林军爷说:“数日之前,有信使从少主人那边过来,不过,我收到的消息也是十多天前的情报了。”
“噢?那也很好啊,前线情况如何?”
史林军爷道:“薛老丈全营沿着绵薄山的东麓南下,与鲜于观海的兵马周旋。我家少主人在薛老丈的更东边,约有四、五日的行程,监视着鲜于本部方向上的援兵。不过,现在的情况如何,就不好说了。也许已经开打了,也许双方还是相持着呢。”
“原来如此,多谢史林军爷相告。”
“你我同盟,理应坦诚相待,不必多礼。”史林军爷客套着说道。
薛宝柱又是呵呵一笑,笑声里颇有几分玩世不恭的味道。
史林军爷沉声说道:“宝柱老弟与剌秃儿大人,轻举玉趾,枉顾敝营,不知有何见教?”
薛宝柱轻轻咳嗽一声,然后说道:“《传》不有云乎‘风马牛不相及也’,史林军爷率领着这千余帐洛均族人穿越了咱们朱涂氏的地界,急急何往?也不与主人通报,又是何缘故?铁锤大人本来打算领兵前来抵抗,是小弟劝说住了铁锤大人,不要焦燥。也许史林军爷只是一时疏忽,不及相告,其实并无歹意呢?所以,是小弟自告奋勇,走一遭来,也是盼望着能够用老交情打动史林老哥,双方不必兵戈相见,反而更是与朱涂兄弟做了好朋友,岂不妙哉!”
史林军爷笑道:“洛均族人经过朱涂草场,不曾放牧,不曾打猎,更没有搔扰朱涂族人,借路而过,并没有坏了老规矩呀。”
“虽然如此,”薛宝柱击掌说道,“难道不应该携着羊羔美酒,前来拜访主人,彼此知会一声么?”
史林军爷笑道:“此乃我们朱涂、洛均两族之事,铁锤兄弟何必亲自出面?吹皱一池春水,干卿何事!”
剌秃儿嘶哑的声音、谄媚的腔调,插言说道:
“铁锤大爷已经聘请宝柱大人做为咱们部落里的第一政务顾问,一切部落军政大事全权委派宝柱大人处置,此次宝柱大人受了铁锤大爷的委托,正是要替咱们朱涂部落来讨个公道哩!”
隔着一层毡幕布,王勇看不见帐内的情况,不过,在他的脑海里,却清晰地浮现出来了剌秃儿巴结献媚的神态,以及薛宝柱踌躇满志、跃跃欲试的得意神情。
“原来如此,倒是老夫失礼了。”史林军爷镇定地说道。
“史林军爷,你们匆匆南下,意欲何往?”薛宝柱追问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