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勇红着脸,终于忍不住了,大声说道:“扈伦大人,盛情心领,可是,无论如何,我要说一句……”
“啊哈,”史林军爷大叫一声,打断了王勇的话,“王贤弟,讲了这么半天闲话,却把最重要的事情给忘记了!贤弟,我来问你,你可把赫腾兄弟平安送回部落了么?”
王勇咽了咽唾沫,只好先点一点头。
“贤弟,你见到佐列长老了么?他们那边的情况如何?”
“我虽然没有见到佐列长老,不过,他们那边的情况,我倒是略知一二,”王勇说道,“佐列长老已经传令全军,今夜进兵,寻找朱涂人的主力决战。”
“啊,咱们三支军队相距如此接近,佐列长老今夜进兵,那么,明天或者后天,恐怕就会与朱涂人打起来了。”
王勇点点头,同意这个分析。
“想不到佐列长老这样莽撞,也不与咱们商量商量。这个事情更不好办了。”史林军爷拍案说道,神情颇为焦虑。
王勇解释说:“佐列长老担心,若是一味退让,族人们寒了心,丧失了斗志,以后就更不好再战了。若是奋勇前迎战,是真正的好朋友,自然会赶来相救的。”
史林军爷与扈伦大人互视一眼,当然听明白了王勇此言的含义。
史林军爷问道:“扈伦,咱们两家合兵,在这乌浒河南岸,胜得过铁锤兄弟么?”
扈伦皱眉说道:“自从前天的乌浒河森林之战以后,将士们都起了个畏惧之心了,铁锤兄弟倒也罢了,只是薛军的重骑兵,实在是犟不过他们。”
另外三个人听了,俱都笑了。笑罢却又皱眉,心情颇觉沉重。
王勇说道:“现在这个时辰,估计佐列长老那边已经起程了,无论或进或退,两位大人,天亮之前,咱们都得拿定个主意呀。”
“是呀,是呀,贤弟,你说得对。”史林军爷应道,然后,就又不作声了。
扈伦大人皱着眉头,脸上尽是患得患失的神情。
王勇又看了看郑文颍,这件事与郑文颍没甚相干,她现在的心情比较轻松,与王勇对视一眼,微微一笑。
帐内沉默许久,王勇又开口说道:“史林军爷,咱们营中现在的布置如何?全军都已经渡过乌浒河了么?”
于是,史林就向他简略地介绍了一下洛均人现在的布防情况。洛均人全部已经渡过了乌浒河,因为畏惧重骑兵的打击,全军兵马大部分都分散开来,遍布周围数十里的地域内,只是由史林军爷与扈伦大人率领着虎卫军三百余骑,保护着大营辎重和眷属们,广布斥候,昼夜不休,一旦有警,可以迅速逃跑。
王勇听了,皱了皱眉,这样布阵,把自己的主力分散开来,不求攻敌,但求自保,是避战的安排,对敌人没有任何威胁。
如果是这样的,就算是史林军爷有心相助佐列长老,恐怕也无法及时收拢部队了。想到这里,王勇埋怨说道:
“如果不愿与敌人决战,就不应该轻易渡过乌浒河嘛,现在怎么办?如果佐列长老战败了,敌人必定全力对付咱们。到了那个时候,就算是咱们想要退回乌浒河北岸,恐怕也做不到了。”
史林军爷与扈伦大人又对视一眼,两个人都颇有一些鬼鬼祟祟的神气,王勇看了,觉得十分奇怪。
郑文颍逐一看了看这三个男人,然后,她向扈伦大人笑道说:
“国舅爷,勇哥也是自己人,请你相信我,勇哥不会做出任何对你不利的事情的。所以,咱们也不必瞒着他,让他明白了咱们为什么要渡过乌浒河,勇哥才能给咱们想出解围的办法,是不是?”
扈伦犹豫着,一时拿不定主意。
史林军爷说道:“文颍说得对,老王是自己人。”
扈伦这才轻轻地点了点头。
史林军爷说道:“咱们拥立莫托小王子,其实有很多洛均族人都是不满意的。幸亏有扈伦大人率领着他本族兵马前来拥护莫托,洛均族人们便不敢再说什么了。咱们营中的这许多族人们,大多是盼望着能够得到些好处,才追随着莫托小王子的。一旦前方的战事不利,咱们退回洛均地界,难保不会发生什么意外事变,那么,咱们可就糟糕啦。所以,我与扈伦兄弟商量着,宁可前进,不可后退。前面的薛军重骑兵虽然可怕,但后面的洛均族人们比重骑兵更可怕呢!嗯,在这一点上,我倒是也能够理解佐列长老的想法。”
“我明白了,”王勇说道,“既然如此,只有一个办法了。”
“什么办法?”史林与扈伦一齐问道?
王勇略一沉吟,故意说道:“两位大人,明天咱们聚齐兵马,与佐列长老合兵,与朱涂人拚战一战,如何?你们觉得有几成胜算?”
史林与扈伦一齐叫道:“万万不可!”
然后,史林军爷叹一口气,又续道:“原来还以为你有什么锦囊妙计呢,却是与我们说笑。”
王勇说:“如果这个不行,那就只好暂且束兵观战,等到韦隆人战败之后,咱们掩护着他们向东南方向撤退。”
“为什么要向东南方向撤退?”史林问道。
“那边靠近绵薄山,地形复杂,容易对付重骑兵。”
扈伦大人点头说道:“这样也好,可是,向东南绵薄山方向撤退,岂不是靠近了鲜于氏的地界了么?西南边虽然地势平旷,无险可守,但回旋的余地也更大。”
王勇说:“逃跑到什么时候算是一站呢?若是阻不住敌人的追击,族人们很快就会都跑散了的。”
史林军爷与郑文颍对望一眼,他们两人都很清楚,如果向西南退却,当然会走到绵薄山,不过,在此之前,会首先经过汉人营的。他们都明白王勇的用意。可是,扈伦大人会怎么想呢?